45



    包庇鬼？



    芥川冷笑, 他从来不讲道理，要是有人敢伤害银，他会让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环境造就性格, 在贫民区生活的那段时间, 每天都要很用力的生存，生活将伤痛刻进他的骨髓，这种环境下, 出来的孩子不可能温柔善良天真烂漫，他们警惕努力敢于拼命，因为得到的太少, 反而会更加珍惜，那个时候的银和龙之介，共同的可不仅仅是芥川这一个姓氏。



    银是龙之介的寄托。他们只有彼此。就像现在，炭治郎和祢豆子之间共同所有的, 可不仅仅是灶门这一个姓氏，祢豆子是炭治郎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航标。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会有点生气。



    大概是有几分移情作用吧。



    浅红色的罗生门空间屏障将小小的箱子保护起来, 虽然可能在风柱的攻击下撑不了多长时间, 但是最起码态度摆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死川盯着芥川, “是要保护它？一起违反队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下不可能看着妹妹酱被伤害而无动于衷。”祢豆子是被整个狭雾山认可的人，就算是鬼，那又如何？他还是个港口mafia呢，杀的人不比鬼吃掉的少。



    “龙之介……”炭治郎虽然被绑缚了双手, 但还是单膝跪地挺起了身体, 被师兄维护了, 少年火红的眼睛里，满是感动，“祢豆子没有吃人啊，她和那些鬼不一样，有什么问题冲着我来啊！”



    “不管是违反队规也好，祢豆子都没有伤害其他人！”



    “就算你这样说……”



    “废话太多。”芥川冷哼一声，“干脆打一场？”



    “来就来，我一定要让你这个家伙知道，违反队规的下场。”风柱桀骜不驯的扯起一个笑，配上他脸颊上的伤痕，有种危险的感觉。



    “喂喂，龙之介，鬼杀队成员之间不能随便动手的，这也是违反队规的，而且对方是柱。”锖兔扶额，他就知道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而且，现在要证明的是祢豆子没有吃人，还是等主公过来再做决断吧……”后半句是说给不死川先生听的。



    不过，面前一个是暴躁风男不死川，一个是头铁师弟龙之介，劝不下来好像很正常。



    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凝重，芥川兜兜里的猫猫却突然探出头。猫眼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对面气势汹汹的不死川愣了一下，“你来见主公，还带了一只猫？”



    芥川：“……”



    他已经忘记了这只猫猫了，镜花留在了蝶屋，可夏目猫猫却被他带着，一起进来了，是因为罗生门做的兜兜隐蔽性很好？



    “主公来了。”



    鬼杀队的主公大人被黑色妹妹头的孩子搀扶着，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了众人面前——



    “见过主公。”



    一众剑士单膝跪地，向鬼杀队的主公行礼，芥川一只手按下夏目大佬的脑袋，半低着头，就好像他当时在港口向森先生效忠时那样。



    “我的孩子们，好久不见，今天天气怎么样？”鬼杀队的主公大人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温柔而温暖，是和森先生完全不一样的类型，芥川抬头，出色的视力让他看到了主公大人脸上的那片粉色瘢痕，扭曲着，没过了眼睛。



    “今天天气很好，您身体还好吗？”蝴蝶香奈惠负责蝶屋的事宜，是鬼杀队唯二的医生。



    “我的身体没事，不用担心，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主公大人声音依然是温和的，“大家对此事看法不一，带着鬼行动确实是违反了鬼杀队的队规。”



    “是的，没有证据证明祢豆子不吃人。”风柱低头回答，“带鬼的人，应该和鬼一起被处决。”



    鬼杀队的剑士大都是被鬼所伤害的人，风柱不死川也不是故意针对炭治郎，他家里遭鬼袭击，只有弟弟和他还活着，这些仇恨叠加起来，轻飘飘的一句不吃人，是不能消弭他对鬼的仇恨的。



    “喵。”



    「那只鬼不会有事的。」



    芥川低头，目光闪了闪。



    「能被带到这里来，就说明这位主公不会杀死它，否则的话，在那田蜘蛛山，他们两个当场就被处决了。」



    夏目猫猫对主公的用意十分了解。



    果然，主公拿出了狭雾山的培育师鳞泷师父的信，并且表示，整个狭雾山的人，包括双柱锖兔和义勇，鳞泷老师连同芥川在内的四个人，为祢豆子做担保——赌上他们的生命。



    炭治郎听到这个消息都傻了。



    目光落在一边的师兄们身上，义勇和龙之介都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其他地方，锖兔温柔的一笑，让师弟不要担心。



    之后的事情也确实如夏目猫猫所说，祢豆子抵抗住了血液的诱惑，通过了鬼杀队的考验——



    风柱这个家伙，居然是稀血。



    “这件事到此为止，那么，我们来说说下一件事。”主公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看向了芥川所在的方向，“龙之介被鬼追杀的事情，以及，异能力的问题。”



    芥川：“……”



    “不是什么大问题。”他顶着锖兔师兄的目光，“这是个意外。”



    真的。



    鳞泷老师已经把芥川的基本情况告诉了鬼杀队的主公大人了，包括芥川的来历，以及他控制衣服的能力——



    四岁的小朋友穿着大人的衣服，大雪天被丢弃在山下，还受了不轻的伤，身体很差劲……‘离开’（遭遇不测）的太宰先生，发烧的孩子……人总是有各种不幸。鳞泷师父当即把人捡回去，尽人事听天命，幸好他活下来了。



    能力很奇怪，但是却不是鬼，但是从他下山参加选拔的时候，就已经在鬼杀队主公那里挂上了名，因为四年前突兀出现在蝴蝶小姐面前，并且和上弦之二打得有来有回的鬼杀队剑士，就叫芥川龙之介，鳞泷老师不知道，这件事只有主公和蝴蝶姐妹知道。



    芥川不信任其他人，现场只剩下他们水呼一脉的两位柱，和蝴蝶姐妹。



    “我其实有猜测。”锖兔微微一笑，“义勇的反应和那天晚上我碰到的龙之介……其实，那个时候的龙之介，就是现在的龙之介吧，虽然听起来有点绕，但是，我也经常梦见，那天晚上我被鬼杀死的画面……”



    那只鬼，杀死了鳞泷老师的十三个弟子，连同他在内。



    “锖兔……”义勇猛的抬头，盯着比他高一点的师兄，“那都是假的。”



    “是啊，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锖兔目光柔和，“所以，呼吸法真的不是那样教的，而且，龙之介也没有一个十岁的儿子。”显然，他又想起了发生的事情。



    芥川：“……”啊，是吗？镜花明明学的很好啊？



    “哎呀呀，龙之介是会穿越时间吗？”蝴蝶香奈惠揉揉妹妹的脑袋，“忍也知道什么吧，从那天开始，她就变的有点奇怪了。”



    “没有，姐姐，你没有事情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被水呼的那些憨憨气成深井冰，她也不生气了，比起姐姐的问题，水呼组的那群直男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芥川：“……”



    好家伙。



    他要说的全部给说完了。



    “你那天晚上用的那一招很厉害啊。”蝴蝶小姐笑了，“和呼吸法完全不一样的力量，是你的能力吗？”



    “是领域，在领域里，敌人躲不开在下的攻击，并且有一定的加成。”芥川点头，“才学会，掌握不好，让他给跑了。”还顺便把自己给坑了，果然，因果有时候很奇妙，一环扣一环。



    “这么说来，你被鬼追杀，原因在这里。”鬼王感受到了威胁？



    现场的气氛沉默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芥川被变成鬼之后和鬼同归于尽是真的，当时……被太阳灼烧成灰，该有多疼呢？



    锖兔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在下其实是回家了。”芥川扶了一下眼镜，简单的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所以，这次能回来，在下很高兴。”虽然跑错的时间，但是又能见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亲人，芥川很感激这次的意外。



    “另一个世界……？”



    “应该说，是几百年后的未来——”芥川仔细想了想，“更繁荣，更和平的未来。”



    “鬼……”



    “被消灭了。”鬼杀队的主公点点头，声音依然很温柔，但是大家都能听到他声音里的些许激动，“鬼舞辻无惨，注定要在我们这一代，被消灭殆尽，终结千年的悲剧。”



    “您说的对。”芥川点头，肯定了主公大人的猜测。



    ……



    狭雾山。



    芥川带着镜花和夏目猫猫回到了山里。



    鳞泷老师依然带着天狗面具，这个面具他戴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摘下来过，面具会让他显得威严，但是实际上，温柔的人，灵魂就是温柔的，所以，老人家这样做，不过是增加了几分神秘。



    “回来了？”鳞泷师父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背影被夕阳拉长的弟子，收到他出事的消息已经两周了，现在，老人看似平静，放在门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送走一个又一个弟子，将那些年轻的生命一个一个送上亡途，这种打击，对老人来说，太难以忍受了。龙之介是他养的时间最久的一个孩子，整整十几年，他为这孩子寻医问药，打熬筋骨，把一只倔强的狼崽子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打磨好的钻石，轻易的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即使这样的事情很多次了，他还是有了几分后悔。



    将孩子培养成剑士，他后悔了。



    “嗯。”芥川走过去，轻轻的给老师一个拥抱，“回来了。”



    镜花和猫猫对视一眼，默不作声，不去打扰这种温情场合。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了，余晖落在人身上，描摹出来一层金色的光边，一切宁静温馨的像一幅画，镜花绀色的眼注视着眼前的两人，终于，有更亮的光，落在了她的眼底——



    “镜花，来。”芥川喊她，“这是鳞泷师父，你可以喊他鳞泷爷爷。”



    镜花走上前去，双手绞成一团，绀色的眼眸紧张的看着芥川。



    “好。”老爷爷目光平和，被那双温柔中带着包容的眼睛看着，镜花有点无措，父母去世之后，除了红叶大人，她就没有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关爱了。



    夏目猫猫：“……”



    这种场景，像极了带孙女回来见爷爷的儿子。



    晚饭吃的寿喜锅，很丰盛的晚饭，鳞泷师父还专门做了红豆沙大福，都是芥川喜欢的食物。



    “找到了归处就好，龙之介，不管什么时候，要听从自己的心。”鳞泷老师沉默着听他讲完自己的经历，“人总是要分离的，不过，在哪里都要好好活着。”



    “在下知道了。”芥川很认真的答应道，“鳞泷老师的教导，在下都记得。”



    见不到的时候有很多话要说，见面了却坐在对面不知道要说什么，感情积淀的太深，以至于很多话都说不出口，言浅情深，言语没有办法表达此刻的心情。



    晚饭后，收拾完厨房，在一盏明灯下，鳞泷老师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件黑色的羽织。



    “这是上一次给你做的衣服。”天气快入冬了，龙之介的身体不好，穿的少容易生病，虽然学习了呼吸法之后身体好了一些，但是比起他人，还是差了一点。



    “您辛苦了。”芥川双手接过来，从罗生门里找出来一个礼品袋，“这是银给您准备的礼物……她知道您是……父亲……所以……”这话说的磕磕绊绊，本来就性格别扭，死傲娇了那么长时间，让他突然煽情，实在有点难为他。



    银当时估计没想到哥哥还真的回来了，只是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哥哥，准备了礼物放在罗生门里，笑着说自己给父亲准备的礼物，哥哥不要吃醋什么的。银是很好的妹妹，芥川觉得自己亏欠妹妹良多，回去之后，要多陪陪她。



    接了傲娇的一击直球，鳞泷老师顿了顿，灯光下，老人家显得有点不自然。



    “您打开看看。”



    礼品袋被打开，里面是和芥川之前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差不多款式的围巾，是手织的，下摆处，还有一滴水珠样式的图案。



    和这个时代很明显不一样的柔软织线被芥川围在了老人家的脖子上，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