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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章 温情
    晚宁眸中有热泪涌出,扑到贵妃怀中,抽噎起来,“阿姐,我想念阿娘了。我能回到长安,可阿娘,再也回不来了!”



    贵妃眼中也泛起泪光,轻轻拍抚着晚宁的背,想安慰几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方姑姑见此情形,上前劝道:“九娘子刚好,再这般伤怀只怕又要伤了身子。夫人只有娘娘和九娘子两个孩子,这慈母之心都是盼着儿女能过得好。只有娘娘和娘子好了,夫人也才能安心不是。娘娘近来也有些忧思过度,连陛下都跟着忧心不已……”



    贵妃接话道:“是啊,阿宁,只有咱们好了,阿娘才能安心,你快别哭了,正好我还有事要与你说。”



    晚宁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眸子润湿,贵妃看着心疼,亲自拿了帕子为她拭泪。



    晚宁瘪了瘪嘴,眨巴了几下眼睛,憋回眼泪,想从贵妃怀里起身,却被贵妃揽的更紧。晚宁心中泛酸,泪水几乎又要落下。



    她越来越有种慕贵妃就是她姐姐就是她亲人的感觉了。靠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她就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贵妃怜爱的抚摸着她的鬓角,“我让慕荀过几日在法华寺给阿娘做几场法会,到时候你想去主持吗?”



    晚宁用力点头,这是孝道。且贵妃不能亲去,这也是让她代为尽孝。



    贵妃满意,笑着颔首,“只是别累着了,我让慕荀都给你安排好。”随后又叮嘱道:“你以后若有什么事不方便进宫传话,就去找慕荀帮你。这些时日我看下来,慕荀虽是远房,倒比几个叔伯家的兄弟更妥帖可靠些,连陛下对他也多有赞誉。”



    晚宁低低嗯了一声,还趴在贵妃怀里。贵妃轻拍晚宁的背,像小时候哄她入睡那般。晚宁很是受用,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



    之后两人又随意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儿,便又有内侍来宣旨,赐下了一堆贵重的物什给晚宁。



    晚宁心知,这也是皇帝赶人的意思。听闻近来,皇帝几乎一刻也离不得贵妃……



    贵妃看着晚宁有些无奈又有些娇羞。陛下如今越发宠爱她,恨不得时时与她黏在一处,贵妃自然也甘之如饴。只是又有些舍不得自己多日未见的小妹。



    晚宁很识趣,揣摩了贵妃的心意,主动告辞离去。



    贵妃想着以后晚宁随时都可进宫,又是大伤初愈该多休息,便也不再强留,命方姑姑亲自送她出宫。



    出了芙蓉殿恰好在宫道上遇到了刚刚从上清殿出来的慕荀,便请辞了方姑姑,由慕荀陪同着一起出宫。



    两人走在一起,慕荀稍稍落后两三步,看着前面缓步而行的少女身影,心中生出丝异样。



    自端午那日起,他已经七日未见姑娘,却有恍若隔世之感。



    姑娘好似经历了什么,身上的气势太过凌冽,炎炎夏日里,也让他觉得阴寒冰冷。



    走在漫长的似乎望不到头的宫道上,晚宁忽然闭上了眼睛,脚步不停,感受着在黑暗中的漫步而行……



    可没走几步,她又忽然顿住。把身后正在想事情的慕荀吓了一跳。



    “九妹妹?”看她良久都没再挪动脚步,慕荀试探道。



    静默片刻,晚宁才开口,“这条路,你走过很多回了吧!”



    慕荀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顺着她的话答道:“是,走过很多回。”



    “以前,我对这条路并不熟悉!”晚宁静默一瞬,才又开口。从前,她进出宫门都有轿撵,走路的机会少之又少……她轻轻叹息一声,“以后,我也会对这条路很熟悉的!”



    慕荀心里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想着姑娘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正在思索她的意图,又听她压低声音问道:“慕荀,你要同我一起走吗?”



    慕荀浑身一凛,脱口道:“自然!在下求之不得!”



    “为什么?”晚宁垂下头,声音哑哑的问道。



    慕荀眼神变幻,却由不得自己多思,即刻回道:“荀死过一次了!没有姑娘,荀如今不会站在这里。”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紧张的盯着少女的背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但他只能顺着心意这般回答。



    慕荀心中煎熬,等待着晚宁再说些什么,可她只是沉默的看向远处,一言不发。



    良久,她才终于回头看向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知道了,慕荀,我相信你!”



    慕荀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他看不真切她真实的神情,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姑娘在他心中如半个神明,她是他的指路明灯,只要她愿意收留自己,那他自然也要义无反顾的追随。



    这没有什么好迟疑的。



    姑娘这是怎么了?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为何要说信任他?



    难道姑娘从前并不信任自己,难道姑娘怀疑过他?



    不可能!他做的一切几乎都是按照姑娘的吩咐,他对姑娘忠心耿耿……



    姑娘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在怀疑他吗?



    慕荀越想越觉得不安,又急于表忠心,斟酌着该如何接话,一番挣扎犹豫后才终于开口,“姑娘是担心慕思嬛吗?姑娘放心,她翻不起什么风浪!”



    晚宁轻笑一声,“别想太多!堂兄,你送我回去吧!”



    慕荀一愣,反应过来。他又糊涂了,姑娘何时把慕思嬛放在眼里了。



    如果不是慕思嬛,那又是因为什么?慕荀心中懊恼,他实在揣摩不出姑娘的意思,也不知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给他无限苍凉之感。



    好像走在前面的不是个小小少女而是位饱经沧桑的妇人……



    看着晚宁又向前走去,他跟在她身后低声郑重道:“姑娘,无论是什么样的路,荀只选姑娘走的那一条。”



    晚宁没有回头,也没再应声,只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慕荀犹自忧虑疑惑,走出很远,却见她终于回头道:“堂兄,我想去个地方,你带我去好不好?”声音已经恢复了少女一贯的活泼柔软。



    慕荀颔首,再不过多思虑,问清了她要去何处,微微蹙眉却也不再多问,只是在心中细细盘算,做好安排。



    随后二人再无交流,步伐加快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