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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京兆府 赌一赌
    此时祥庆楼门口已聚集了很多闻声而来的路人。



    “臭丫头,你可真是牙尖嘴利,你真厉害,小爷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偷了东西还敢如此狡辩的,你是头一个!敢跟小爷我呛架的,你也是头一个。小爷我今天就跟你杠上了,你别想跑!”安炳真气的不轻,嘴皮子倒很利索。



    “我是慕家九娘,慕晚宁,我家就在长安,我不会跑。安公子既然这么说,我们就赌一赌如何?若是我偷了你的玉佩,便是我输,我赔你十个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我,你就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响头,叫我一声姑奶奶。”慕晚宁拿出江湖习气,对安炳真道。



    “好!老子跟你赌!”安炳真厉声。



    “炳真,不要胡闹!”青衣的安沅真拉住他道。



    “哥,你别管。臭丫头,要是你输了,我也不用你赔我十个玉佩,你把玉佩还给我,再给我磕十个响头,叫我一声爷爷!”安炳真挽起袖子,一副势要干到底的模样。



    “炳真!”安炳沅还要制止。



    慕晚宁已答:“好!”声音利落干脆。



    “那你说,你怎么证明?你别说没看到就不算偷,你要有证据证明才行。”安炳真忽然聪明道。



    “好!”又是干脆一声,慕晚宁再道:“我们去京兆府衙立案!以三天为期。”



    “去府衙干嘛?”安炳真皱眉。



    “我怕有人翻脸不认!还有,如果你从中作梗,故意不让我自证清白,也算你输。”



    “你!好,你等着!我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慕晚宁轻描淡写道:“我是很好,可我不等你。”



    门口聚拢看闲的人听她这么说,一阵哄笑。



    “这是干嘛呢?”



    “公子小姐打赌呢!”



    “赌什么啊?”



    “那公子说那小姐偷了他的东西。”



    “不是偷了心吧!打情骂俏呢!”



    “不是,谁知道呢,世家子弟玩闹罢了。”



    “我看那小姑娘可不像会偷东西的。”



    “你懂什么,那小偷还是长得都像小偷的?”



    ……



    周围人议论纷纷,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慕晚宁挑衅的看着安炳真。“那走吧。安五爷。”



    “走就走。”安炳真应声跟上。



    身后的人也都纷纷跟了出来。



    京兆府衙离祥和楼不算远,出了门,慕晚宁径直就往京兆府走去,也不坐车,安炳真一行也都跟上,小厮仆从在后面牵马赶车。



    在祥庆楼看热闹的人有的散去,有的还跟在后面,津津有味的准备继续看戏。



    长安街繁华热闹,人流涌动。



    只见他们一行衣着华丽的少男少女,后面跟着喧嚣吵闹的一小群人,人群后面又跟着车马,走在街上十分显眼,过往的行人多纷纷望过来,常有交头接耳暗自打听的。



    慕晚宁走在最前面。慕思怡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恨恨的扯着帕子,等着看慕晚宁究竟要干什么。



    慕晚宁谁也不理会,只径直走自己的路,心里却已经有了算计,她故意激怒安炳真和自己打赌,是要借京兆府之力除去大慈恩寺里的贼盗……



    至于安家,璟安侯。当时她听到一个安字就知道是哪家了。那个看戏的紫衣青年叫怀祥,他又是何人?他方才故意报出安炳真姓氏,就是要她知道对方是谁,好知难而退。



    可惜,她现在是慕晚宁,一个刚到长安的小丫头,哪里知道什么安家,只怕是让他打错了算盘。



    呵,当年璟安侯老侯爷见了她都得叩拜行大礼,他的曾孙,叫她姑奶奶可真是太便宜了。



    想到了安老侯爷安郑烨,她不禁有些怀念,那个老狐狸早就死了,安家能有如今的声势,也是多亏有他,可惜如今一代不如一代。安郑烨曾是她的亲信,她如今却要算计了他的曾孙……安家真好,送上门来给她用。



    慕晚宁眸色深沉,思绪收回,却听到身后低低的说话声。她耳力极好,即便周围吵闹,她也能听到所有她想听到的声音。



    安沅真不无担忧的看着弟弟,看他大步向前不管不顾的样子,将他拉到身边,低低道:“五弟,你怎这般胡闹。之前跟你说了,玉佩之事我来处理,你现在弄成这般,要如何收场。”



    安炳真一脸有计较的模样道:“哥,我会吃亏吗?这臭丫头不是说要自证清白吗,哼,哥,你说她怎么证明?”



    “此事难办。”安沅真想了想摇头。



    “难吧,对不对,瞧这丫头信誓旦旦的模样,除非府衙能找回我的玉佩,否则她怎么自证清白?这个赌注我两厢不亏,要么她为我找回玉佩,要么她就得跪地认输。哼!”安炳真道。



    安沅真对弟弟今日之举十分恼怒:“你怎么能打这样的主意,要是她赢了,你当真能跪她吗?”



    “哥,咱们是谁?璟安侯府,她又是个什么东西。再说,小爷我又是谁,出了名的纨绔,她能奈我何?”



    “安炳真,你这是要言而无信了?”安沅真斜睨着他。



    “小爷我以势压人,量她也不敢给小爷难堪。再说了,哥,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法子,不过耍耍嘴皮子工夫,能有什么用!”安炳真一脸的得意:对,小爷就是要欺负她。



    安沅真无语,还要再劝安炳真,安炳真却把头转向一侧,不肯理会。



    慕晚宁听完他二人交谈笑意更深了,心想:真是小孩子,她若是真跟他计较起来,他只怕是要哭鼻子了。



    到了京兆府,已经有人从府衙急急迎了出来,抱手行礼道,“安三爷,安五爷,谢二爷,你们这是?”



    安炳真也不客套,劈头盖脸问:“别装糊涂了,我的小厮没跟你说吗,魏少尹,你们府尊呢?”



    魏少尹一副为难的样子,额角已经有汗渗出,只得恭敬道:“府尊今日公务缠身,忙的很,只怕不能见几位爷。爷有什么事,不如就先同小官说吧!”



    安炳真一脸不屑:“跟你说?怎么,小爷我要报案,连府尊都见不了吗?你们府尊真是好大的架子。”



    “炳真,不得无理。”安沅真立即呵止,又看向魏少尹,抱手一礼道:“有劳魏少尹。是我五弟前日在大慈恩寺上香时,丢了一枚玉佩,因是家中长辈所赐之物,实在不得有失,劳烦魏少尹,看能否帮五弟寻回玉佩。”



    “这,这……”魏少尹擦了擦汗,这找失物的活也不是他们该干的,可是璟安侯府哪里得罪的起,这可如何是好。安三爷开了口,这要是不找或者找不到,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府尊躲得可真快,把这烫手山芋推给他。他能有什么法子?



    不待魏少尹答话,安沅真又道:“当日发现玉佩丢失,命小厮在大慈恩寺各处都找寻了,并不见踪影,只怕是被人拾去或者是被偷了。”



    偷?魏少尹汗颜。这偷盗之事是该归他们管了。唉,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啊。



    “就是那个臭丫头偷的!”安炳真大叫一声,指着慕晚宁。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慕晚宁。



    “怎么,安公子又不敢赌了吗?”慕晚宁挑衅的看向安炳真。



    “谁说不敢,魏少尹,去拿纸笔来,小爷我要立契!”安炳真看也没看魏少尹就吩咐上了,眼睛不离慕晚宁讥笑道:“臭丫头,立了字据你就等着哭鼻子吧!”



    魏少尹懵了,这又是要干啥,这小丫头又是哪家的,看着小的很,怎么这么大胆子,敢惹安家的瘟神五爷。算了,就听他们吩咐吧。他也惹不得这些世家里头的纨绔。唉,他府衙还有一堆事呢,晚上又要挑灯夜战了。这些纨绔子弟,成天正事不干,净会给他们京兆府找麻烦。



    想到这些,魏少尹只得弱弱道:“五爷,这…打赌之事,我们京兆府是不管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立字据可以,但这是你们的事,别找我们府衙,我们不担责任。



    安炳真看魏少尹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冷冷道:“让你拿纸笔,你这么多废话!放心,不管小爷我是输是赢,都不会找你们京兆府的麻烦。”



    魏少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赔笑道:“五爷真是深明大义,深明大义。”说完伸手礼让。



    安炳真便大摇大摆走进了府衙,其他人自也跟了进去。



    字契立好,二人还按了手印,一式两份。



    安炳真得意洋洋的看着慕晚宁:“臭丫头,行了,你开始吧!快点自证清白,三天可是过得很快的哟。”此时他已经消了气,只想看慕晚宁笑话,等着臭丫头磕头赔礼。



    慕晚宁也不理会安炳真,只对魏少尹屈膝行礼,“少尹大人,请您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魏少尹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道:“好说,好说。”



    慕晚宁又道:“小女子慕晚宁初到长安,与安少爷萍水相逢,却被平白污蔑,日后实在难以在长安容身,请大人助我以正清白。”



    “啊?”魏少尹一愣。



    慕晚宁问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臭丫头,你又要耍什么花招?”安炳真问,却也并未阻拦,字据里写了,若干涉便是他输。



    慕晚宁不理他,只伸手一礼,请魏少尹。魏少尹见她坚持,便与她向僻静些的角落过去。



    “大人,大慈恩寺有贼,实乃我亲眼所见。”也不虚礼,慕晚宁直言不讳。



    魏少尹一惊:“这怎么可能,佛门清净地,哪有人敢如此放肆!”



    “大人,小女子所言无虚,还请大人彻查。”



    魏少尹不可置信的摇头:“这不可能,慕姑娘是眼花了吧,如若大慈恩寺有贼,怎么从来无人报案。”



    慕晚宁淡淡道:“在佛前丢了东西,多会当作破财免灾,再者,平民百姓这种小事哪有敢到京兆府打搅的。富贵人家更不会,不过是丢些小东西,无甚要紧,何必麻烦。安公子丢了这么重要的玉佩,不也没有声张吗?”



    魏少尹苦笑:这还叫不声张,安炳真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呢!魏少尹额头又开始冒汗,苦笑道:“也是也是。这,这个,小官也要去请示了府尊才行。”



    慕晚宁应:“嗯,理应如此,请大人转诉小女所求。”



    又凑近魏少尹,声音放低:“大人,您若要到大慈恩寺寻贼只怕不易,小女子有一计,可助大人抓到贼人,也好早日还小女子清白!”



    魏少尹只觉得这小丫头温热的气息朝他扑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躲了躲,尴尬道:“你说。”却见慕晚宁离他更近,贴在耳侧不到一臂距离低低说了。



    魏少尹听她说完,略一思索,觉得可行,但还是问:“此番可行吗?若那贼人不肯出来可如何是好?”



    “大人放心。”慕晚宁一笑,已经退离他两步远了。



    慕晚宁刚毅退步,又高声道:“难道大人要与安公子沆瀣一气,致小女子身家性命于不顾了吗?既然大人不肯,那小女子就只能以死证清白了。”



    啊?魏少尹还是思索,忽听慕晚宁大叫。心里焦躁:这又是要干嘛,这个小姑娘!一抬头,正见她要往柱子上撞去。急呼道:“姑娘不可。小官这就去禀明府尊,小官一定尽心,姑娘放心,放心!”



    慕晚宁立刻收了去势,盈盈一礼:“那就有劳大人了。六姐,咱们走吧!”说完已经迈出了衙门。



    众人皆在怔愣中,刚刚发生了什么?



    安炳真不屑道:“既然想到了以死明志的法子,就该演的逼真些,不哭不闹点到为止,有什么用?”



    安沅真不理他的冷嘲热讽,拉了他跟魏少尹告辞。魏少尹赶紧亲自相送。



    出了府衙,安炳真还在犹疑,这丫头到底在干嘛?交给府衙?这是自然,她不过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



    安炳真有些不解,只能问安沅真道:“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该让祖父再好好打你一顿,上回打得太轻了,你一点儿记性都没有。”安沅真悠悠道。



    一旁的谢怀祥听了哈哈笑起来:“哈哈,安三哥,小五挨打到时候你可得叫上我,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我拍手鼓掌助威,怎么样?”



    安沅真撇着谢怀祥:“谢二,我也会去你家的。”



    “啊?我错了,三哥,你是我亲三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谢怀祥连忙告退,小厮已经为他牵了马来。谢怀祥翻身上马,潇洒自如,又抱拳对安家兄弟道,“别过,小五,等着你的好消息啊!”说完哈哈笑着扬鞭而去。



    “走吧,回去再说!”



    不一会儿,安沅真兄弟也骑马离去。



    慕晚宁随慕思怡上了车。慕思怡对她再无多话,看都不看她,只是气鼓鼓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慕晚宁也不以为意,她不喜欢麻烦,但不怕事。



    慕晚宁想想今日,不由莞尔。巧成这样,都能写到书里了。虽然安家已经不是安郑烨的那个安家了,但安家还是如此可爱。



    今日她狐假虎威,借了安家的势由京兆府出手,她便可省时省力,何其乐哉。至于安炳真那个小子,她修身修心这么多年,可不是他能气到的,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气可生。



    只可惜安家,不是以前的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