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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故意
    “呼”

    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阮榆秋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终于也放松了下来。

    随即,疼痛从皮肉里泛了出来,她这才察觉到,原来自己被伤得厉害。

    被捏住的手腕与臂膀、推搡时撞到墙上的后背、大把拉扯过后的头皮、挨上重重一个耳光的脸颊,无一不在诉说这一场劫难。

    阮榆秋此时察觉到丢人来,低下头把头发捋到身前,遮住了那一边侧脸匆匆走了。

    另一边的季萦和裴珏可谓是不欢而散了,虽然谁都没有指出来,可两人之间好似存在了一个不可言明的疙瘩,总梗在当中让人觉得不舒服。

    裴珏在第一时间没有说明,后来被揭开后再要想解释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这样想着更难以开口。

    不过季萦倒是觉得十分有趣,到底是谁在给自己使绊子,或许说,在帮她

    有了这么个人的出现,她倒也不急着再想主意对付祁朗了,现成的由头出来,她只需要静静等待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落得清闲。

    深夜,喝得醉醺醺的王怀信在跨入家门前往胡同深处望了一眼,远远的,那一头有灯亮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调转过头,朝那边走去。

    今天的阮榆秋家倒没有像往常一样大门紧锁了,门虚掩着,他墙都不用翻,推开就走了进去。

    少女坐在屋檐的台阶下,端着炸酱面正准备吃,见他来了便把碗放下搁到地上

    “你吃面吗”

    王怀信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大手一挥

    “来一碗”

    他难得走正门,倒是不太习惯,这一户的门槛还保留着很老式的高门槛,又碰上喝得不太清醒的时候,难免磕绊。

    面和卤都是现成的,估计阮榆秋也知道他会来,索性多煮了些,打好一碗后,她从厨房走出来递了过去。

    两人都没凳子,坐在地上就把面吃了,饭毕,王怀信揪了根旁边花盆里的小树枝剔牙,摸摸兜掏出烟盒来,最后两支,正好一人一根。

    阮榆秋有点不满意,把烟接过嘟囔了一声

    “别薅我的杜鹃。”

    王怀信看了眼那盆一丁点儿绿色都没了的植物,咧了咧嘴

    “死都死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养什么死什么,就连最耐旱的仙人掌都逃不开这个魔咒,活生生干死了,还偏偏执着的非要一盆接一盆的养。

    一院子全是枯死的各种花,摆在中间像一座座坟墓一样,唯一长得好能看见丁点儿绿色的是墙缝的青苔,还有地上冒出来的几颗草。

    他这么说,阮榆秋也没什么办法反驳,低着头拿过打火机把烟点燃了。

    “啪。”

    迅着打火机的声音,王怀信的视线落到她手上,脸色变了变,一把抓过她的胳膊

    “你手怎么了”

    阮榆秋手腕上赫然是一圈青紫,被他一扯,烟就掉到了地上,细碎的火星溅出来。

    她微微用力,顶着对方能杀人的目光挣脱开来,把烟捡起里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染了灰的烟嘴,重新叼上了这才开口

    “我丢了份工作,工资还挺高的。”

    这是重点吗王怀信气得酒都醒了大半,咬了咬牙

    “谁动的手”

    这时候,阮榆秋终于抬起头,正面对上了他的脸,将颊边的长发别到了耳后笑起来

    “不过,我拿到那五百万了。”

    她脸上的那个巴掌的红肿消退了,此时呈现出一片紫红色的淤血,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吓人。

    王怀信呼吸一窒,顿时失了言语,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片刻后,他终于回过了神,拿着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着了,站起来

    “我去找张三儿问明白,这他吗之前他没跟我说过还有这些”

    “怀信。”阮榆秋难得正经叫了他的名字,“做什么事都有代价不是吗”

    “有个屁的代价这事儿没完”王怀信直接骂了出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阮榆秋有些无奈,一把拉住他

    “我问你,挨一顿打给你五百万,你愿意吗”

    他的脚步一下顿住,动弹不得,这好像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不过挨顿打而已。

    可以的话,王怀信会说

    请每天打我一顿。

    可是,不一样啊,至少对于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回过头,目色复杂的看过去,把内心话说了出来

    “可你不应该承受这些。”

    “呵”阮榆秋竟低声笑了出来,松开了手,“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哪谈得上什么应该不应该。”

    不知道是不是她炸酱的技术不太好,王怀信这时候居然从舌根处尝到淡淡的苦味,一点一点弥漫上来,铺满了他整个口腔。

    很久之后,他终于认输低下了头,现在,他有些后悔暗地里帮她促成这件事了,自己所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烟被时间吞掉半根,阮榆秋吸了一口,垂下了眼。

    她不想这样的,可同样,她也不愿意被拿捏住,如果说自己欠了谁恩情的话,那只要让这件事反成了对方愧疚难安的理由就好。

    就算是要报答,她也要对方心存感激,不容许自己落了下乘。

    哪怕是对待毫无所图的王怀信,她保持的态度也都一样,一点点把自己的伤袒露到他眼前,从而使他认为自己才是吃了大亏的那个人。

    阮榆秋警惕过了头,几年来,她身上的天真就被消磨干净,变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防备心筑得有如城墙那么厚。

    王怀信跟着她吸了一大口烟,勉强笑起来

    “那接下来你可以轻松一点,不用再每天打工了。”

    “不。”阮榆秋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接下来我要打更多的工了。”

    一个有着家徒四壁人设的女孩儿,怎么会在丢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之后就松懈下来呢她要做的是做更多的兼职,就算裴珏有所怀疑也找不到缺漏。

    王怀信看着她的脸,发现女孩儿眼里写的是一片笃定,最终也找不到话劝告,默认了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