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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局中局微操失后路
    早在屈突通东进入河洛,潼关就开始了戒严。



    所以别看关城失陷,把守关中最重要的门户已然易了帜,但因为没有围城交战,消息委实还没有泄露出去,李世民他们还有时间做准备。



    首要的,自然是派出信使,联络各方响应。



    不过眼下三月过半,正是春耕农忙之际,并不是起兵打仗的好时候。



    李大德的意见是仍像夺函谷潼关这般,让投诚的桑显和带兵回京,控制城防之后直接开城投降。这样省时省力,还啥都不耽误。



    但李世民不同意。



    某千古一帝待到此时,已然表现出了相对成熟的政治眼光和手腕。言说京城不比别处,所代表的乃是大隋正统,天下中心。所以这一战,他要打得堂堂正正,打出威风。好叫天下人知,他李世民不是靠行阴谋的窃国贼,而是护百姓伐无道的正义之师。



    于是乎某杠精把帽子一扔,言说去你大爷的骂谁呢,哥们儿不伺候了,爱咋咋滴吧!



    嗯,他就是生气了,绝不是偷懒。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就在潼关署衙满堂的将校因某杠精的撂挑子而叹气时,神清气爽的李大德已是手捧鲜花,来到后堂一处侦查二队亲自站岗的房间外,笑眯眯的推门走了进去。



    “是绿萝么?你先坐,待某写罢这首诗。”



    房间里,身披红梅秀底宫裙,外罩窄袖短衣的侯巧文正在里间伏案写着什么。



    李大德背着手溜达过去,伸长了脖子偷瞥,便见雪白的宣纸上正留下娟丽的字体:



    香清寒艳好,谁惜是天真。



    玉梅谢后阳和至,散与群芳自在春。



    原来这小娘喜欢梅花?



    李大德撇了撇嘴,正想要不要丢了手里的“黄花菜”,前者已是感觉到了来人走近,忽地回头。



    四目相对,幽香扑面。李大德看着对方微张的檀口和略低的衣领,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



    “真白,咳,那啥,诗写的不错哈!”



    眼见自己还没怎么样,这货倒是先红了耳朵,侯巧文便微微歪头,勾起某人一直垂涎的嘴角,微笑道:“你的花儿也不错啊!”



    “啊,你说这个啊?”



    某杠精抬手递过那把迎春花,打着哈哈道:“随手摘的,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



    好吧,其实早上侯巧文梳洗完毕在院子里溜达时,便见二队几个女兵在嘀咕某黑心东家叫她们准备花的事儿了。此时听这货信口开河,便也不点破,而是露出有些慵懒的笑意,抬手接过。



    “那就多谢李将军了,倒叫这屋子里多些鲜活气……”



    怕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每当李大德出现,她总会不自觉的表现出些许雀跃来。



    比如这花如果是绿萝采来的,她准会嫌弃后者手贱,人家花开的好好的,非要给折断。而就以她那悲秋伤春的性格,搞不好还能弄一出“巧文葬花”来。



    但这花是李大德带来的,便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花瓶。



    某杠精自顾自的去寻了个椅子坐下,看着侯巧文在内间摆弄花瓶的身形流口水,暗道这特么才是生活啊。



    他本来就不是个勤快人,去年在得知自己成了李世民的弟弟后,第一时间就把此生目标定在了成为一代闲,咳,贤王上。



    贤王的生活内容自不必说,找乐子、数票子、泡妹子。



    嗯,都是他喜欢的。



    眼看着李世民接下了这一摊子事,派出联络马三宝和李渊的信使也已然出发,松下一口气的李大德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跨越过程,直奔结果了。



    此时的整个潼关城内,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放松的人来,连李元吉都比他忙。



    司马长安暂时接替桑显和,负责关城防务。看似一如往常,实则外松内紧。所有的关键位置全都布有暗哨,始终绷着一根弦。



    而原本潼关城内的五千守关府兵暂时还被桑显和糊弄着,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如何招降安抚,这是秦琼现在头疼的事。



    关城署衙忙忙碌碌,传令兵不停奔走进出,把一道道命令下发出去。



    李世民与桑显和、段雄、李成等在前堂不断讨论完善进兵步骤,连饭都顾不上吃,有时候还要把秦琼等人拉来一起。



    潼关到京城三百余里,快马也要跑上一天。这边亲往送信的李元吉还没跑到柴府,另一边的河东便先接到了消息。



    中条山里当天就有上万人下山,直奔已被损毁的风陵驿,开始构建防御工事。而冯立却是带着信使回永济寻到柳昂,笑眯眯的把那份“劝进书”递给了他。



    为了让老李乖乖的下这个台阶,李大德给了北上信使一份名单,上面全都是他能想起来的铁杆造反派。老李注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儿的人。



    黄河两岸随着信使的脚步开始风起云涌,而原本陷入停滞的洛阳之战,却随着皇帝陛下的又一诡异微操,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南狩的船队在过了金堤关后,在荥阳停留了一日,皇帝召云定兴与杨义臣登船议事。



    没人知道老杨又做了什么布置,更没有明旨发出。但第二天船队继续南下时,云定兴下了船,杨义臣却没有。



    随后聚集在荥阳的十几万大军就被拆分成了三路。一路由云定兴统帅,围堵虎牢关。另外两路则随沈光和王辩南下迂回,绕嵩山,攻轘辕关与伊阙关,抄卢明月的后路。



    很明显,老杨这一波是想把所有叛军都关在河洛这个大澡盆子里,让王世充慢慢收拾。但他又不想让杨义臣坐大,干脆就带他去江都。剩下的几位谁也不服谁,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



    这样一看,以一个洛阳为代价,聚歼山东与河南两道所有的义军势力,好像还赚了。



    事实上开始那几天,战事也正如他计划的那般顺利。



    降服了李密的瓦岗大军趁势收编诸如孟海公、郝孝德、孟让等大小义军残部,组成河南义军联盟,携大胜之威压向洛阳。后在洛阳旧城与段达决战,被后者分兵引诱,一头扎进了王世充设下的包围圈里。



    是役,王世充联络段达、卫玄、屈突通,集合五万大军水陆并进,直接打散了瓦岗军主力。



    翟让在单雄信与徐世绩的掩护下随翟宽败逃回偃师,孟让手下尽散,本人不知所踪。余者被隋军追着在洛水之南到处跑,直被杀得尸横遍野。



    可王世充这边才得意了没几天,捷报都还没送到皇帝陛下的手里,就传来了金堤关失守,河北军大举攻入荥阳的消息。



    上天对杨广大抵没有偏见,但一定见不得云定兴这货打胜仗。



    左武卫与原杨义臣手下的五万兵马攻了虎牢关三天,接到李密报信的宋金刚就趁着屈突通南下洛水的间隙出河阳渡河,一鼓作气拿下了金堤关。



    而说服了老王随他一起出兵的李密趁势出虎牢关,与宋金刚两面夹击,毫不意外的击溃了左武卫大军。



    鹰击郎将张峻死于裴行俨枪下,云定兴与梁元礼带着残部南下逃往新郑。李密趁势逼降原本就来自河北的大部分降兵,随后与宋金刚合兵一处,却没回转河洛救老翟,而是挥师东进。



    与此同时,窦建德大破清河郡城,阵斩杨善会。完成了与魏刁子之间的地盘瓜分协议,挥师南下。大将高雅贤携五万先锋渡黄河攻陷祝阿,兵锋直指历城。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因为云定兴的兵败,想要断起义军后路的皇帝陛下就被起义军给断了后路,堵死了回京的通道,而月前被杨义臣收复的山东郡县也纷纷告急。



    就在河南各路隋军目瞪口呆,还没从这一番眼花缭乱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时,便又有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砸落下来。



    已然攻陷十郡之地,占据河北半壁江山的一方豪强魏刁子,在魏郡祭天称帝,改名魏刀儿,建立大魏国。



    至此,第一个与大隋分庭抗礼的王朝政权正式出现,也预示着诸侯纷争的时代再次到来。



    而此时,那封辗转了大半个山西,流经无数人手,按了不下五十个血手印的“劝进书”,才终于递到了李渊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