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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残指剑(一)
    且说安云随不休入室,舍内狭窄逼仄,墙角一炉正有炽烈火星溅出,烤得屋子里暖意十足。

    虽然狭小,但屋子还算整洁干净,不休的爷爷正从炉子上取下水壶,斟满矮几上的小碗,顿时有酒香冒出。

    “暮晚温酒,好不惬意啊,侠士,来一碗”

    安云并不喝酒,此时倒也并不推脱,只是微微点头,于是老人哈哈大笑,立刻从橱柜取出一碗,斟满酒浆“来来来,今日畅饮一番,不醉不休”

    “爷爷,我也喝。”不休一屁股坐在小桌旁边,“给我也满上。”

    老人一巴掌敲在他孙子脑袋上“小糊涂蛋喝什么酒辣死你”

    不休捂着脑袋滚到一边,仰天道“哎哟有你老这么打孙子的么给我开了瓢了”

    老人转动着自己比常人厚一倍的手掌,笑道“哼,在我手里铁石都给你捏软了,钢刃都给你剁碎了,你这脑袋瓜子,我是用了不到一成的力轻轻一敲,你小子就不行了”

    安云笑而不语,只是端起酒杯,只见那酒液之上漂浮着一层浮沫,浓烈的酒气刺入他的鼻子。

    其实小说家常言酒香,安云是从未体验过这个所谓“酒香”是什么东西,像他这种不常喝酒的人,闻酒就只有乙醇的味道而已,虽然那味道不能说难闻,但对于他来说绝不算香。

    安云小啜一口,只觉得一股辣流顺着嗓子划拉到胃里,他立马把碗撂下,苦着脸不说话。

    “哈哈,”老人爽朗笑道,“客人也觉得受不住了这酒乃是我用秘法酿造,其纯度远胜现今的酒液。当年李太白若是饮了我这酒,就直接掉到河里溺死了,更无什么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轶事。这酒常人难以饮用,只有惯常饮酒者才能下肚。”

    说着,他端起酒碗咕噜噜饮下半碗,安云看他喉咙一鼓一鼓的样子,感觉自己喉咙隐隐作痛。一次性喝这么大量的烈酒,那就不是喝酒,而是喝火,喝刀子。

    老人喝得下巴颏子流酒,将那酒碗摔到桌上,咳嗽了两声,而后仍然面不改色,口齿清晰“好酒好酒,对了,孙儿,你刚才让我干什么来着”

    “爷爷,我可嚷了半天了。”不休没好气儿地说,“我让您去给人家的马钉掌。”

    老人吃了一惊“那匹马还没钉掌”

    “可不是嘛,我也吓了一跳,哥好像是从机关城那边来的,走了这么远的路,马蹄竟没有大磨,也是走运。”

    “大概是因为此处土地平旷,路也不太硬实,但是这么走下去,早晚要出事的。”老人寻思道,“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为那匹红马钉掌。”

    安云问道“要多少钱”

    没想到此言一出,老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由嗔转笑,走过来搂着他的肩膀道“你是侠士,我不会收你钱,要是那些酸腐文人,就得多收他几两银子,狠狠宰他一笔咯”

    说着,他走出房间,很快便搜来钉掌用的工具,包括已经制好的蹄铁,夹子锤,蹄铲等,摇摇晃晃地走回来“嗯且用这些钉掌吧。”

    不休从院里踅摸来一根绳子,扔给安云说“哥,把红马绑起来。”

    “绑起来干嘛”安云不解地问。

    “这马要乱动,怎么给他上钉”

    没想到老人摇摇头,笑道“这小子压根就没见过马,不用管他,马蹄长毕后,就像人的脚趾甲,任你怎么穿捣都不会疼,你这马也通人性,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说着,老人便走来,抚顺红马的鬃毛,将方才的话与它重复一遍,然后开始钉马掌。

    “小子,”一边敲敲打打,老人一边问道,“不休说你是从机关城来的,是么”

    “正是。”

    “现如今机关城乱得很吧”

    “我去之前是挺乱的。”安云说道,“现在应该更乱了。”

    “哈哈,怎么说的就好像是你把机关城给搅得一团糟一样”

    安云笑而不语。

    老人又问“机关城的铺子上,还有没有一个戏班子啊”

    “戏班子”安云摇摇头,“没有了,现如今机关城外城民生凋敝,贫富分化,吃饭都成问题,没工夫看戏了。”

    “哦是这样,是这样。”老人重复着,继续忙着手底下的活计。

    “别管爷爷了,他总这样,说着说着就回忆起来了。”不休拉住安云的手,“哥,咱们去屋里,外头怪凉的。”

    “嗯”安云回身看着老人,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终究没有说。

    二人回到温暖的室内,不休把安云请到床上,安云问不休“你以前从来没见过马吗”

    “问这干什么”不休悠闲地躺在床上,翘着一条腿,手臂交抱于脑后,“的确没见过,但是我觉得跟驴子也差不多嘛。”

    “倘使没见过”安云忽然眉头一皱,“那马的蹄铁是哪来的”

    不休随意地回答道“不知道,也许爷爷觉得做着好玩,也就做了。”

    安云沉吟片刻,问道“对了,你说这个村子里有个残指剑神的故事,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残指剑神”不休面露难色,“这个故事我爷爷总跟我说,可是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好像没听过一样,一开始我还挺爱听,后来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村子里又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搞得我也不喜欢这个故事。你要听吗”

    “嗯,洗耳恭听。”安云正坐在床上。

    “很无聊的故事。”不休学着爷爷的口吻,云淡风轻地讲述着,“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平凡的年轻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一无所长的年轻人,既无薄田也无家产,久居于我们这个荒僻的小村庄里。

    故事发生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这个年轻人住在村中独个儿的一间房舍中,他的房子,没和其他村民挨在一起。所以大伙都觉得此人性情孤僻,很少与之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