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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泼皮无赖
    一行人都劝着莫继续闹下去,连常伯母也苦口婆心说了几句。

    既然给华夫子找回了脸面,我当然见好就收,让满月将季明悦丢开。

    只听得重重一声落地闷响,众人才再度抽气惊叫。

    “你这孩子,自你入了世安府,我可没再当你是我学生。”华夫子眼眶泛红的握住我的手,

    我退后一步,郑重的行了个礼,“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夫子掏心掏肺为学生做的,学生永不会忘。学生岂能任恶小欺辱您那您真是枉费了心血,教出一个个不识好歹、忘恩负义的东西,白白付出。”

    “你呀,一张嘴能戳死人”华夫子无奈的摇摇头,

    我骂的可是女学的学子。

    这里有多少女子是受过华夫子教导的,怕是数不清了,却是没有谁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甚至有人还反倒觉得女学不堪了,羞于出面。

    我实在是心疼她老人家。

    “洪老夫子”

    “洪老夫子”

    人群外围传来行礼问候声,看样子洪老夫子被我骂出来了。

    鉴于他是长辈师尊,我不可能当面与他争论。所以他走进人群中央的时候,我徉作镇定的急忙同华夫子告辞回到了郝太夫人就座的纱亭,却见夏雨、夏晴她们跪在中间。

    太子妃胡氏冷冷的眼神落在我脸上,“夏氏,国有法,家有规,你横行无忌的视礼法为无物,简直放肆。”

    我拧了拧眉,“一时情绪失控,望太子妃恕罪。”

    太子妃是胡大学士之女,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聪慧过人,是盛京鼎鼎有名的才女,唯独样貌差了些许。不过有传言说她是个善妒厉害之人,所以东宫除了太子妃就几个通房侍妾,并无侧妃什么的,育有一子,其妃嫔只有庶女两个。

    可我觉得并非是太子妃善妒。

    与周槐之成婚后入宫见过她一面,以女人的第六感,我觉得她的神情中并不在乎太子,而是过于的关注周槐之。

    “嘿,瞧你这态度,压根不觉得自己有罪,何来让本宫恕罪一说”太子妃冷笑,

    她不叫人把季明悦唤来问罪,反倒针对我,我更加确信女人第六感的认定事实。

    这个女人钟情我的男人。

    我心中琢磨着要如何敷衍过去时,没成料想郝太夫人说话了,

    “煜儿媳妇这赤胆真心实在叫人佩服。”

    面相慈祥柔和,并无责备之意。

    对于她的示好,我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

    我走上前几步站定在她面前,“太夫人,您若觉得我荒唐,直接驱离我,我明白自己言行过激了,可我并不会悔过,就是再重来一百次,我也会挺身百次出去维护我夫子的名声。”

    “好一张颠倒是非的利嘴,明明霸道逞凶,却说成你是维护正义的女中豪杰了”

    “太子妃息怒,民女并无此意。”

    太子妃欲发作将我罚一通,并且将季明悦请来,十分愤怒的让所有人看着她脸上红肿,才要开口斥责,一个婆子进来在郝太夫人耳边言语了几句,随后洪老夫子和华夫子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郝太夫人亲自起身,三人互相行了平礼,还与太子妃见了礼。

    “这几个孩子怎么跪着了”华夫子惊讶,

    “夏颖无视礼法,带着两个妹妹和上不得台”

    郝二夫人的“面”字还未说出来,郝太夫人一个厉眼扫过去,让她噤了声。而太子妃自持身份,没了打头阵的冲锋小兵,便忍着不说了,只示意季明悦出声。

    “夏颖,你无辜伤人,按着礼法,该当何罪”

    “哟,你还晓得礼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你你莫要以为占着华华老太君,就横行霸道哼”

    “你季家在荆南暴乱,是罪臣,你还敢横行霸道,我为什么不敢你欺我辱我,我尚且可忍,但你侮辱我夫子,我没剐了你的皮,算是好的了”

    几番你来我往的辩驳争论,郝太夫人叫人把夏雨、夏晴几人扶起来,还开口笑说华夫子收了个好学生。

    太子妃悻悻的再没得由头针对我。

    季明悦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受了一顿骂,又让郝太夫人遣回了自个儿的座位生闷气去了。但也是个倔强的硬骨头,换作别人怎么也得委屈的哭诉一番,她倒是傲横的昂着头维护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离开的。

    “来的时候,老姐姐还说不愿与我这老婆子一起坐,嫌那皮猴子太能惹话题,怕引火烧身。”郝太夫人看向我并调侃华夫子,“这会子来做什么怕我护不住她”

    华夫子握住她的手,“这孩子脾气忍不住,被金夫子和我给惯坏了。唉,闹这一场,其实丢人的是我,怎么也不该她背了恶名声。”

    洪老夫子沉着脸瞪我。

    我摸了摸鼻子,心里琢磨着她们与郝太夫人的关系。

    几人一辈子的沉浮,老到行将就木,情分肯定有的。

    华夫子与亭中诸位寒暄了一会,便告辞去隔壁。我作为学生,理当得送一送。

    到了纱亭背面环绕的一条宣廊上,洪老夫子背着手,一双老眼死死盯着我,“小丫头,信不信老夫将金夫子请回来,天天拿鞭子抽你个无法无天的混皮子”

    “洪老夫子,您请吧,我太想他老人家了”

    “油嘴滑舌的,你真是吃豹子胆长大的不成”洪老夫子气呼呼的,嘴角胡子都吹起来了,“谁教你说老夫的”

    我吐吐舌头,一把挽住华夫子的手臂,“您难道不是吗我都亲眼瞧见您的儿孙欺负华夫子好几回了,华夫子为了您每次都隐忍不说,您怎生半点也不心疼您的女人让她跟着您受一辈子苦”

    这话十分逾矩。

    别说洪老夫子,隔得不远的几个碧纱亭中也传来几声被震骇的喷“血”惊呼声。

    “这瓜娃子,太敢说了”

    连“瓜娃子”的称呼也形容上了。

    我就是故意的。

    他们都觉得自己素养高,忍辱负重彰显品德,偏把所有不能承受的推给华夫子,叫我实在看不下去。

    “难怪那时金夫子天天要打你,便是老夫也忍你不得”

    洪老夫子转身从树杈上扯断一根枝桠过来抽我,

    我提起裙摆左右跑着躲避,一边做鬼脸一边故意道“打不到,打不到哈哈您老干嘛恼羞成怒不就是我戳中了您的要害嘛您当初要是立场坚定,为华夫子正名,也不至于儿孙们心不齐,让季家的人诱惑了去家事国事天下事,齐家治国平天下,洪老夫子疏忽了家室,晚节只怕要载在家人手里呢”

    洪老夫子脸气红了,捂着胸口喘粗气。

    纱亭里有人干脆撩起帘子来瞧。

    制国法承国学的国人楷模啊,被我这样贬损,可不叫人惊奇又新鲜。

    “夏颖你个泼皮无赖。”他唾沫都喷出来

    我摇头晃脑,反讽回怼,“洪老夫子情操高尚。”

    情操高尚就该更懂夫妻之道,为父为家主之道。

    “身为女子,你还有半点礼仪尊卑”

    “身为国之楷模,您老人家当要给家人、世人一个好榜样”

    洪老夫子不敢往下再骂,因为他晓得我什么都敢说,而且越说越会掀他的老底。

    “哼”他面子挂不住,狠狠的扔了枝桠,甩袖离开。

    华夫子追来拧我耳朵,却不会下重手,所以我任她拧着。

    “你呀你,怎么什么都敢说敢做呀真要被你气疯了”

    “夫子快去哄哄,要气出好歹来,我就罪过了”我嬉皮笑脸的,“洪老夫子其实都明白,不过他要继续委屈您,下次遇着了,我真会把他气疯”

    她恼火的用力拍了我一下肩膀,果真还是担心洪老夫子受了大刺激,没同我计较说理,急忙迈开步子走了。

    再度走进碧纱亭里,众人神色各异。

    李君梅咋舌不已,更加佩服我竟然骂了洪老夫子,他们二老非但没怪罪,反倒是看在别人眼里关系亲厚,甚至连郝太夫人也对我格外刮目相看起来。

    “华老太君曾经立下规矩,女学学生有三不收,德行败坏不收,已婚者不收,家底不清白不收。”太子妃淡淡的笑着,话里意味深长,“本宫的授业恩师与华老太君同在宫中侍奉过太后,恩师不如华老太君勤勉,只在世族大家中施教女郎们三从四德的妇德妇道,如今瞧来,华老太君的施教别出一格,越发脱离宗旨,放浪形骸的叫人看不懂了。”

    这话明着说华夫子为老不尊,纵情恣意,其实是说我德行败坏、家底不清白、放浪形骸。

    她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我当然不能出声顶撞或者辩解,所以我刚坐下来歇会儿,又起身对着她也笑了笑,

    “华夫子命苦,晚年得了我这么个劣徒,本来斑驳的发,为我操心劳力都全白了。当初我是个一穷二白的寒门女,华夫子一没收我束侑,二没承我半点孝敬,全然无私奉献的精心教导我。可我野惯了,拂了她的一片苦心,执意嫁入了世安府。”

    “世安府”三个字一落音,太子妃眸光闪过一抹暗芒,稍纵即逝,若不是我特意盯着,估计也难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