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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带孩子
    小破孩长高了不少,但消瘦了,皮肤比以前更加寡白,此时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愤愤的瞪着我。



    送个东西,还送出怨气来了?



    唉,罢了,不同他一个孩子计较。



    我曾问过夏半知,去年回京后他就没再去过学院了,病弱的样子叫人难忍心疼。本来想逗弄他的,还是软和了面容,指着他手里的红漆盒子问道:“干嘛不要?我费了十几天,熬夜做出来的呢!”



    小破孩眼眶里有泪花,却倔强的硬气道:“我爹爹说以后不要我同你来往了。”



    我心尖一跳,隐隐有一丝酸意泛上来,“为什么?”



    “你与爹爹又不是夫妻,就是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无功不受禄,我要了做什么?”



    毫无瓜葛啊!



    既然说的这样狠心,为何还暗中帮助夏半知,给他赚些日常嚼用银子呢?



    要请算账的先生,在这京都里随便一抓就是一把,却请了夏半知,还每月只上工三天,就能得银二两?



    嘿,满天下也找不出这样毫无瓜葛的好事来。



    “我与你爹爹是没关系,可这是我答应给你做的。”



    小毅听了我的话,非但没消气,反而更加生气了,我正莫名其妙,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呜呜……你答应了给我做的,你是做了这个送我,那个就是骗我的,对不对?”



    “那、那个?”我满脑子的疑问号,“哪个啊?”



    “借我肚子投胎的事,你忘了吗?哼,你言而无信,胡说八道!”



    我的个天老爷,这下可扯不清白了。他哭得凶狠极了,脑子都要被他闹得炸成两瓣。



    “我没胡说,真有投胎转世呢!可我这肚子……”我哭笑不得的想了一会后,道:“我与你爹爹不成,你可以找你叶姨姨、崔姨姨去啊!她们肯定乐意借给你呢!”



    “可我不想让她们当我的娘。”



    我彻底无语了,难道你个破小孩还想让我当你娘啊?我哪里显现出了伟大的母性光环,让你纠缠着这个话题不放?



    可我又不能跟一个孩子讲道理来硬的,只好暂时委婉的说,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咱们先讨论放大镜的有趣玩法。才让他暂时消停了哭闹。



    我回来已有半月多,他既然这般想我做他的娘,又怨我没跟他爹好,没给他一个投胎借肚子的条件,怎么没来找我来?



    我满心狐疑的问了,他也不知羞的爬到我怀里来,委屈巴拉的说:“爹爹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可总是不许我去找你、见你,他说要让你做个自由自在的人去,我们与你有关系的话,会连累了你。”



    开始心口那点酸酸的,仿佛一下变了味道。



    我小小的纠结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故意道:“什么叫做喜欢的不得了?你也真夸张!平常是不是也这样哄你的叶姨姨、崔姨姨的?少跟我油嘴滑舌的,我又不用你哄!”



    “她们都是来哄我和爹爹的,哪像你,还要我和爹爹哄!”



    “嘁,你爹哪里哄我了?每次故意戏耍我。现在瞧你气呼呼的模样,哪句话是来哄我的?还将我辛苦为你做的东西扔出来,好意思说‘哄’?”



    “难怪赤八叔说你没良心,哼!”



    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小人和女人争执了许久,我便嘻嘻的咯吱了他几下,才渐渐不吵不闹了。



    我没将他带回海棠街附近,而是让聂耿带我们去了雅居别苑。因为忙着各国朝会,周槐之并没有在此居住。



    别苑里只有十来个丫鬟,她们见了我这个久未见过的熟面孔,都很惊讶。



    “小少爷,您怎么带着夏、夏美……夏姑娘来了?”管事的丫鬟紫绡还拿不准称呼,



    毕竟我是被他主子悄悄带来,又悄悄弃了的。



    小毅拉着我的手往里走,“来了便来了,我爹爹又没不让她来。你们准备做饭去吧,我要在这里吃晚饭。”



    “是,小少爷。”



    丫鬟们转身紧忙去安排了,走时不由得十分疑惑,“叶美人不是说公子不要夏美人了?小少爷怎么突然又带回来了?”



    “闹不明白。”



    议论声渐远。



    若是别人,肯定得难堪羞涩,但我还是没心没肺的该吃吃、该玩玩。



    将显微镜从红漆盒里小心拿出来,把我写的简明扼要的说明书给小毅自己看了一会。然后我用玻璃皿分别扎了他一滴血和我自己的一滴血,分别给他放大看了许久。



    小毅兴奋极了,对我说的投胎转世言论再也深信不疑。玩了十来种昆虫、还有各种叶子的截面细胞,他便开始有些疲惫了,懒懒的一定要我抱着他。



    丫鬟们将饭菜端到凉亭下摆好时,他已经眼皮睁不开了。



    “小毅,咱们先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唔唔,不要!我吃不下。”



    他眼皮耷拉变成了一条缝,手尽管绵软的抬不起来,仍是一直握着我的手指不松



    没精打采的样子,与曾经在祁门县的生龙活虎已经完全不一样。



    我不是个同情心四处泛滥的人,但与他经历那些后,也是有感情在的,所以心疼他却也不晓得用什么法子缓解他的疼痛。



    “小毅,就吃一点点,吃完后睡觉,我给你讲故事。特别好听的童话故事,保证你喜欢。”



    他迷蒙的睁了下眼皮,“真的吗?”



    “嗯。”



    我抱着他坐起来些,让紫绡勺了一碗粥,然后用调羹吹冷了,再喂到他嘴里。他吞咽的有些难,最后只吃了小半碗,便再也吃不下了。



    等他吃完,我随意吃了一碗饭,然后抱着他进房,边给他漱口洗脸,边跟他讲故事。



    “传说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有一座非常漂亮的葫芦山,那里有闪闪发亮的奇花异草、有清澈见底的甘泉,但小动物们都不敢往那里去。因为呀,里面关着蝎子精和蛇精。有一天,一只穿山甲不小心打穿了山洞,那两个妖精就逃了出来……”



    天色落幕,我该要回去了。可小毅即便睡了,他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松开。只要一动,他就会害怕的惊醒过来,然后可怜巴巴的用又糯又软的声音求我:“夏颖,你别走,好不好?我怕我死了,你不在,我找不到投胎的路了。”



    一个孩子而已,我再劝他开导他,真要面对死亡哪里会坦然?



    叶雪莹当真是无意让小毅知晓中毒命不久矣的?还是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紫绡,你派个人去我家中,跟我哥哥他们说一声,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唤了一声在外头侯着的紫绡,



    “夏姑娘,已经派人去了。您放心吧!”



    我愣了愣,她是能未卜先知吗?



    怀里的小人儿睡得不安稳,也许不大舒服,总是醒一会儿,睡一会儿。



    我得癌症的时候,情景大概一样,睡不好,吃不好,每天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还选择苟延残喘着一口气,也不晓得为什么。



    可一个孩子的世界比大人纯粹,他向往希望。



    “小毅,别怕。你要开开心心的,你爹爹肯定在想法子治你,你若不勇敢一点,老是担惊受怕,身体会垮得更快的。人的身体很奇妙的,有时候得病了会在不知不觉中好了,但如果他(她)得知后,却又好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这叫心理暗示的疾病。所以有许多大夫在诊断病人得了重病后,他不会亲自给病人说的,只让他保持好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好转,就算不好转也不会急转直下的恶化。



    我们要相信奇迹,知道吗?”



    怀里的小人儿没说话,只用一双小手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



    柔嫩的皮肤,软软和和的,摸着十分舒服。



    守到半夜,他才终于睡沉了,我也疲惫不堪的很快睡着。



    第二天睁开眼,已经到了中午,就算立即策马赶过去,也散学好久了,我只能被迫选择休假一天。



    今儿不去上学,怕是明日去了又要被夫子们责罚一顿狠的。看着幸灾乐祸的臭小孩,我又气又无奈。



    吃过午饭,我动身要回去,小毅又死死的赖着不肯让我走。



    “小毅,我明日还得去女学,不能再陪你玩了。”



    两条大腿被抱住,一颗小脑袋就是蛮横的不肯抬头跟我讲道理。



    说实在的,还从没有一个人这样无所顾忌的对我表现出依赖感,心中有点异样的感觉,具体又说不出是什么。



    我拗不过他,只能暂时先安抚好他,再寻着机会偷偷的离开。可是我即便找个上厕所的借口,他也要守在恭房门口。



    左右没了办法,我只能爬窗口。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出了窗口,结果我到马厩里牵屎壳郎兄,还没进去,就远远的看见熊孩子拿了一根草在逗弄屎壳郎。



    我被他缠得要抓狂,冲过去牵屎壳郎出马厩,他故技重施的一把抱着我,我蛮横的将他推开,可我还没走出十来步,他便坐在地上哭起来。



    一个孩子嘛,哭哭闹闹的很正常。可他就恐怖了,不仅脸发白,气息也喘急的不得了。



    我欲哭无泪的再回头哄他,但还是吩咐了丫鬟去请他爹过来收拾。



    不过后来他爹没请来,倒是另外一个人来了——是叶雪莹。



    奇怪的是,向来与她亲厚的周成毅没立即过去叫她,依然赖在我身边。



    这是种很拉仇恨的场景,像是抢夺了属于她的玩具。



    别苑里的丫鬟也紧张无措极了,还是紫绡小心迎上去施礼,又使眼色叫人泡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