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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后生需努力,婚姻嫁更高
    转眼间就匆匆过了十几日,天已经转暖,小院里的栀子花苞也开始泛白,含苞欲放了。



    托了金夫子和华老太君的福,胡申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宁静的日子如水一般过着。休沐了一日,又到了清晨该早起去东城女学的时间,我心里纵有万般的不愿,还是被翠花拉起来梳妆。



    我原以为女学的导师比孔嬷嬷严厉不得多少,可她们几乎都是宫中退出来的老女官,那条条规规捏拿的不是十分严苛,而是十二分。若比一比,孔嬷嬷还是已故太后跟前的贴己贴心人,官位品级不比她们任何人差,可她们比孔嬷嬷还喜欢拿大,尤其在我这个没有靠山背景的人面前。



    我本就什么都不懂,她们嫌弃都算小事,动不动罚跪、罚分捡红绿豆、罚抄经书……一条命活活被她们折腾去了半条。



    屎壳郎兄陪我跑了十几天,今日我背着两个包袱转道先去鸿蒙学院门口转了一圈,它哼哧哼哧了好几声表达它的不悦,活脱脱一个不爱男色爱女色的雄马。



    可它怎么一点没感觉到女学的姑娘们没有一个喜欢它?亏它这般热情不减。



    我在门口寻了一圈,在一个不显眼的巷角找到的聂耿。我将其中一个包袱里的东西交给他,让他小心拿好别碰坏了,要完好无暇的带给小毅。



    镜面、琉璃是易碎的东西,容不得半点损坏。



    “夏姑娘,送东西跑腿需六钱银子。”聂耿伸出了手,



    我一怔,恨不能将东西砸他脸上。



    送东西给他主子,还要我付车钱?



    我简直要被他气个倒仰。



    可看到巷外有人好奇的往我这边瞧,我便只能咬咬牙,将怀里仅有的十钱银子分了一半给他,“只有五钱,爱送不送。不送我就送别人了!”



    聂耿气死人不偿命的拱手,“谢姑娘赏。”



    赏你妹!



    我白了他一眼,策马离开,跑到学院门口,又将另一个包袱交给了洛监护,让他给刘夫子后,才启程往东城赶。



    凌晨的京都人流还不是很多,像我这样策马狂奔的女子,几乎就我一个。我常听见路边商铺的人说我身为一个女子太过张扬,没个闺秀的贤淑,败坏了风气。



    其实被人骂多了、误会多了,我也想同他们辩驳几句。



    你特么每天租马车东、西两城两回跑看看?老娘不骑马,你给我付车钱啊!



    骑马刚到女学,同来上学的姑娘们纷纷拿着帕子捂住鼻口赶紧避让开,好在守门的婆子们不嫌弃屎壳郎兄,将马牵进了马厩。



    屎壳郎兴奋的直撂蹄子,“哦呵呵”的发出鬼不鬼、马不马的笑声,十分不正经的偏往一匹油亮发光的黑骏马身上蹭,那马高傲又冷漠的瞥了它一眼,嫌弃的扭过头。



    唉,有时候我真想找个时间阉了它,怎就没有一点做马的尊严呢?



    上了几乎近半月的学,我身边没有交好的,她们年龄都在十三岁到十八岁之间,上了十八岁的女孩子都培养出笼给人挑走当宅院媳妇去了。



    平民百姓的女儿们在十五、六岁就嫁人,但官宅家的姑娘们因为华老太君办女学后,渐渐推迟了年龄到十八出阁。



    以前我听着别人传颂,心里还有点佩服华老太君。待自己身临其境,我觉得也就这样吧!



    无非是将一群贵家姑娘们盛大包装,然后待价而沽的供人挑选买卖罢了。



    实际有多少意义,我真瞧不出来。



    她们说,女子学习各种技艺及品德能兴家旺夫、衍绵子嗣、宜室传宗。尤其是教学的女官老嬷嬷,经常举例某某女子品性优良,在娘家时恪守礼仪本分,出嫁敬孝公婆,持家有道,待妾室们不嫉不妒,公允有方,夫君疼爱,荣华尊享,配以庙堂宗妇,皇后给她颁发了同她夫君一般品级诰命。



    也说某某行为不端,生性嫉妒,心胸狭小,目光短浅,闹得妻妾、婆媳间鸡飞狗跳,最后子女离心,宗族厌弃,最终夫家贬职,门庭衰败,无人愿相结交。



    所以在女学里,这一群闺秀们大都聊得是衣裳、首饰、家长里短,如何寻得良婿佳偶、持家有道。



    也因此,在这女学里,我唯独喜爱的只有教琴的林夫子,一个极其清婉柔和的人,如她的琴声一样,能让人平心静气。可惜的是,我不会琴,即便有原主一点学琴的记忆,但根本拿不出手。



    上午是刺绣课,先学的是赏画。王夫子刚刚将一丈多长的画展开后,说起今年有人刺绣了一一幅千鸟朝凤,外头传来一阵喜悦的喧闹。



    “钟姐姐来了,快瞧。好生漂亮啊!”



    王夫子也被吸引了眼神过去,只待她分了一点神,屋里听课的姑娘们全都跑了出去围住她们口中的钟姐姐,那姑娘穿了一身云白的水袖衣裳,梳得朝云髻,前头簪了红宝石棠花,髻后缀了仙逸飘飘的穗子,整个人像云端上的仙子一样。



    “钟姐姐,恭喜、恭喜。再过几日,我们姐妹就要唤你一声庆王妃了。你今儿是不是趁了机会,想与我们没规没矩的再闹一闹?嘻嘻……”



    “是啊,钟姐姐,现下你应该是忙着备嫁,怎还有时间来女学?”



    “以后就算我嫁人,一样也可以闹、可以笑的,被你这丫头一说,将来要生分了不是?”



    那女子娇嗔的点了说话的姑娘鼻头一下,又望向关注她的众人解释道:



    “我今儿来,是给夫子们下帖的。劳她们辛苦教养数年,才有我今日风光出嫁。”



    “那是当然要的,不过钟姐姐只给夫子们下帖,就将我们晾到一边了?”



    “滑头鬼,叫夫子们听见,小心骂你没规矩!改发的帖是由家人安排的,我只能稍稍添两、三个,请不到各位姐妹吃喜酒,我备上了一份微薄的喜礼聊表歉意,等会儿发放给各位姐妹们。”



    “钟姐姐说得严重了。”



    女子得体向诸位笑了笑,欲离开去找夫子们。但姑娘们太热情,让她还暂时脱不得身,想来她从前在女学里的人气相当好。我倒没瞧见一回,因为来得时候,这位美女已经被宫里的皇上、皇后钦点为将来的庆王妃。



    王夫子许是见我懒怠的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玩着彩丝线,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疑惑看着我,“你是当真不艳羡,还是觉得无所谓?”



    我懵头懵脑的抬头看她,又觉得自己失礼,便起身退后一步,按着规矩低头道:“夫子问得是什么?”



    “她们一个个的可是无比艳羡钟琳琅,她来女学之前,不过是六品撰写官家中的嫡女,身份不如现下她们其中的哪一个,却短短三年,就成了她们不可企及的高度。你难道就没燃起一股雄心壮志来?近半月了,你总是一副懈怠的模样,教导礼仪的于夫子罚你罚得最多,但也不见半点成果。我并不怪你不敬重我这个夫子,因为你是亲自拜华老太君为师。想来能吟唱那样惊艳的诗词,我也理解你心中当是再傲气不过,难免不屑俗世了些。可你既然不屑,为何还要巴巴的来?”



    我愧疚的施了个礼,因为王夫子罚是罚过我,不过是挑针穿线,辩丝选色,对我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无看低,劳她费了心,我却毫无上进,当然愧对。



    我想了想后,反问道:“王夫子觉得学生将来会嫁个怎样的人?”



    王夫子一顿,“姻缘六分是天定,四分靠自身。你想嫁个什么样的?”



    后生需努力,婚姻嫁更高——王夫子的话完全体现了女学的精髓。



    我莞尔一笑,“夫子方才的话水分太多了,女子姻缘九分靠家族,一分才是靠自己呢!我是个平民,得金夫子抬爱,托付给华老太君,可如果将来真要谈婚论嫁,只怕稍体面一点的都不会娶我。即便扯下脸皮、丢了面子里子来求娶我,也是因为金夫子的关系。我又岂会应承去嫁?”



    “钟琳琅身份也算是不好的,她可没像你如此自暴自弃。你瞧瞧她的人缘人气!”



    “夫子心中难道真的觉得钟姑娘是因为花费巨资来女学学成镀了金,才学兼优、品德高洁,才被皇后娘娘、皇上相中当媳妇的?”



    王夫子愕了一瞬,虽然对我再度露出失望,但也说不出反驳我的话来。



    这些天我在女学中听了很多关于皇子皇孙的事,其中刚刚成年要婚配的庆王是听得最多的。



    因为庆王选妃一事闹的,华老太君身边的嬷嬷说若是我提前一月回来,估计也能赶上那般盛景,由金夫子和华老太君推荐,提名参选,兴许能得个庆王府贵妾当当。



    如今的皇上有五子,加上周槐之就是六子,但成年的皇子只有太子、周槐之和庆王,其余三子,一个三岁、一个七岁、一个九岁……都不成气候,根本无法与皇后、太子成分庭抗礼之势,而且还要时时防着突如其来的病,防着未到成年就夭折。



    庆王能封王成年,是因为他是皇后亲妹妹生养的儿子,而且亲妹妹早年香消玉殒,至以此才安然长大,但才学和能力十分平平,说话也结巴,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



    女学里的女子艳羡钟琳琅,是因为即便她们嫁得再好,也不如她的品级高,即便以前再如何瞧不上她的身份,将来还是得向她行礼问安,并不是因为她嫁给了仅在太子之下的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