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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二流痞子
    “上车吧,先去鹤城歇一晚,明日动身。丁旺,你等会入城,先报信去家中,让父母亲早做准备。”



    “是,少爷。”



    常怀宁有条不紊的吩咐指挥,说话什么的,一点都不像我做他“兄弟”时的样子,摆出的派头十足沉稳干练。



    我觉得好笑,悄悄问邵馨,“这大半年,常伯父他们是不是给他相看了中意的姑娘?一下变得这样老成,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邵馨抿了抿唇,拉着我上了马车,当车开始走动了,才细声对我道:“你是女子,他是男子,自然要待你不同。什么相看不相看的?你与他同行同寝,姨父姨母定会让他对你负责的。”



    “什么?”我惊得站了起来,“你和他来接我回去,难道是要对我负责?”



    邵馨被我的反应吓呆了,她没及时说话,我便撩开帘子喊丁旺停车。



    我跳下马车往回走,他们闹不清我又怎么,纷纷去问邵馨,听了原委,常怀宁脸也红了,“我娶你觉得十分委屈,你还不愿意?”



    “嘁,老娘看上的男人比你好百倍,用不着你委屈!”



    我脑后挨了一巴掌,夏半知斥我一声,“开口闭口老娘,再如此我便要当着人不给你脸了。”



    常怀宁想了一阵,轻蔑道:“是那个木头呆子,叫肖愁的吗?”



    我哼了声,“他也比你好,但我看上的不是他。”



    “谁?”



    “我用得着告诉你?”



    常怀宁生气的去看夏半知,夏半知才说道:“常兄弟,此事休要再提半点。我晓得你爹娘肯定是一份好心好意,但她的婚事,且不说会给将军府惹闲话,门户相差太大,就是她这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也是万万匹配不得。婚姻求娶是求的一家主母,旺夫兴子,岂能因为一些纠葛因缘,就贸然将她这样不着调的迎进家门?”



    夏半知的话是以退为进,攻击的是常怀宁那一句“委屈”。所以他把我形容的再难听,我也不会出声。



    常怀宁不是个会拐弯的脑子,听完以后,嗫喏道:“你怎如此贬损你亲妹子?她、她哪有你说的不堪?”



    那你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委屈?



    “行了,上车吧!”夏半知没理常怀宁,拉着我又走回马车边要推我上去,我不肯,他才严肃的说道:“妹妹,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等我明年应试,再花一年冲考殿试。到时哥哥金榜题名再为你风光出嫁,嫁个门当户对的好郎君!”



    说完,他硬是将我推进车厢里。



    我一番作态,哪里是逼他?我是想逼一逼常怀宁那个浆糊脑子,让他暴跳如雷,拍板作势的跟我闹一场。



    常伯父伯母也许本来是勉为其难的,娶我这种小门户山沟沟里出来的,肯定心里不乐意。不过我为了救邵馨惹了那么大事出来,他们不给个结果,说不过去。既然我的事已被皇上晓得,这样当着人闹一场,他们才好进退。



    现在边上有楚缨,且他的身边跟着两位随侍,瞧着话少,但仔细听两句,能听得出楚缨待他们不是普通的仆从。



    人多闹了没脸,此时就是最好。



    “常怀宁,你听见了没?你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我要嫁人,定不会嫁你的,我有好的去处,用不着你。瞧瞧你这愣头青的二呆子样,先长点脑子再娶媳妇吧,省得祸害人家。”



    等夏半知也上了车,我扒在车门边,朝后面常怀宁大喊。



    常怀宁气得脸青,撩开帘子与我对骂:“夏颖,你个二流痞子、三流荤货,小爷我才不娶你!”



    “你娶得着吗?”



    “呸,换上女装,我也不将你当女人,娶你多膈应。”



    我哈哈大笑的退回车内,邵馨脸上十分难堪,许久都没跟我说话,直到快进鹤城城门,她才说我,“姨父姨母一份好心,你一个女子还敢如此张扬摆到明面上,叫人听了,他们便是想留个余地,也留不得。你何苦的作践自己名声?”



    “名声能吃吗?常伯父常伯母为了个名声娶我做媳妇,不觉得亏?而且这名声怕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不值得!”



    “别胡言。从前当你是弟弟,我说不得什么,如今变成了妹妹,我便可以教训你几句。金夫子他们和姨父姨母好不容易给你争回了脸,你再闹的丢了名声,可就会万劫不复。你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家,有才学和过人的本事,挣来个名声,也不会奇怪。当年华老太君便是如此,她是罪官家眷,家里被没充了财产,父亲入狱受刑,不到期限就丢了命,日子过得艰难,真真是一清二白的,因为才学过人、因缘际会被请去给长公主教学,后来又被勤王赏识、太后看重,再后来又设立了女学,一步一步的走来,人人待她也只有敬重,再也不会提她是罪官家眷。”



    我本来要给她上一上课,但听她说得有趣,便好奇问道:“华老太君与洪老夫子是夫妻吗?为何所有人只称呼她为‘华老太君’?”



    邵馨一怔,叹惜道:“洪老夫子曾娶过妻,是荆门世家的明珠。因难产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华老太君与洪老夫子相见恨晚,谈婚论嫁时,荆门世家来人,不许她罪官家眷低贱的身份写入洪家族谱上,称呼她为主母。华老太君便委曲求全做了洪老夫子的妾室,所以外人又怎能称呼她做洪老夫人或者师母什么的?好在太后疼惜她,例外赐了她品级诰命。”



    “荆门世家那么厉害?还能管洪老夫子的家事?”



    “皇上都要给荆门世家几分面子,洪老夫子岂敢不给?”邵馨绕了一圈,又说回来,“我说起华老太君,是告诉你莫妄自菲薄,烂罐子乱摔。没规没矩的瞎说瞎闹,岂是个懂大学大道的闺秀所为?叫人看了、听了,会戳你脊梁骨骂的!”



    以前我女扮男装,也不好跟她直言,哪怕设身处地的说,她也会当我胡闹,所以这次我便摆正了脸跟她道:“我无声无息的消失,馨姐姐是以为我受不了世人指责?因为丢了名声才走的?”



    “那你是为何?”



    我苦笑的摇摇头,“馨姐姐,我并非都是胡闹,若每一件事,你拆开来然后处在我的位置想一想,你自己会如何做?做了以后,结果会如何?怕是第一个回合,你就会哭哭啼啼的跑出学院门,永远不再去。



    鸿蒙学院的学子个个真本领考进去的,而我是洪老夫子拉着走后门进的,他们不时的试探我、考验我,因为我是个没靠山背景的野孩子,更加没人瞧得上我,我如何做,他们都觉得是错,觉得我是个笑话。我不惹麻烦,麻烦总来惹我。我若是个软柿子,不消几日就会被他们捏烂了去。



    我桀骜不驯的反抗,是在竭力的坚持,而离开是因为我没了坚持的理由,与什么名声没有任何关系。”



    邵馨沉默了。



    因为要过城门了,外头一阵喧闹查询。我拿出十两银锭用布头包住,然后撩开车帘在士卫里寻了一圈,看见宋小哥后,朝他挥手,“宋哥哥!”



    宋小哥一愣,朝我跑过来,诧异的看了好一会我坐的马车。我将银锭递给他,“宋哥哥,你要娶媳妇,做妹妹的去不了了,这是我喝喜酒的红封,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宋小哥不知所以的拿在手里一会儿,反应过来又赶紧往我手里塞,“这、这怎么行?”



    “拿着吧,后会无期了!”



    “你这是去哪?”



    我嘿嘿一笑,没答他,只郑重的朝他道了一句谢,马车就往城里走了。



    若不是他,我可能比姚子青的下场还要悲催,该要好生谢他的。



    晚上歇息的地方又是去年我住过的驿馆,差役们惊诧了一会,想起来我是谁。



    有人过来热络的打听八卦似的问道:“姑娘,那位……公子接您回去了吗?”



    我怔了怔,警告他们,“别胡乱说话。”



    差役们识趣的闭了嘴巴,但其他人却好奇的都看我,晓得我离开之后跟别人住过这个驿馆,很是惊讶。而常怀宁则气哼哼的道:“哪位公子?莫不是你说的那位比我好百倍的男人?”



    我扬起眉毛傲娇的怼回去,“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嘁,你就吹吧!他若最好,怎不郑重其事将你娶回去?你也够轻浮的,竟随意跟着别的男人走。”



    “要你管吗?”



    “他能住进驿馆里?”楚缨与差役交完对牌,转身对我疑问道:“他是官身?”



    我顿了好一会,讪笑道:“算是吧!”



    说完,我又狠狠的使了眼色警告了差役,不要乱说乱透露什么,省得惹出扯不清楚的话题。



    常怀宁可不会顾忌,叫过来一个差役问他,“她曾与谁来住过?不说的话,小爷寻个时间好生招待招待你。”



    差役嗫喏半天,十分为难的向我求救。



    我心中叹了口气,编了个风雅的谎言道:“我被人追杀,受了伤让那人救了,所以我看上人家,可人家瞧不上我,便将我落下了。你横竖追着问,是要叫我把脸丢个够吗?”



    常怀宁拿住差役衣领的手一僵,“我、我不晓得,没想让你丢脸难堪,谁叫你老贬损我?嫌弃我来着!”



    我咧了咧嘴,眼皮一翻,拉着邵馨去后院里找舒适的房间去了。常怀宁没反应过来问我受伤的事,但楚缨和夏半知听出来了,追在我身后询问。我不愿意谈,所以上了二楼的客房。



    说了,就会扯出周槐之的事,我当然不能往下细说。就连邵馨问了几遍,我也只是含沙射影的指向太子和胡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