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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半夜爬墙的采花贼
    温氏就像扎在我们兄妹胸口的一根利刺,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时时叫我们疼痛难受。来盛京之前,我摆了她一道,没想她会拿夏雨做文章。



    我虽恼恨,但现在鞭长莫及,将来还得想个法子看如何解决。



    “哥哥既然明白她是做了打算留了夏雨,让你以后出息了,受她的钳制,可你如今决定不入学院,以后如何应对她?夏雨再拖个一、两年,肯定是要相看定亲的,以她的阴险,又不晓得闹出什么来。”



    夏半知苦笑一声,“妹妹来了盛京,比以前更懂事了。”



    嘿,我一直很懂事,好吗?



    可他余下的话,便不愿再多说了。



    翠花租的院离学院大概不到三里路,有个三十来平方的院,院里左角上有口水井,搭了个凉棚,一颗大腿粗的栀子花树,虽然不高不茂密,但也能乘下阴凉。



    夏半知一进门,翠花初初就惊讶了一下秦氏她们为何没来,解释过后,她嘴角裂到了耳后根,将他的行李一手提了两袋,引他进了房里去,直接将我晾在了一旁。



    我在凉棚底下坐了一会,翠花便忙着去做饭菜,油水滋滋的响声,充满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息。



    过了大概两刻钟,天将将黑了,还有一个青菜没炒出来,翠花拿着铲子将头伸出厨房门叫我:“姑娘,油灯在我屋里,你去点盏灯吧,在外头凉棚里吃饭,马上就好了。”



    以前那样懒得丫头,变如此勤快,实在叫人不得不感叹一下爱情的力量。



    油灯是吊挂在凉棚底下的悬梁上,我个子矮,正要踩了椅子上去,后头伸来一只手拿过我手里的油灯挂上去。



    “谢谢。”



    夏半知看了我一眼,“自家人,谢什么?”



    他的情绪仍然低落的很,还没说什么,翠花像个小媳妇似的将菜端了出来,“少爷,我炒了您爱吃的爆炒肝片和姜香鸭,您尝尝味道如何?”



    “嗯,多谢。”



    翠花噘着嘴,“自家人,少爷谢什么呢?对奴婢见外吗?”



    “没有。”



    她似乎也察觉到他有心事,这才悄悄的询问似的看向我。



    臭丫头,现在才看见我吗?



    我翻了个白眼,她欲言又止,仍是乖觉的放下饭碗,自己一个人去厨房里吃去了。



    夏半知吃得不多,一碗饭也是秉着不浪费粮食的习惯,硬撑下去的。翠花来收饭碗时,小心的问了一句,“姑娘、少爷,菜做的不好吃吗?”



    “不是,路途跋涉,肠胃不大舒服,吃不了太多。”



    “哦。”



    “翠花,你去收拾了,烧一锅水放在那,就去歇着吧!我与哥哥有些话要说。”



    翠花抿了抿唇,看了眼发呆发怔的夏半知,捧了碗筷进厨房。



    “温氏是不是私下威胁你了?哥哥的话藏一半说一半,是以为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神情一怔,张了一会嘴,才叹声说出来,“是。父亲接回夏雨后,我便立即去找她,劝她同娘一起。当日父亲不在,温氏端着一副再和善不过的假脸与我解说,我当然一点不会信她。夏雨见我吵闹的左邻右舍看笑话,哭哭啼啼的关在房里不出门了。



    温氏待所有人一走,就露了那张恶心的嘴脸,道她与舅爷爷说起过夏雨的婚事,想让佟有为来提亲。她阴阳怪调的说她给回绝了,可若我们没个好出息,夏雨沾了我们的坏名声,将来嫁不出去,也只有佟有为可以将就将就。”



    “早晓得来之前,先扒了那温氏的皮。”我气的直咬牙。



    温氏这些手段,就是拿到大宅院里,也算是个人物。怎么偏偏在祁门县那破地方找到夏侯明,来折腾我们一家?



    “听哥哥这意思,不进学院,也要留在盛京?”



    夏半知点点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既然不读书了,该想个别的法子出头。我若回去,必定也是被温氏、夏氏那些人压迫的死死的。你花费了那么多银子租个这么大的院,一年的租金都交过了,再如何也得拼完这一年。夏雨今年才满十三岁,还有两年时间。”



    那倒也是了。



    “哥哥,其实你入鸿蒙学院,对我没什么影响,为什么就坚决不去了?”



    夏半知神色愧疚,又有些怪责的道:“云麾将军府是从一品的官职,是皇帝的直属官。世上何人不知?你若成了他的义子,将来婚娶定亲,将军府就是你的娘家,连皇帝都有可能过问的,若是被晓得你是女子,就是欺君,要砍头的。



    再说,你如此欺骗他们,良心何安哪?我也是太糊涂了,一听见鸿蒙学院就乱了心智,丢了道德底线,现在抽身,应该为时不晚。虽说不能再考取功名,但我心里踏实,不觉得丢人。”



    可我总觉得折腾了几个月,就白白的丢了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若恢复女儿身,洪老夫子也不一定不会收你吧?”



    “做人以正为本,以道为先。求学不求道,乃大忌。洪老夫子是国之柱梁,世人之楷模,他如何能收一个谎话连篇的学生入鸿蒙?



    我先前还心存侥幸,但梦一清醒,回想起来,自己着实太荒诞无稽。宝儿,哥哥虽难过,但你万不可再走旁门左道替我再做些什么。



    人活一辈子,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明白吗?”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什么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这样执拗的想法,就是个不懂变通的老古板。



    试问朝堂上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精明狡猾的明争暗斗?



    我还是崇尚厚黑学——脸皮要厚而无形,心要黑而无色,这样才能成为“英雄豪杰”。



    端着那些正义端方的累赘东西,人累心也累。



    可我劝不了夏半知,因为不亲身经历,有些道理总是浮于表面的懂一点,却难以融会贯通,所以和无知没区别。



    半夜,我辗转没睡着,开了窗户想看一看星星。



    没有光污染的夜空,星云密布,深邃幽蓝,十分漂亮。



    夏半知要创业,我要离开学院,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咚——”



    一颗石子突然落在窗棱上,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我四处寻找了一圈,看见水井旁的栀子树后闪出一个颀长的黑影。



    但我并没有害怕,因为那一双眼是我十分熟悉的目光。



    周槐之走了过来,站在窗边就这样俯看半卧在床上的我。



    “你半夜爬别人的墙,我要是叫唤,肯定有人将你当贼偷打的。”我压着声音嗔他,



    他歪了歪嘴角,“采花贼吗?”



    “嘁!”我无语,明明不是放手让我离开了,怎么还来爬墙?“快些走吧,我哥哥的房间就在那边,他也许没睡着呢!”



    他朝右边看了一眼,反而从窗口跃进了屋里,驾轻就熟的点了灯,然后找凳子坐下。



    我惊讶于他的熟悉,仿佛我的一举一动都还在他眼皮底下一样。



    油灯发出噼啪的响,他俊逸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轮廓分明,肌肤莹泽透光似的,叫人忍不住恍神。



    “你又来干嘛?”我懊恼的道,



    不管是小女人,还是我这种老妖精,都是经不住他这样专注眼神的撩拨的。



    “你兄长在云麾将军府将事情挑明了?”他淡淡的开口,并不是在疑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嗯。”



    算了,他这**霸道的性格,我就是生气让他不要再跟踪我打听我的事,只怕也是徒劳。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不要留在盛京,回去吧!”



    “为什么?”



    我从床上爬起来,在木施上取了外衣随意套上,转身来看见他眼神有一丝迷离,惊得急忙拉紧了胸口的衣襟。



    他笑了笑,“藏什么?也没什么看头!”



    “去你的。”



    我一说完,便感觉自己的声音和态度,颇有种娇蛮的感觉,立即闭嘴抿了抿唇,不自在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两人之间短暂的一阵沉默,他的视线移向别处,道:“你们既然没有了云麾将军府做靠山,以后便少不得会被排挤。不管恢不恢复女儿身,离开学院,也无法隐匿自己,若被有心人盯上,是个大麻烦。”



    “我会去洪老夫子那说明的,至多是道德层面的谴责,又不会被判刑坐牢。我和哥哥在这里试试做一些小的生意,又碍不着旁人什么?”



    “天真!在盛京没有依靠,你惹了这么大的是非出来,还能平静的度日?”



    我沉默了,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我没有惹上太子和胡申,待夏半知在学院稳定后,我躲进他的世安府或者别苑,没人能查出来。



    现在,谁能保证不会有人找我算账?



    手不自觉的摸到了挂在脖颈的锦鲤铜坠,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胸口,当我反应过来,便有些慌乱的将铜坠取下来,递到他面前,“这个还给你。”



    既然再也不是那种关系,就该了断个彻底。



    “留着吧!”



    我的手顿在半空,看着他的脸,有些恼羞的道:“周槐之,在寒梅苑给的银子和上次在西游楼拿两百两,已经够了,我不想再要你的施舍。你离我远些吧,不要再靠近我了。你既然放手了,还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啪嗒——”



    铜坠砸在他身上,滚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以前的他那么令人厌恶,为何现在总是会扰乱我的理智了?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如果割舍不掉,我就得学会忍受他与别人的浓情蜜意。



    他不该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来勾引人。



    他默默的盯着地上的铜坠一会,然后弯腰拾了起来握在手心里。



    “好好考虑下我说的,离开是对你家人的最好保护。”



    他起身转向了窗口,只需要轻轻一点脚,他就会离开了。



    我竟生出了不舍,还有些难过。



    他这样的霸道总裁真是太锉了,只是惹了一回太子,就放手放的这样干脆利落。



    我选择离开,也是对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