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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前世的他,再见已是过路人
    日落日升,飞快的又辗转过了三天。



    今天一整天,西南的方向压着一片厚厚的乌云,上午缓缓移动,到了下午速度就快了许多,渐渐将整个天空布满。



    又要下暴雨了。



    闹出砸风扇的事后,夫子们便不让我去拓造部了。反倒一开始嫌我嫌成烂菜干一样的金夫子日日提溜我读书写字,累得我像哈巴狗似的,吃饭都快提不起精神。



    所以除了金夫子的课,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其余的课我便发呆或者睡觉,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轰隆——”



    雷电乍起,将昏黑的天空骤然轰亮。下一瞬,大雨滂沱,砸起巨大的水花,从窗口飘进学堂里。



    “夏颖,还不将窗户关了?”



    “……”



    “夏颖!”讲课台上教数数的刘夫子吼了一声,



    我诗情画意的伸手接了一手心的雨,反应过来时,刘夫子已经提着教鞭走到我面前,然后掌心里的“诗情画意”被他一鞭子抽下来,痛的我“嗷嗷”直叫。



    待我摊开手心一瞧,上面一条又肿又红的印,可见他下手多重。



    “你打我做什么?”



    刘夫子倒比我还气,面红耳赤的,“我打你做什么?嘿,你这几日天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打瞌睡,我忍你数次,你还敢问?这大暴雨天,你开着窗淋湿了无事,也想让其他人陪你得伤寒吗?”



    我吐了口气,将火气敛了,也觉得辨无可辨,干脆直接坐下来不理他。



    “偷鸡摸狗的东西,也配与他们同堂吗?夏颖,你要是不想上我的课,想去淋雨,就站在外头淋去。”



    “凭什么?”



    刘夫子气喘吁吁,“凭我是你的夫子,你要忤逆,也好,今日我便联合其他几位夫子,请你出鸿蒙学院。”



    他一道这个,我就怂了。



    再坚持个把月,革命就要成功,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我也只得起身走出去。



    常怀宁想拉我,被刘夫子一眼给瞪了回去。



    学堂外的屋檐不大,我靠着墙站,也只是让背没有被全部淋湿。



    我刚走出后不久,刘夫子就令人将窗户闭紧了,仿佛外边的世间独留我一个人的感觉。



    雨水扑打在脸上,凉爽极了。



    “你这小鬼,又惹了什么?”



    我睁开眼,看见金夫子举了一把伞站在我面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雨太大,看不清模样。



    他手里拿着一把水墨山水画的伞,手指修长,长长的墨色伞穗被风雨吹的摇啊摇,一袭水墨衣裳,很是出尘若仙。



    在金夫子身后瞥了两眼后,我朝他瘪瘪嘴,“下雨忘记关窗,刘夫子罚我出来淋。”



    “嘿,还有其它吧?”



    我懊恼的很,“什么其它?刘夫子因为觉得是我摔了他班学生的东西,恨我恨得要死。处处刁难我,我若说上一句话,他就开始人身攻击。什么狗脾气、小贼偷……您听听,这是一个夫子该说的话吗?”



    金夫子沉吟了下,“是你不敬他在先,岂还有说辞说他人不尊重你?”



    “嘿,难道敬重要放在嘴上才叫敬重?再说,我先前上课,莫不是提了几个异议,他便瞧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我哪敢敬他呀?”



    金夫子嘴角抽搐了下,“老夫从前也瞧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那不一样,金夫子孜孜不倦是为学生不争气而怒,是恨铁不成钢,可他就完完全全的是偏见和固执。”



    “啪——”



    学堂的门被猛的打开,刘夫子冲出来,用教鞭指着我,“你方才说什么?说我偏见、固执?什么叫处处刁难?”



    我吓了一跳,赶紧冲到金夫子旁边躲着,“你就是,你就是。”



    “刘夫子,是我教导不力,先消气,消消气!”



    金夫子紧忙上前劝和,我不得已便躲进他带来的人的伞下,反正他肯定不愿淋着雨出来抽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文墨不通的狗屁,一进学院就闹的鸡飞狗跳,简直就是祸害一只。金夫子,我就不懂了,你们留着他作甚,作甚啊?”



    你才是狗屁不通的老顽固一只!



    未免闹得大,金夫子将他拉到另一边的话谈舍。



    我一手叉腰,一手搓了搓发痒的鼻子,“这么挤兑、着急赶我走,不就是怕你引以为傲的学生被证实偷东西。哼,我等着你们求我的一天!”



    “小公子,不如去到没雨的地方,这样淋下去,某有些受不住。”身旁的人开口道,



    可当我听见第一个字,又将整一句话听完时,我惊愕到无以复加的呆住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在我梦魇里纠缠了三年的声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那么熟悉……



    不,是我的脑子熟悉,因为这具身体本就不是我的。



    我缓缓的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熟悉轮廓、熟悉的音容……情绪一瞬就崩塌了。



    分手后三年,我没有见过他,一次也没有。当他跟我说爱上我的闺蜜,我就狠心斩断了他所有的一切。



    “任——俊——贤?”



    我激动的、颤抖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犹疑的问道:“小公子……认识某?”



    连名字都一样吗?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睛里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又遥远的一世顷刻间拉得很近很近。



    他是我曾真真实实经历的一段刻骨人生啊!



    “我叫夏颖,颖不是聪颖的意思,是丰颖硕硕的意思,我要变成富有的人,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我将每一个字都吐露的很清楚很清楚。



    他听见了,眸光中的震惊和骇然,骗不了我。他是任俊贤,是我曾患得患失爱过的任俊贤。



    可他望着我许久一会儿后,突然举伞退了一步,“原来是夏小公子,幸会。”



    他退开的动作很慌张,所以他意识自己的失态,复又举伞过来时,更显得突兀,随即他将伞递到我手中,“夏小公子,雨大,切莫淋湿伤了身子。某还有事,先行一步。这伞便送你了!”



    他走了,走得很快,几乎转眼就消失在游廊的廊角。



    我站在风雨里,像一颗被遗落的草,只有孤独的守望。



    不,也许不是守望。



    也许是我觉得没有完成那一世弥留之前的遗憾,总觉得要有一个完整的结束,我才会重新认真的再次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以前我有多爱他,就像其她天真女孩情窦初开的时候,我将人生所有的美好憧憬都给了他。



    他的优秀、他的完美、他的好……却让我渐渐变得自卑,所以我用距离,让他隔着那层永远拨不开的纱,看不清我,所以一直都是他在追逐,他在靠近。



    我以为……爱情就是像放风筝一样,松一下扯一下,就能一直稳稳飞着。可我没有想过,没有了爱就像没有了风,你再拉再扯又有什么用呢?



    “夏颖,你哭了?”



    常怀宁不知何时从学堂里出来,来到我身边。



    我一惊,抹了抹脸上的水,“没有啊,是雨水。没事,我哭什么?刘夫子又不是第一次骂我?”



    常怀宁不信,夺了我手中的伞,将我拉进学堂内。



    下节课是驭射课,因为下雨便取消,所以其他学生几乎都走了,只剩下几个在看书,等着时辰去食堂用午饭。



    “你眼睛都红了,还说没哭?”



    常怀宁故意歪头看了我老半天,还伸手过来戳了戳我眼角,奇怪的咦了声,自言自语的呢喃道:“真像个女孩子,我表姐的皮肤都没你嫩呢!”



    “什么?”旁边一米开外的秦淮耳朵尖,不过以为自己听错了,



    常怀宁害臊的清了清嗓子,不去理他,朝我肩膀用力拍了几下,



    “你别气,也别担心,就算李季那小子依葫芦画瓢将风扇做出来,我也不会让他们赶你出去的。我爹娘都晓得了事情始末,我爹说要收你做义子,等你的亲属和哥哥夏半知来了,就办。”



    “啊?”



    我吓了一大跳。



    “啊什么啊?”常怀宁高兴的很,“本来早上要与你说的,你起得也太晚了,掐着时间来上课。我娘昨儿又派人去了一趟惠县,本来只是悄悄走一趟打听些个事,不想碰见了赵府的下人,说是前几天发生凶徒暴乱时,有个小子冲到府里大闹了一回。”



    我愣了愣,没出声。



    常怀宁鬼头鬼脑的推我肩膀一下,“说,是不是你?他们还传言是我常怀宁,可我一听形容便晓得是你这个家伙。我娘知道后,又气又感动,生怕你坏了馨姐姐的好姻缘,不过去打听的辉伯说,赵家不日就要来盛京上门正式提亲,三媒六礼,一样不差。她才高兴起来,说你定是办了什么事,让他们放心的娶馨姐姐去赵府。”



    “噌……”我一下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什么?他还要来提亲?”



    常怀宁傻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行,不能让他提。”



    常怀宁更傻了,“怎么了?”



    我看了下周围还有几个人,尤其周景还在,且坐得很近,一本书看了半天也没翻几页,定是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便不敢跟常怀宁直言说原因,只能蛮横的道: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今天你回去,跟你爹娘说,若赵府来人,绝对要闭门不见客,也莫同他们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