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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醉宿常府
    疯癫跑出来的女人骤然间发现了我和赤八的身影,脚步一转直接朝我们这边跑来,



    “赤八,救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公子,让我见见他。”



    我顿了下脚步,赤八却急急的催促我一声,“赶紧走吧!”



    我略略猜想了下刚才偷听两位美人的话,问道:



    “你家公子为何不要自己的孩子?”



    他不是挺在意熊孩子吗?想必也喜欢孩子的,怎么不要呢?



    “她不配!”



    赤八朝后面追来的女人横了一眼,就差没吐痰了。



    对于要住进这深宅大院里的事实,我多是混日子的心态,没有一点旖旎的幻想,更别提生孩子,但眼见他们的态度,心里非常别扭难受。



    女人越追越近,但她后面追来的人也涌了过来。比先前花园里谈笑的人还要多,待几个小厮和婆子将那女人擒住,所有人几乎是一哄而上的围过去。



    我看见了先前在叶美人院里聊天的崔美人,站在外围一堆小妾们的前头,黑着脸喝道:“药熬好了吗?熬好了就赶紧端上来!”



    “崔姐姐,我求你了!”



    “青玉,入府之前我就同你说的很明白,当年你横竖觉得无所谓,如今却要求留个子嗣,可它如何留,跟人姓什么?上哪桩谱(族谱)?将来立身哪家官祠?寻常你和各院的那几位,哪个正眼巴望过公子?为他祈过一丁点儿的福?此一时,凭什么你要求公子给你养着?”



    我听着这话非常怪。



    生下来当然和他爹姓,入他爹的族谱……什么叫做凭什么养?当爹的,难道不该养?



    “让我留下它吧,我什么也不图,我的名分、孩子的名分……我通通不要,我只是要这个孩子,呜呜……”



    女人挣扎的狠,擒她的人费了大力,人群一起一伏的。



    “糊涂!”崔美人骂道:“就算你不存任何心思利用它做什么,将来他长大成人哪哪都做不了事,公子尚若好,还能吃着一辈子闲饭,若不好,他将来就比那街边的乞丐还不如,必会恨你这做娘的只管享乐,不顾后果。”



    话音未落,她后边的女人神色各异的都惊了一跳。



    崔美人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妥,用帕子掩嘴咳了两声,“我说的是实话,各位姐妹们也得认真将话听进耳里、心里头去,已经闹过两回了,再闹一回,估计府里的光景会更不似从前,你们便日日守着空房过去吧!”



    “呜呜……不……”



    “她流血了,崔美人,估计再折腾一会儿,药都不用喝了。”有人道,



    一瞬,癫狂反抗的女人猛地安静下来,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坐到地上。



    因为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



    “走吧!”



    赤八又催促了一声,我才从那边回过神,心里对那女人虽有些同情,但并不可怜她。



    就像选择了“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自行车上笑。”的人,你能对她有多少可怜?



    可我自己呢,是否能在这看似华丽的宅院里,心甘情愿的哭一世呢?



    到鸿蒙学院门口,正是散学的时候。



    看见赤八毕恭毕敬的亲自将我送回来,又引起了大家的议论和好奇。



    “你可记住了公子嘱咐的话?”



    赤八拦住要进学院大门的我,再三提醒。



    我将包袱往肩头一甩,翻个白眼,“记着了。”



    他却以为我不屑,低声怒道:“你若胆敢懈怠公子,以后有你好受,你可记着了,你的卖身契还在公子手里呢!”



    我沉吟了一下,问:“你家公子经常被人懈怠?”



    “你、你说什么?”赤八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更生气了,“你才被懈怠!公子生来尊贵,是大度不与人计较,不然真论起来,谁敢对公子言个不是?”



    “那你老提醒我做什么?压不住大神,就可以虐我这种小虾米了?公子他重病受伤,美人小妾们欢声笑语,倒为了个堕胎的女人感慨悲伤的不行,怎就不见你张牙舞爪的骂一骂她们那些个没良心的?却总找我的晦气不是。”



    赤八张嘴结舌,“我、我……公子他待你不同,他……他待你好,你就不能忘恩负义!”



    人说一张嘴,好坏由他定。



    得,他好,我感动的五体投地!



    不远处,有个人等了我好一会儿,是秦淮。他家住在京里,父亲是四品同知都点检大人,因为管着京都关防门禁,与常怀宁父亲有些交情,但也不是特别亲近。



    但他们两儿子年纪相仿,幼时在同一个私塾习武上课,玩得很要好。常怀宁的姨母、表姐出事后,秦淮帮了他,可其父亲在殿上被参了一本,说武官私交,危及京都安定,遂斥责二人不许私下再结交玩闹。



    秦淮虽不能明面与常怀宁好,但两人都是义气的,所以看见周槐之身边的人,眼神里总透着警惕和憎恶。



    我结束了与赤八的斗嘴,走过去招呼,“你今儿是要出去吃?不如带上我吧!”



    能坑一顿是一顿。



    秦淮顿了顿,“休沐日,我要回家住上两天。”



    “哦”



    可惜了!



    “听闻那位请你过府了,你没如何吧?”



    我笑道:“除了没留我吃晚饭,其它都挺好的。”



    秦淮有些不信,望着赤八气哄哄的上马车离开,才又问:“当真没事?”



    “真的!孩子间的吵闹,能有多大的事?”



    秦淮松了口气,“下回长个记性,莫惹那孩子,也莫再与公子府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



    就算避如蛇蝎,也该有个罪名吧!



    周槐之可恶了点,但我觉得也不是大坏人啊!而且他叫那位殿下做兄弟,好歹是位皇子,即便不好,公然这么排斥,是不是太过了?



    秦淮并没有解答我的疑惑,只是提醒周槐之品性不好,沾惹了会坏自个儿名声。京里排得上的号的世家贵族,都不屑与他交深。若我一旦牵扯,被钉上标签,大概前途也只有“茫茫”二字了。



    与秦淮告别,我提着弄污的衣物包袱,回到宿舍里。怕惹来麻烦,片刻没歇的拎了个木桶到浴房边的挞洗井口。



    上回就是没及时清理翠花的衣物,才惹了一场生不能死的牢狱之灾。



    “你被打了?”



    我一抬头,看见常怀宁气喘吁吁的站在井边,盯着我桶里的血水。



    “没有,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恹恹的答完,将桶里的水倒掉,又起身准备从井里摇一桶上来。



    学院里的学子们一般有专人收脏衣服浆洗了再送来,我这种穷苦的几乎没有,所以来的时候,别人家的仆从们都离我远远的。



    常怀宁过来帮手,却是个没做过家务事的花架子,反将我摇到一半的水“哐啷”一声又掉下去,只好生气的把他推开,重新再摇。



    “喏,你别一副我欠你千两万两的银子似的样子。前天你伤的重,也没瞧大夫,这是一百两,先用着,若少了,我再寻思从我娘那要些。”



    他递来一沓十两一张的银票,充满稚气的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睁着干净单纯的眸子,气呼呼的瞪着我。



    我愣住,这孩子可真实诚。可如果我受了这钱,委实有点欺诈小朋友的感觉,不接吧,往后我肯定会挠心挠肺的后悔,



    我盯着他手里的银票,“就一点皮外伤,养个几天就好了。你突然拿这么多银子诱惑我,我很难拒绝的!”



    他愕了愕,然后哈哈大笑,“你个财迷的模样,倒一点不似他们一般,装腔作势推诿一番。想拿便拿着,是我欠你的。”



    我立即在身侧的衣服上擦净了手,欣然的接过后又大气的拍着胸脯道:“好兄弟,今儿我请客吃夜宵。”



    “好啊,不过你得向宿监请个假,不然又被抓个正着,还得罚一回狠的。而且明后两日休沐,你干脆睡我家,家中就我和母亲、表姐,父亲京郊练兵去了,你这性子无需像在楚缨家中一般拘束,该如何乐呵就如何,我娘也不喜欢那些个繁琐的规矩礼仪。”



    呃……



    “不行……”



    “什么不行?我觉着挺好的。”



    我这一高兴,忘记学院有宵禁时辰。再拒绝他,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吃完街边的锅辣汤到常怀宁家的将军府,已是亥时两刻,常怀宁叫门房开的侧门,两人悄悄进去的,他特意嘱咐人不让宣扬,怕惊动他母亲。



    我没睡客房,直接被他拉到他住的院,接着找了两壶酒喝。



    翌日醒来,常怀宁的母亲得了消息,大清早就来掀他的被窝,乍闻到一股酒味,操起鸡毛掸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看样子,你横竖是不能收性了。原还心疼你,不让你爹送你去军营里历练,将你送到偏远的地界,有洪老夫子管着,也该会清心静气。不想一回来,还得了个酗酒的臭毛病。今儿为娘的不抽醒你,你长歪了,别人都会说父母不教养。”



    常怀宁被抽的嗷嗷大叫,昨儿他还说在他家不用拘束,这阵仗直接把我给吓得在旁边屋里不敢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