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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朽木不可雕
    “听说了吗?勤王的遗腹子找到了。”



    “嗯,昨儿传出的消息。可现在人还在牢里关着,因为犯了事,将那位给伤了,今日朝中的大臣在大殿上吵了半天,也没决定要如何处置他。”



    “啧啧,当年勤王妃和勤王一起贬去祁门,都以为死了呢!翻案后,尸身不都是运回了盛京安葬吗?怎么突然有了遗腹子?”



    ……



    在学院里吃饭的学生不多,百来个人而已,今天显得格外热闹。听他们议论后,秦淮和葛平乐也说起来。



    其实我早在碰见余老夫人偷偷拜见洪老夫子和华老太君后,我就想过事情不简单。一听他们说祁门县,我就猜想伤了的那位是谁、勤王遗腹子是谁。



    只不过……我就是想了想而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不喜欢操心别人的事,吃过饭就去了学堂。



    授课的金夫子还在堂里审核卷面,面色很不好看。学院里他的年岁最大,头发、胡子几乎全白了,身形瘦瘦的,背有一点点佝偻。



    他抬头一见我进了学堂,就黑着脸叫道:“夏颖,过来。”



    我依言过去,晓得他不待见我,所以十分老实。刚站定,他便甩手将一张糊了黑坨坨的卷子扔到我脸上,“这是你写的?”



    “是啊!”



    金夫子快气疯了,“你是三岁的娃儿吗?怕是连三岁的娃都比你写的好!”



    我没练过毛笔字,也没正儿八经的学过四书五经,更不会写文言文,能把卷子凑合的写完,我已经很佩服自己了。



    金夫子嘴唇颤抖,“朽木不可雕也,你是如何进的鸿蒙学院?”



    “问洪老夫子吧!”



    “你、你给我滚出学堂,今日别来上我的课。”



    “哦,学生告退。”



    我正好不想读了,谢谢您嘞!



    说完我转身就离开了学堂,吃完饭回来的秦淮几人见我要走,“你去哪儿?午歇就三刻时辰。”



    “金夫子让我回去休息。”



    “啊?!”



    “生病了?”



    “没,他看我碍眼。”



    众人有点绝倒,不过也有人还朝我竖大拇指,“常兄都不敢当着金夫子的面赌气离开,他不敢做的事,你做了,佩服!”



    “不敢当。”我拱手打了个揖,



    “哈哈……这小子!”



    “笑什么?还不都给我滚进来!”



    学堂里头的金夫子爆吼一声,众人缩了缩脖子,立即鱼贯而入。



    秦淮最后劝了我一句,“还是进去吧,金夫子的课,不是谁都敢翘的。”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坐在课堂里像听天书一样的无聊打瞌睡,我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到宿舍睡个懒觉。



    一天课不多,就四节课,每节课一个小时左右。君子六艺,我唯独对骑射感兴趣,但是偏偏这两天,骑射的夫子晓得我菜鸟一个,总不愿带我,让我站边上看他们玩打马球、骑射、蹴鞠的游戏。



    至于教我擅长的数的夫子,嘿,甭提了,那就是个顽固不化的马脸牛鼻子,我解的题通通不对,还得必须按他的规矩来算。



    那行呗,你爱算算去,老子不知道。



    好不容易中奖“再来一世”,我又不是找虐,找存在感的。



    暴雨的白天就跟夜里似的,太好睡了,所以我睡过了晚饭的时辰。醒来的时候雨停了,走到食堂跑了一趟空,我想着散学早,顺便可以出去瞧瞧,随便吃点东西。



    吃大餐嘛,只能想想,身上银子拢共就带了一、二十两,不够我挥霍。



    正值散学的时间,许多学生们三、五成群的往外走,我也顺利的跟着人流走到了街上。



    宽阔的大理石街道,鳞次栉比的楼,琳琅的商铺,让人目不暇接。街边连个小摊贩都没有,我又不敢往大酒楼里钻,只好沿着街找个小吃店填肚子。



    走着走着,前头堵了一堆人,闹哄哄的,好像是打架了。



    “常怀宁,你个孬种,仗着人多欺负我,是吗?有胆子你等小爷我叫人来!”



    “好啊,老子等着你。不来,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常怀宁头天去学院逛了一圈,高调的告知同窗们,他胡汉三又回来了,然后接连几天都没入学院上课,借口是路途遥远,身体不堪疲惫要休养。



    这声音哪里身体不堪了?



    我挤进人群里去找他,想着能不能蹭他一顿大餐吃吃。



    可这一蹭,蹭坏事了。



    “夏颖,你怎出来了?”



    常怀宁看见我十分高兴,



    “睡过头,没吃晚饭。你打完架没?请我吃一顿呗!”



    他们这种土豪二世、三世祖,有的是银子。



    常怀宁欣然应允,也将我一一介绍给他的狐朋狗友。可他说还要等那人来,再干一架才去吃饭,不然他不爽。



    我想起前世刚子也是因为气不顺,硬要跟人干一架发泄,才遭来牢狱之灾,所以我还是劝道:“打什么打?吃完饭再说吧,说不定那龟孙子不敢来。”



    “小子,你说谁龟孙子?”



    话音刚落,方才被打的人带来了二十几个精壮的帮手已经到了跟前,年纪不过二十,穿着大金边骚包宽袖裳,但眼下青黑浮肿,是个纵欲过度的相貌。



    我一瞧常怀宁这边,加上我才十个。脑门一黑,当即就想跑。



    来吃饭的,白白干一架,后果无法预料,多不值!



    “打,给老子打,出了事小爷我担着。”



    “啊——”



    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开溜,两方已经打斗在一起。拳头已经落到眼前,就算不打,肯定会跑的很狼狈,且以后还怎么在学院里抬起头做人?



    所以我用了全力开火。



    可是匹夫之勇不可逞,我输了,输的很壮烈,嘴都歪了。肚子感觉四分五裂,抽搐的我哦,腰都直不起来。



    然这一弯腰的瞬间,直接被人给踹倒,然后数个拳头就砸下来。



    天老爷,这叫什么事?



    幸而就在我感觉命已休矣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清喝,“胡申,还不住手!再敢造次,本郡主便以你冒犯之名,扔你到牢里坐个十天半月。”



    周围安静下来,只剩痛嘶嗷嗷声。两方都有伤员,可就是我说了句“龟孙子”被那龟孙子听见,所以他叫人重点攻击我。



    无妄之灾啊!



    “哼,常怀宁,你等着,下回我们约着再干,你若敢叫人,我也叫,看谁拼得过谁!”



    那胡申捂着打肿的半边脸,说了句狠话,朝那说话的红衣女子狠狠的、又轻蔑的瞪了一眼,带着人渐渐离开。



    我被打的最重,躺在地上好半天没起身,常怀宁过来搀我,我气不顺的拍了他一巴掌,“你个蠢货,打人就打了嘛,还等他带人来干!你干脆蠢死算了。”



    常怀宁没同我抬杠,只道:“不就打了个架,至于气成这样吗?”



    我想抽死他。



    坐地上毫无形象的歇了会儿,待痛劲过去后才爬起来。那红衣女子还在,不冷不热的瞧了我一会,才去骂常怀宁,“才刚回来,就惹祸,你也不怕气死你爹!”



    “胡申那球货,骂我馨姐姐,我能不揍他?”



    谢锦抿了抿唇,“以后少惹事,骂一两句又不了一块肉。”



    “是他害馨姐姐的,我就气不过。”



    谢锦五官不是顶顶好看的,甚至有些比不上我,但胜在明丽,可她说的话一点不似传闻中一样狂傲,“行了,事都过去了,人都要往前看。再揪着不放,就是再往伤口上撒盐,你姨母也活不过来,你馨姐姐要再被人惦记上,日子还能往下过?”



    常怀宁瘪瘪嘴,朝她拱手谢了一礼,“多谢郡主相救,告辞了。”



    语气大有怪她多管闲事的意思。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不得不朝谢锦拜个谢礼,待弯腰起身时,只听得她说:“你是同七好一起从祁门县来的?”



    “是。”



    “他……这两年过得可好?”



    我想了想,“还好吧!”



    “夏颖,走了,磨叽什么?还要不要小爷请你吃饭了?”



    我抱歉的朝谢锦笑了下,然后一瘸一拐的跟着常怀宁离开。



    常怀宁带我去的是最好的龙凤酒楼,狐朋狗友们酒饱饭足,他又给了一张银票让他们自去瞧伤后,便走了。



    包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二人。



    “夏颖,今夜不醉不归,陪哥哥喝两杯。”常怀宁已经半熏,显然心情不大好。



    我也不好,望着满桌丰盛,嘴巴都不敢张大了吃,咬一下就痛的直咧咧。又被他拉住了手臂,只得坚持再坐一会。



    后来,常怀宁烂醉如泥,不晓得家门在何处,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背着他回了学院,结果被宿管夫子逮个正着,好在人醉了不能当场罚,将我二人放进了宿舍。



    宿管还算人道,见我伤的厉害,帮忙叫人来将常怀宁背回宿舍,不然我半条命都要没了。



    “胡申你个畜生,畜生,老子要杀了你!”



    半夜常怀宁不时的在叫唤,我每每要睡着,就被他猛地吓惊醒,十分煎熬。



    翌日辰时,常怀宁没醒,我睁开熊猫眼去上学,吃早饭的时候,秦淮二人十分惊讶我一脸青紫伤痕,遂问起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便略略说起了事由,骂常怀宁蠢的无可救药。



    秦淮表情却显得十分怪异,并没有附和我,倒引起我的好奇心,常怀宁为何要当街打胡申。



    “这事你得问常怀宁,我说了不好。”



    我眼咕噜一转,“不说,我就告诉常怀宁,你们背后说他雄风不振,没你们尿的远。”



    这种荤事怎么会说起的,是因为他们二人上厕所叫我,每回我没去,他们开口笑话我,才扯到了常怀宁。



    “啧,话明明是你说的。”



    我翻了个白眼,“不说这个,也还有其它的。”



    “真是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