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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混世小魔王
    日子一天天的流淌,平静又带着点压抑。毕竟秦氏认为和离之妇同弃妇没多大区别,心里伤心着。



    不知不觉,春意悄来,树上长了新绿嫩芽。



    前世南方春天的雨特别多,但这里没有,阳光明媚、生机盎然。学院里再过些天就要开学了,路上的行人渐多。



    “郝叔,早啊!”



    老远,我就看见墨香阁门口,掌柜郝言生举手伸了个大懒腰,听见我叫他,露出缺了颗虎牙的牙口。



    墨香阁是祁门县里最大的书楼,售卖笔墨纸砚、书画交易,文人墨客们常来常往,传说这位郝掌柜背景深厚,连鸿蒙学院里的洪太傅洪老夫子也有些交情。



    未见其人或者未与之交深,听郝言生这名字的传说,倒能生出些敬畏和崇拜来。可我这些日对他的总结便是——老不正经的缺牙大叔。



    “颖小子,早!”



    郝叔高兴的要拍我的肩头,被夏半知从中挤开,郝叔嫌弃的瞪他一眼,与我说话。



    “颖小子,今日有什么好事,笑的这般开心?”



    “我一瞧见郝叔就开心。”



    “啧啧,这抹了蜜的嘴,要是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可别到处去祸乱人家小娘子的心。”



    旁边侍童郝泽也狗腿的附和道:“他肯定会的。”



    夏半知面色不虞的闭着嘴,用眼神警告我不许胡说八道,我嘿嘿嘿的敷衍笑了笑。



    进了书阁内,我驾轻就熟的找了老位置坐下,煮水泡茶。



    郝叔还是和每次一样,总要小气吧啦的说两句,“唉哟,我的茶叶,你少放些。”然后着急忙慌的夺我手中的茶镊、杯盏,自己亲自泡。



    放飞自我,任性的感觉真好。



    “郝叔,学院快开学了,我想将酒楼开起来。”



    郝叔白了我一眼,“你有银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赚娶媳妇儿的本。瞧瞧你长得嫩模嫩样的,连声都像娘们似的勾人,要是给那特殊断袖嗜好的世贵公子哥盯上,我看你捂不捂得住**。”



    我是做了妆扮的,眉画粗唇涂黑,还用阴影修饰使面部轮廓立体,连声音也刻意吃了几天辣椒干粉变粗哑。就是个子不高,像十二、三岁初出茅庐的小牛犊。



    “郝叔,见过?”



    “京里的暗楼小倌馆虽不多,但也不少。格调比青楼要高上许多,因为有那种癖好又敢堂而皇之的玩,都是家中大富大贵的。”



    郝叔脑袋很大,五官也大,明明是个粗人的相貌,他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化人,虽然带点颜色。



    夏半知每次听我和他说话,都心惊胆战。



    男人嘛,单独处的时候,爱说荤段子,我门儿清。



    夏半知生怕他带坏我,快要入学得着急束修银子却又腾不出精力管。在酒楼朝夕相处接触久了,越见我不正常,今儿非得跟我来墨香阁。



    现在他鬓角处的青筋凸起直抽抽。



    看我一副求知若渴,夏半知咬牙道:“郝掌柜,说话斯文些,您好歹是个开书阁的读书人。”



    “装什么斯文?没开弹的童子鸡,凭想象就写出那么多经典的huang段子,你那龌龊的心思再不娶个媳妇回去泻火,迟早要憋出一肚子坏水出来。”



    “哈哈……”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夏颖,你给我收敛点。这些日子,你都荤学了些什么?”



    夏半知话里的每个字都似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是真的生气了,我只好哧哧了几声,辛苦的收住豪迈不羁。



    郝叔一拍他肩膀,“男人嘛,迟早要懂那个。不懂就成呆鸡了,下回什么时候有闲空,我带颖小子去春风楼见识见识。哈哈……”



    “唰”的一下,夏半知脸白了,“郝掌柜,此事不妥。”



    郝叔还要怼他几句,我怕收不了场,忙打圆场,“我还小,郝叔待我长大了些再带我见识吧!”



    “长大也不许!”



    “好,我不去。”



    待正经下来,我便同郝叔说我想与他合作开茶馆的想法,他却是什么也没听进去,只记住我要叫郝泽做掌柜,一脸不敢置信,“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管见着男还是女,都脸红结巴。只在你面前话溜一些,你不怕客人砸了门面?”



    我看见郝泽在外头门店里瘪了瘪嘴,我高兴的一笑,“郝叔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我又不缺银子,犯不着找累。”



    “我缺啊!郝叔只管出银子,我来管理经营,咱们一半一半,您每月只用坐等收银子就成。”



    郝叔喝了一口茶,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出,你若要郝泽,倒可以借给你用用。”



    辛苦我这些天与他套近乎,还是不行吗?那肯定不能啊!



    我正要搬出诱人的条件开导他,外头响起了一阵喝马的“吁”声,郝泽也不去接人,反倒跑进来,结结巴巴道:“小、小公子来了。”



    郝叔朝夏半知递了个眼神,“你还不赶紧的避一避。”



    夏半知皱眉,二话不说就要拉我上楼去。



    我心中狐疑,却挣脱他的手,“他不认识我,我躲什么?”



    夏半知无奈,只得警告的瞪了我一眼,一人蹬蹬上了楼。



    我以为夏半知怕的人应该是个牛鬼蛇神之类的,马车旁的仆从撩起帘子,一只手抓着门框借力要出来。



    那只手小小的、肉肉的,十分莹润可爱。



    我在猜测莫不是个女人时,却是一个短矮的小身板十分调皮又张扬跳下来。



    小孩锦衣玉冠,似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一般,生的格外好看。



    “小公子,小心台阶。”身旁管家模样的尖着嗓子提醒。



    玉娃娃根本没看他,抬起小短腿就迈上了台阶。



    确定夏半知怕的只是个比佟有玉还小的玉娃娃时,我在心里鄙视了他无数遍。



    玉娃娃来头不小,郝叔亲自迎了出去,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公子来的可真早。”



    玉娃娃倨傲的坐在环椅中,显得十分无聊,语气也有些怨,“我又没回去,被父亲拘在玉龙山居士林里住了三个月,身上都长毛了。”



    郝叔一本正经的客气了几句,然后问他的仆从管家,需要备置买些什么,然后一一拿出来,精致的包好,递给管家。



    玉娃娃手里拿了个白玉质的九连环也没拆,甩来甩去发出“叮叮”的脆响,看着郝叔好一会,道:“学院里的学子们都爱往你这墨香阁跑,传闻你是个不拘一格的趣人,我看你不过是个糟老头子,哪里有趣了?”



    “传闻不可信。”郝叔微微弯腰拱手,



    玉娃娃“哼”了一声,许是察觉书阁里头房里有人瞧他,朝我的方向冷冷扫了眼,还是十分没劲的起身和管家一起离开。



    “我哥哥为什么怕他?”



    郝叔进屋继续泡茶,“你哥哥就是与他斗鸡输了银子的。混世魔王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就使劲儿踩,你哥哥倒霉,不晓得怎么惹他了。你哥哥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他常在清海书院堵你哥,你哥也经常爬墙避他。”



    “这么严重?他不过八岁吧?”我惊讶的张了张嘴,



    郝叔提醒道:“他老子有权,三岁你也惹不得。”



    确实。



    “郝叔,合伙开茶馆的事,您看……”



    “我不经营那个,读书人不沾铜臭。”



    我真想给他两棍。



    你卖笔墨书籍不染铜臭?



    我知道劝他不了了,非得逼我出绝招,捂着脑袋摇摇欲坠,哼哼起来,“哎呀,头好疼,疼死了。郝叔,这阵子我穷的胸口发慌发闷,那西游记肯定编不下去了。”



    郝叔气的翻白眼,晓得我要当真,“我借银子给你还不成?”



    “不,我就要找你合作。你不给我撑后台,要是有人闹事,我找谁去?”



    “嘿,”郝叔怪气的叫起来,“你还算计的挺清楚。”



    我厚着脸皮冲他笑。



    郝叔叹气,“我真干不了,拿我当后台,你还真看得起。我给你引荐一位吧!”



    “不要,我就要你郝叔。”



    郝叔拗不过我,也不肯妥协,叫下楼来的夏半知拖我回去,然后好好同我做一做思想工作。



    我也不强求,反正明天的《第四十六难》,肯定不给他。



    街上雪已经化的差不多,只有路边和墙角有些。因为一开山门,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学子,渐渐热闹不少。



    做烧饼的、卖糖葫芦糕点的、卖豆汁的……挑担的,逛街的……形形色色的人让静寂了几个月的街道生动起来。



    “酒楼还是租出去吧,我要上学院,你一个女孩子撑不下来的。”



    我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不试试怎么晓得。”



    “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将来如何嫁人?”



    “哥哥还是娶了媳妇,让嫂嫂以后替我张罗吧!你自己都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说这些教训的话,你觉得我能听得进?”



    因为秦氏是青楼赎出去的,夏家又败落的不像样,不仅是原主,夏半知的婚事也无人提及。过完年十八岁,还未相看定亲,算是个异类了。



    夏半知无语反驳,我想了想后,笑问道:“哥哥怎么得罪那个玉娃娃了?一个孩子而已,你莫不是抢了他的糖葫芦?”



    “佟有为抢了我的铁嘴将军,那小公子却以为我欺负他,买了场上所有的斗鸡与我赌,至于后来的事也就说不清了。”



    “听你如此说,那小孩还挺有趣的。”



    “嘿,混世小魔王,谁敢说有趣?”



    我大笑的走快几步,“哥哥,我再去逛逛,你回去做学问吧!”



    “诶,你回来,去哪呀?”



    夏半知本想追来拧我的耳朵回去,发现路口转角的玉漱街有辆熟悉的马车,只得警告的瞪我几眼,然后穿过巷子往另一头走,那边是咱家酒楼的后门。



    看样子哥哥相当的怕那个娃娃。



    我思忖了一会,向聚鲜楼迈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