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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僵持
    安南城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命令道:“抬起头来。”



    既然是御令自然是要遵命的,她将头微微扬起,眼神却不再看向那人,只是盯着御案的下方。



    “朕灭了北辰,你就不想报仇?”他清冷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地狱的使者。



    而这些问题便更像是平乐的催命符。



    报仇?我倒是想呢,难道我还能现在拿把刀冲上去砍你几下?



    先不说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是否能打得过你,恐怕这看似空旷的大殿内不知道藏了多少能人异士,她还不过双十年华,断然不想这么随便就丢了性命。



    她心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可是眼前这个问题该如何回呢?



    “想。”她正视着那道明黄的身影,目光凌厉。须臾间,她便听见暗处已经有刀剑出鞘的声音,随即立马又说道:“但是,古人有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便是输了,若我找陛下寻仇,那您的儿子女儿便也会找我寻仇。如今北辰与东漓已经融为一体,奴婢也不想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她侧耳倾听着暗处的响动,果然,那些人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安南城倒是被她的话逗的笑了笑,他如何看不出这些不过是她为何自保而编撰的说辞?“既然如此,为何刚才还要说想?”



    平乐暗自心道:我说逗你玩儿的你信吗?



    说实话,刚才说‘想’不过是想看看安南城的反应,不料这当事人面色半分波澜都没有。平乐浅浅笑道:“若是说不想岂不是欺君?若不是您那沧州的十万将士便不会丧命,守城的柳乘风将军也不会战死。”



    那日就算没有那背后一刀,柳乘风也必死无疑,因为被破城的将军,不会允许自己苟活。



    良久,安南城又吐出一句不搭边的话:“你很像你的母亲。”这句话不止一个人说过,就连平乐自己也开始寻找着那些相似之处。



    她自然也不会惺惺作态的问安南城如何认得她的母亲,毕竟他们之间的传闻平乐并非毫不知晓。



    平乐问道:“哪儿像?”



    “神态,语气,还有说的话都像。”他的眼神迷离,声音也变得有了些许温度。“朕原本派人去接你母亲回来,却不想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他指的应该是她与安子沐大婚那日,安子怀突然出现带去的那几道圣旨。



    其中一道甚至到如今她还记得清楚:诛杀北弘翊,将苏皇后送至东漓。



    “您曾经喜欢过她,对吗?”若非如此,何苦都过了十几年还念念不忘,连她的神态语气都记得清楚。可是她的话刚问出口又觉得后悔了,面前这人不是她的父皇,不会饶恕她的无礼莽撞。



    安南城抬眼,目光有些闪烁,看着下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毫不掩饰的笑道:“对,喜欢过。”



    她记得母后临终遗言,里面全是透着对父皇的深情,而对于安南城不过寥寥数语,想必压根没放在心上吧。



    平乐未多细想,脱口道:“可是她不爱您。”



    她的话犹如利刃刺进了安南城的胸膛,惹得这位一直稳如泰山的皇帝陛下勃然大怒。



    御案上堆如小山的奏折全都被拂落在地,愤怒的斥责道:“放肆,这些话都是北弘翊那厮教你的吗?他就是一个强盗,是他从我身边偷走了萱儿。”



    看的出来,他很在意母亲。当年的事情如何恐怕只有他们三个人最清楚,而如今只剩下他一人,想怎么说都行了。



    可是她是从小便看着父母恩爱的场景,又怎会轻易相信安南城的只言片语?平乐悄悄的看了一眼上位之人,余怒未消,她自然不会傻到再惹他。“如今她已经不在了,只是临终时有一物让我交给您。”



    须臾间,安南城的眼中又变得闪烁,就连坐在龙椅上的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



    平乐从脖子上取下那枚蝴蝶坠,由于一直贴身藏着,原本冰凉的琉璃坠变得温热,拿在手里也极为舒适。安南城也不顾危险,只身走向她,眼中全是这枚坠子。



    他将坠子反复的抚摸着,眼中竟然生起了一层水汽。



    此情此景,平乐当真相信了安南城对母后的用心,眼前这个男子当真是用情至深,只可惜,他爱的人不爱他。



    “她可告诉你这坠子能保你平安?”所以才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进宫。



    平乐不语,最初被困在那不见天日的皇宫时,她的确想过要拿这枚坠子来换自由。后来她诈死得以逃脱,这坠子便对她没什么用处了。之所以选择来这儿,不过是为了圆母后的一个心愿。



    安南城的眼神变得犀利,像是准备捕捉猎物的鳄鱼,他温吞的说到:“你觉得我会杀你?”



    平乐缓缓说道:“不,您对我父皇有恨,而这一切不过是源于对我母亲的情,所以您不会杀我。我今日将此物带来只想求陛下一件事。”



    “我知道你要求什么,这是不可能的!”他的态度决绝,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为何?既然您也懂情爱,为何要拆散我们?”平乐顾不得礼法,质问着。



    安南城却直接将那枚坠子揣进了胸口,一抹意味深长的叹到:“怪只怪你是她的女儿,冤孽,冤孽啊!”



    他的女儿?为何是我父皇的女儿就不行?他的恨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



    此时她的脑海中全是安子怀的身影,浅笑的,微怒的,明媚的,难过的,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她想同他一起,永远的在一起。“若您介意我是他的女儿,为何当初......当初同安子沐时你不阻止?还是您只是觉得我不能嫁给安子怀?”



    安南城拧着眉,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欲传位于子怀。他对我而言自然是与别的皇子不同的。”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任何人都可以,除了安子怀。



    “可是您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她失声吼道。“儿时,他渴望父爱,您却将他一个人扔到那深山老林里孤独的长大;长大了,他渴望和平,您又还不犹豫的将他推向了战场;如今您又自以为是的将这皇位压在他身上,他会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