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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宋十七
    “今晚的事别让师父知道了,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莫翩向馨月的吩咐道,言语听不出丝毫温度。



    “门主,您的性命可是关系着整个‘乌啼月’的存亡,怎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险?”



    若不是今日河水不似往日湍急,恐怕早就葬身水底了。



    “她是我的师妹,岂会是不相干的人?”莫翩打断了她的话,蹙着眉思虑着什么。



    “师妹?这话恐怕只能唬唬外面的人。馨月跟随门主十余年,您的心思......”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进来。”莫翩用目光警告了一下馨月,示意她不准再胡说。



    舱门应声而开。



    “师兄!”平乐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朝里面偷看了几眼,确定无事才进门。



    “你何时来的?”不知刚才的话是否被她听见。



    “刚来,听见你们在谈话便去隔壁转了一圈。”听墙角的事儿毕竟不是那么光彩,能遮掩过去便遮掩过去的好。



    莫翩也懒得去纠结她是否真的听见什么,而是切入主题:“方才你为何会无端落水?”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平乐心中带着怨愤,咬着牙说道。



    随着平乐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桌上的茶杯。哐当一声,全成了碎片。



    “你可看清凶手的模样?”



    “原本是看清了,只是......”在水中挣扎了半天,哪儿还想得起那人的模样?



    一旁的馨月则轻蔑的说道:“这条船上都是我们的人,谁会无缘无故推你,怕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心中郁结,记错了吧。”



    敌意,**裸的敌意。



    “馨月姑娘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慨因姑娘这一句话,免不了咱们门里的人又免不了要受一番刑罚了。”



    莫翩淡淡的吩咐道:“船上所有人每人十鞭,以示惩戒。”



    “是。”馨月虽是不满,却只能无奈的领命道。



    十鞭?岂不是半个月下不了床?对于他们门里的事儿平乐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乌啼月’内部门徒众多总共分了九级,上级直接管理下级,所有越往上人变越少。若是一人犯错,则连带着犯错人整个级别的门徒都要受罚。据说这样就可以有效减少出错的几率。



    若是门主发话,那自然是整个‘乌啼月’无一幸免,包括馨月也不例外。



    平乐连忙阻止到:“师兄!我可以找出凶手。”



    “玉姑娘!你难道非要为了这等小事扰的我门内不得安宁?”



    “小事?若不是师兄来得及时,我刚才就已经淹溺在了那冰冷的河水中,你现在和我说这是小事?!”



    馨月并不再与她争执,而是朝莫翩哀求道:“门主,这个女人当初为了接近你满口谎话,千万别因为她的几句胡言乱语,寒了整个下属们的心啊!”



    “我信她。”这句话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见他这样说,平乐心底多少也是有些感动的。她还一直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只是一个谎话连篇的女人,没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选择了相信自己。



    “多谢师兄!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自问并未得罪什么人,今日若是不能将人找出来,难免日后还会遭人暗算。”



    莫翩对平乐的话也是十分赞同,他能救一次,但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这般立马对身边的馨月道:“去将所有人都集合起来。”



    “船上的下人少说也有百余人,恐怕……”



    平乐:“不用所有人,我确定推我的是个女人!”



    “你刚才不是还说并未看清样貌,如何现在又这般肯定?”馨月尖锐的质问道,目光好似一道利刃,想要将平乐剥皮抽筋。



    平乐并不与她计较,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瓷瓶,一红一紫。“这红瓶中装着的是一种无色无谓的粉末,我一直带在身边,我落水之时将它洒在了凶手的手上。只要将紫瓶中的药水滴一滴在她手上便会变成黑色。”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你休得在哪儿胡言乱语糊弄门主。”



    “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在莫翩凌厉的眼神下,馨月只能照做。



    待她走后,空气中带着宁静。



    “谢谢你信我。”谁也不会随意拿自己的生死来胡说,可是仅仅是这一份理所应当的信任,对她而言却是格外的真挚。



    莫翩手指有节律的在桌上敲打着,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虎口处带着薄茧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美观。



    “若是别人我肯定是会信的,只是师妹我的确是不敢胡乱信的。”



    “那你刚才......”还帮我说话!



    他只是嗤笑了一声:“非也。我说信你不过是因为我事后查验了撒在地上的那碗燕窝粥,里面被下了癍鸠。”



    “瘢鸠?”



    “毒药,一滴便可见血封喉,并且死后会面目全非。”



    “难怪你刚才那么笃定的站在我这边,原来是因为有证据,而并不是因为信任我!害我还白高兴一场!”平乐嘟着嘴抱怨着。



    见眼前的小人儿郁闷的用手指玩弄着衣袖,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想必那人原本想下毒,只是没有成功,所有便直接将你推入了河中。”



    “幸好我当时没喝下去,不然,想想都觉得可怕!”此时想起来都觉得后背发凉。



    “你发现了什么所以没喝?”莫翩眉头紧锁,此时他的心依旧悬着,生怕这样的事情在发生第二次。



    “我不过是发现里面的燕窝全是次品,想着师兄断然不会这般小气,便准备问问她,怎料话刚说出口就被推了下去。”



    “那你是如何将那粉末撒在她身上的?”莫翩狐疑的望着他,心里已然猜出了大概。



    “这是张荆研究出来的,我离开沧州的时候带了两瓶。至于何时撒的等捉到凶手你自然知道了。”她调皮的笑了笑。



    虽然刚经历了生死,可是她却丝毫没有阴郁之色,此时的平乐宛如明媚的朝阳,将他心里的花照耀着。



    虽然馨月不喜欢她,可是平乐却还是十分佩服馨月的。偌大的门派,她不过一介女子,却可以让所有人原因听令。



    不出半个时辰,所有女门徒,奴婢,乃至厨房打杂的大婶全都聚集在了船舱。



    她们自然是听说了些什么,全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生怕那十鞭子一不小心就抽到了自己身上。



    莫翩坐在最上方一言不发,平乐则是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就像一个捕鱼的渔夫,等待着鱼儿自己上钩。



    馨月站在众人的前方,以亲和的口吻说道:“诸位姐妹不用害怕,请大家来的原因恐怕都已经听说了。这位便是玉姑娘,门主的师妹。玉姑娘刚才失足落水,被门主救起后声称是被一个女子推入河中,所以请大家来方便她辨认凶手。”



    这女人,还真是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这翻话说出来不是让平乐成了公敌?



    此时人群中一个大胆的人喊道:“我们都是受够门主恩惠的,虽然平日里干的都是杀人的买卖,可是良心却还在,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果然,立马又有人附和道:“门主千万别听这个不知来路的女人胡言乱语。咱们‘乌啼月’的人想来光明正大,岂会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你一言我一语,此时的莫翩像极了被美色迷昏了头的皇帝,而下面则是一众不畏生死,忠肝义胆的臣子。



    “你们想要造反吗?”莫翩阴着脸,半边的面具都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寒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众人。



    船舱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平乐心中讽刺的一笑。刚才她们还一副舍生忘死的模样,现在就怂成了这样。



    莫翩将目光投向了平乐,她也领会到了莫翩的意思。朝下面的门徒道:“如今我的身份是门主的同门师妹,所以也算得上是你们中的一员,请你们来不过是为了找出凶手,若是不知情者我自会求门主饶恕,断不会让各位受到牵连。”



    不只是屈于莫翩的淫威之下还是接受了平乐的话,并没有站出来反驳。



    “请大家将衣袖卷上去,将手掌摊开。”



    怀着不解和忐忑,她们将手掌露了出来。



    “不知各位可听说过‘癍鸠’之毒?这种毒十分少见,我也是今日才第一次听说。它除了能杀人之外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特性,那便是能通过肌肤入体。我断定那个端燕窝给我的人一定就在你们之间,若我猜的没错你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吧,只可惜那个指使你的人知道你中了毒,是否会拿解药救你?”



    说这些话虽不能立刻找出凶手,却能诛心。“我落水之前将一种药粉撒在了凶手的手上,所有刚才我又在你们手中每人滴了一滴药水,它可以帮我找出凶手。”



    馨月轻蔑的笑道:“休得在这儿妖言惑众,不过是一滴水罢了,如何能找得出凶手?”



    “馨月姑娘看来是小看了这瓶药水,此药乃是一高人所赠,不然我也不会是不是带在身边。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若是心中有鬼的人滴上去不出一刻钟掌心便会出现黑色印记,反之则什么都不会有。”



    时间慢慢过去,所以人都十分紧张,包括平乐。若是凶手比她想象的要聪明,那她这些把戏便只能被当成了一个笑话。若今日不能将人抓住,那以后便更没有机会了,而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将面临着危险。



    “一刻钟已经到了,请大家将手掌打开。”平乐打破了僵局。



    当她们看到自己手心上便是一片哗然,全都跪在地上哭喊着自己不是凶手。



    唯独有一个呆呆着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手掌,再看着身边人掌心,立马全都明白了。



    “她留下,其余的都可以下去了。”莫翩指了指那个人,朝其余的人摆手说道。



    很快,偌大的船舱里只剩下四个人。



    “你受何人指使?”莫翩质问着瘫软在地的女子。



    那女子眼神飘忽,最后看向了馨月的方向。



    “门主在问你话,你看我作甚?”馨月呵斥道。



    “无人指使。”



    “她与你有仇?”



    “无仇。”



    “既然如此,你便自我了断了吧。”



    平乐扶额,这都是什么对话,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



    “师兄,能让我问她几句吗?”



    莫翩没说话,算是默允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宋十七。”



    ‘啪’一声,平乐给了她狠狠的一记耳光。“蠢货。”



    她被这一巴掌打得趴在了地上,愤怒而有吃惊。



    “愚蠢至极。”接着便又要上前给她一巴掌。



    可是这一巴掌却被馨月拦住了,“门主已经赐她一死,还轮不到你来羞辱她。”



    “哈哈哈。羞辱,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这点羞辱算什么?”平乐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她挣开馨月的禁锢,蹲在宋十七的面前。“你其实并不是输给了我,而是你自己。我滴在你们手心的不过是一种遇热便会发黑的药水,若不是你心中有鬼,怎会偷偷将那墨色擦掉?”



    “所以你之前故意说在凶......在我身上留下了无色无味的粉末,不过是故布疑阵,为的就是刚才这场戏?”



    “你还不算太笨。只是不知道你背后的那个人知道你要死了,可会心疼?对了,应该不会,毕竟你死了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说过了,无人指使。”宋十七有些激动,一口咬定自己便是主谋。



    “我想那个人一定没在想如此精密的计划为何就是没能成功吧!”平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十七的神态。“按照计划,我会喝了那碗燕窝,然后尸体投入河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可惜,关键时刻你救了我一命。”



    “我救了你?”宋十七瞪大了眼睛,看着平乐。



    “你私自将劣质的燕窝给我,让我起了疑心,所以并没有直接将毒死。这才有了此时的这一幕!你说那个人要是知道了,恐怕就算你背负着这个罪名死去,她也半分记不得你的好了。”



    “哈,我不过是觉得你一个将死之人好的坏的都没什么差别,却不想被你看出了端倪。”话语间,宋十七的眼神一直往馨月的方向看去。



    “够了。”莫翩拍案而起,表示不想再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