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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去腐生新
    所有人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裁缝铺老板身上,这个口口声声说爱着秀秀的男人,这么多年始终不肯为她改变,不愿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若你不能改变,今日是孙大志,明日还会有李大志,张大志。你养不活她,自然有人养的活。”他这话无疑是在逼着老板做选择,若不想将这些坏毛病改掉,那秀秀始终不会跟他回去。



    平日里每次为了让秀秀不生气,他被哄她会改掉这些坏习惯。最开始他试过几次,每次都是无疾而终,舒适的日子过惯了,三餐温饱,两人在铺子里挤挤便也能过。



    久而久之她再闹时便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却是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这太难了,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我改,我改。为了秀秀我愿意改。”他眼神坚毅,语气肯定。



    “祛腐才能生新,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希望你这次能说到做到。”这算是他最后的劝诫了。



    秀秀看着这样认真的夫君,心中百感交集,若能早些如此何苦要经历这般波折。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秀秀在这儿谢谢安老爷和安夫人让我夫君能下定决心重新做人。”



    一番拜谢之后,秀秀将裁缝铺的老板扶起,两人相依而行,平乐倒是有些羡慕了,夫妻贵在相互扶持,若能事事多为对方考虑些,即使清贫些倒也无妨。



    “我们回去吧。”他将平乐的手牵起准备离开,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几人。



    “原来这位就是安公子了,在下郑轩,是尊夫人的朋友。”郑轩好不容易才盼到的人,当然不舍得轻易让她离开。



    心中暗自思忖:来人气宇轩昂,温文尔雅,谈吐不凡,衣着装束也皆为上品,定然不是尹仲翀口中所说的无名之辈。但这长安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他大多都识得,确实不记得有姓安的。



    “喔,原来是玉儿的朋友,幸会幸会。”他依着世家公子的样儿回了礼,却还是没有再多攀谈的意思,还未等平乐与他们拜别便拉上了马车。



    这一幕在郑轩眼中却是落寞,眼前的两人并立而行,男子风度翩翩,女子娉婷袅娜,仿佛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自己如何能比拟?



    坐在马车上的安子沐是她一顿数落,一改刚才的风度优雅。



    “不过是让你帮点小忙,一出来便是到处惹事,看来日后还是不能让你出宫了!”这算是在威胁吗?不能出宫,只怕是要闷死了,不免垂头丧气起来。



    嘴里嘀咕着:“小忙?小忙你倒是去找别人呀。”



    “你在嘀咕些什么?不服气吗。”他知道这丫头定然不会让他省心,便派了暗卫跟着。



    一听到她出事便扔下所有的事情立马出宫寻她,还好没有出事,不然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那孙大志。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来了多久。”方才那一分言论,怕是从头看到了尾吧。



    “刚到。”他知道平乐心中所想,只是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无暇时时照看她。



    “既然刚到,为何对他们的事情那么清楚?说的还头头是道,也不怕误了别人的终身。”



    “既然你都说了头头是道,何来误人终身一说?你出宫后我还派了暗卫跟着你,你出事后便来报我了,个中原委我也是听他们禀报得知。”



    有人跟着你倒是早说呀,虽然那些人被柳已摆平了,但还是让她担心了好一会儿。转念一想,既然他都已经亲自出宫解围,那此事便作罢了。



    马车上很宽敞,足以让人躺在里面。奔波了一日确实有些累了,便也不顾及里面坐着的安子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安子沐无奈的摇摇头,他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这般无所顾忌的洒脱。伸手准备将她头上的发簪摘下,让她不至于在颠簸的时候扎着了自己。



    在他的手刚触到那簪子一刻,平乐‘蹭’的坐了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眼神惊恐万分。



    此时的平乐像是换了一个人,她已将簪子紧紧握在手里,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他仔细看了看她手里的那支缀满暗红色斑点的木簪,心里疑惑:不过一支木簪罢了,何至于此?



    “我怕你睡着不舒服,想着替你摘下来。”他温柔的安抚着眼前受惊的人。



    他看着她的眼神渐渐缓和,接着道:“玉儿,别怕。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躺在我怀里睡会儿。”



    她被这温柔的声音蛊惑着,一点点的卸下了防备。由着他将自己拢在怀中,困意渐浓,沉沉的睡去了。但她的手里始终攥着那支簪子,一刻不曾放松。



    马车外传来了暗卫的声音:“陛下,已经处理好了。”



    “嗯,下去吧。”静静地看着怀中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在怕他,那个惊恐无助的眼神是最直接的证明。她每日与他嬉笑打闹,说话也毫无顾忌,她为何而怕?就因为自己碰了这支簪子?



    他一直这样抱着她,直到马车在安庆门停了下来。他怕将她吵醒了,索性连轿子也未坐,一路将她抱回了长乐宫。



    长乐宫灯火通明,等待着平乐回来。他将她放在卧榻之上,看着她的睡颜舍不得离开。



    “陛下,宸妃娘娘宫里派人来请。”刘全才声音放得很低,他知道此时安子沐不愿人打扰。



    “说了有何事吗?”脸色有些阴郁,前脚才踏进长乐宫,后脚便寻了来。



    “说是宸妃娘娘病了,要您过去看看。”他虽对宸妃并无好感,但也不敢隐瞒。



    此时安子沐的心思还在那支簪子上,冷哼一声:“病了就去寻太医,叫朕去有何用?”



    “那奴才这就去回了她。”说着便退出殿外。



    可还未到门口又被安子沐叫了回来。吩咐道:“让她先回去,朕待会儿便去汾瑜宫看她。”



    “是,奴才领命。”刘全才有些不解,这么会儿功夫便改了主意,这帝王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



    他坐在床边,轻轻拨开遮挡在脸上的碎发,清秀的脸庞一览无遗。还是以前那个人,那张脸,为何总觉得变了一般,他这些日子努力维持着和她以前那般相处,但她却还是对他放不下戒心。



    他临出门时,吩咐了宫人们备着些莲子羹,怕她半夜醒来时饿了。



    汾瑜宫。



    司徒明月躺在床上,回来报信的是在司徒府时便跟着她的玲儿。“娘娘,陛下说待会儿便来看您,您快好生躺着。”



    “你为何去了这么久,莫不是跑哪儿玩儿去了?”按理说从汾瑜宫不管是到御书房还是乾清宫都不过一炷香的时辰。



    玲儿心里是怕极了司徒明月。“奴婢没有,奴婢先去了御书房,刘公公说陛下不在,奴婢本想回来禀报。途中遇见了姝妃娘娘,她告诉奴婢陛下在长乐宫。”



    “然后呢,你在长乐宫请的陛下?”听到‘长乐宫’司徒明月便是怒火中烧。



    “是的。开始奴婢去长乐宫寻,那里面的宫人推说陛下不在,奴婢猜测她们故意不想让陛下来见娘娘便一直在长乐宫门外等着。没过多久奴婢便看见陛下将瑾嫔抱着从外边回来了。”



    “外边,她们出宫了?”后宫的女人不得特许不能出宫,这平乐还真是好命,以前有个好父亲,如今连安子沐也护着她。



    “看穿着应该不会错。奴婢本想直接上前去请陛下,却被刘公公给拦下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传话说让奴婢先回来复命。”



    司徒明月气急败坏的将榻上的玉枕锦被胡乱往地上扔,她的父亲为了她的幸福宁可叛国,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现在她虽名义上是他的妃子,可是他的心从未在她身上。平乐,你抢了他一次,现在还要抢第二次吗?



    “发这么大脾气,不是病了吗?”安子沐从外面走进来便看到眼睛发红的司徒明月,锦被什么的全被扔在了地上。



    见到来人,司徒明月心中怨恨之情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陛下,臣妾可是等您许久了。”



    “朕今日政务繁忙,一得空便赶了过啦。你的病可找太医看过了?”他一边安慰着一边命人给她换上了干净的锦被。



    司徒明月也不拆穿,只是一个劲的撒着娇。“看过了,太医说臣妾脾胃失调,湿寒之症。只需要好生调理饮食便无大碍。”



    “可是你每日在照顾宸妃娘娘起居?”他转头问还跪在地上的玲儿。



    “回陛下,正是奴婢。”被突然叫的玲儿有些慌乱,忙答道。



    “从即日起,娘娘的饮食你便仔细着些,莫让她再吃些生冷辛辣的食物,若宸妃娘娘再犯病便自己去慎刑司领罚。”



    这话不过是在变相的告诉宸妃,以后莫再以这样的借口来请他。



    玲儿听不出其中深意,司徒明月怎么听不出。原本因见着安子沐的喜悦顿时减去大半,犹如泼了一盆冷水让人从头凉到*******婢领命。”如今却是两头为难,自己主子怎么可能会听她的劝诫,但此时又不敢忤逆圣意,只得硬着头皮接了旨。



    司徒明月心中被委屈和不安充斥着,霎那间泪如泉涌扑在安子沐怀中抽泣起来。



    “陛下是不是不喜欢明月了,以前明月生病陛下都会亲自照顾的,是不是明月做错了什么让陛下厌恶了?”



    从古至今怕是没有几个男子能拒绝这样的女人,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一声声抽噎让人心都快碎了。轻拭着她眼角的泪痕,哄着:“怎么会呢,小明月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那陛下能和以前一样来陪臣妾用晚膳吗?”她期待的等着他的答案,透着殷切的期盼。



    “朕答应你,这几日得了空便来陪你。”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这般楚楚可怜的女子。



    得了安子沐的承诺,司徒明月心下大喜,止了泪水,笑逐颜开。娘以前对她说,眼泪便是女人最大的武器。今日司徒明月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长乐宫。



    在安子沐跨出殿门的那一刻平乐便已久睁开了眼,她早就醒了,即使是知道他要去汾瑜宫也并未阻拦。



    她将攥在手中的扶桑簪放进榻下暗格的锦盒中,暗格旁另一个墨蓝色的盒子内装的是一块用药水浸泡着的人皮面具。



    今日这番举动定会让他疑心,还是将这簪子藏起来妥当些。



    “娘娘,张太医求见。”小莲听见房内有动静,便匆匆进来禀告。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一般宫中内臣不得召见是不能随意出入后宫的,何况还是这个时辰。



    “张太医没说,不过看样子挺急的。”小莲本已推脱说娘娘睡了让他明日再来,可张荆却还是执意求见,她只能来看看娘娘是否醒着。



    “让他到旁边的轩辕殿等着,替我更衣吧。”她知道张荆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莫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断然不会如此。



    刚进轩辕殿便看见焦急的张荆,见平乐来了才稍有缓解。



    “深夜叨扰娘娘实属不该,还请娘娘恕罪。”张荆跪在一拜,聊表歉意。



    平乐摆摆手让他起身:“无妨,你如此着急是有何事?”



    他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小莲,小莲会意的说道:“陛下临走时吩咐给您炖了莲子羹,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待小莲走远,张荆这才开口道:“娘娘知道臣进宫不仅是为了替娘娘治病,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查明我爹的死因。”



    “莫非是你有了进展?”她曾答应过会帮他,进宫这么久却什么都没帮上。



    “嗯,这些天我一直在太医院寻找蛛丝马迹,只是如今换了新朝,太医院的人走的走,调的调。不过前些天我打听到之前与我爹共事的一个人在辛者库,我便将他灌醉,故意套他的话。”



    “他可说出了你爹为何而死?”这才是平乐最关心的地方。



    “他喝多了,说话便没了忌讳。他说在我爹死的第二日,太医院其他七名太医同时上吊了,原因至今未明。他还说,能有这种能力的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不然怎会查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