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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这几日瞌睡好, 第二日巳时,太上皇才醒,刚睁眼便听到外面王公公同谁在说话。



    隐隐听到一个秦家。



    太上皇掀被起身, 王公公及时进来。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何事喧哗?”



    王公公上前伺候其穿好了鞋,将他扶在软塌上坐好了,才禀报, “秦家的那乱坟堆昨夜被人给刨了。”



    太上皇转过头, 目露诧色。



    王公公忙垂下头, 又禀报了一事,“昨夜侯府又炸了一回火|药,半个后院都没了。”



    两件事一个发生在昨夜后半夜, 一个发生在今日凌晨, 这会子早就传遍了长安城各大小巷子里。



    太上皇愣住, 看了王公公好一阵,才问道,“朱侯府?”



    王公公点头。



    太上皇脸上瞬间一片阴云,瞥着火气道,“朱成誉死了?”



    王公公不敢回话,只退后几步道,“陛下已召见了侯爷。”



    大殿上, 皇上、文武百官皆在朝前候着朱侯爷。



    昨夜大半夜乱葬岗一片叫喊声,山下的百姓往那山上一瞧, 满山的火把窜动, 就跟鬼火一样, 个个吓得关紧了房门, 到了早上府衙的人才进山查探。



    没有什么异常。



    唯独发现秦家的坟包子被人挖了。



    前几次秦府闹鬼, 长安城里的百姓已是人心惶惶,暗里更是有人烧香渡魂,望秦家的亡魂能安息。



    早前就有传言,秦家人死不瞑目。



    八年前秦家火|药案轰动长安,无人不知,秦府私藏火|药,太上皇定了死罪,满门抄斩,前阵子朱家营地后山火|药库爆炸,炸了半座山,当时陛下和太上皇都在营地,事后也不过只死了一个朱藻。



    且不论那秦家是否蒙冤,就这个处置,已是不公。



    秦府闹鬼乃秦府有怨。



    朱侯府是朝堂重臣,掌管洛阳养兵十万,又是先皇后的娘家,太上皇和陛下不予追究,没人敢说话,可曾经的秦府,又何曾不是朝堂的栋梁,曾抵抗过外敌,平过乱,漓江的那场动乱,若不是秦贺仲,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一个火|药案,却遭灭门。



    虽无人敢同陛下提及,但人人心头都有一杆秤。



    这时候,秦家的坟又被挖。



    接着朱侯府后院又炸了火|药。



    如今那传言,已经越传越烈。



    百姓相传,传的虽没依据,却前后逻辑相连,说去挖秦家坟的是侯府,才遭了报应。



    早朝时,众臣子在前殿聚成了堆,交头接耳皆是在谈论此事。



    “真是秦家的冤魂?”



    “昨夜不少人可是亲眼看见了那鬼火。”



    “侯府去挖的坟?”



    “还能有假?侯府当夜去山上的几个人,回来就瘫了,直嚷嚷着有鬼,这事也不怪他心虚,实属做的太过,简直泯灭人性,秦府人都死了八年了,如今还要去挖人坟,这不是死了都不让人安宁吗......”



    “这么说,侯府炸的那火|药,真是秦府鬼魂......”



    身旁的声音传进左相耳里,左相嗤之以鼻,当即骂了一声愚蠢,“什么冤魂,我朝在开国之时,就已经有了国章,明文规定,不得私藏火|药,八年前秦家的例子摆在那,侯府如今三番两次,妄视章纪,私藏火|药,今日臣倒是要看看,陛下又该如何替他朱家开脱。”



    左相人老资历也老,一张嘴从来不饶人。



    不少臣子在他手里吃过亏,当朝中,也就他敢如此直言陛下。



    几人噤了声。



    谁都知道侯府是皇上的母族,平时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最近这几件事,闹得太过了。



    上回朱家营地里的那火|药,稍微再近半分,太上皇和陛下,皆已丧命。



    如今死了个朱藻,却还没涨记性。



    毕竟只要是长了个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秦家的鬼魂真能去炸了他侯府。



    外头的人更不可能。



    谁能进得了侯府,还能将那么多的火|药偷偷地运过去。



    这怕又是哪个不长心的下人,不小心给点着了。



    周恒人一到,殿前的声音才安静了下来,众臣朝拜完,刚落座,左相便出声弹劾朱侯爷,“陛下,我朝自来便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条例,陛下登基以来,严以律己,更是以身作则,陛下皆能做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是我等臣子,如今朱侯府接连发生了两桩火|药案,按我朝律法,已是死罪,臣恳求陛下能秉公处置。”



    左相往地上一跪。



    接着也有一些胆大的臣子跟风,齐齐跪了有十来人。



    周恒没说话。



    左相又道,“陛下可曾记得当年秦家,秦将军私藏火|药,被炒了满门啊......”



    在朝为官之人,皆有一颗玲珑心,八年来,在朝堂上只字不提秦家。



    今日,却被左相这番明明白白地提出来,且拿了秦家来同侯府做比,一时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众人虽瞧不惯侯府这般无法无天,也没有谁敢谏言要陛下抄了朱家满门。



    大殿上一片安静。



    好一阵才听周恒平静地道,“秦家是谋逆。”



    左相的头突地磕在了地上,痛声唤道,“陛下,何为谋逆?”



    “秦家世代皆为我幽朝大将,驻守边关百余年,到了秦贺仲这一代,战死的战死,身亡的身亡,就只剩下了一支独脉,他如何谋逆,又有何动机谋逆!”



    左相的声音高亢。



    语毕,几十人的大殿,竟是鸦雀无声。



    没人敢出声,皆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那安静的殿堂上,又跪下了一人,韩国公跪了下来,对着周恒磕头道,“臣附议,臣斗胆恳求陛下,重新调查八年前秦府火|药一案。”



    这回别说是底下跪着的臣子了,就连周恒跟前的高沾,也是吓的变了脸色,抬头偷偷瞟了一眼周恒的神色。



    周恒视线落在殿门前,瞧不出情绪。



    “朱侯爷呢?”



    周恒突然问。



    高沾忙地回复,“侯爷昨夜受伤,今日告了假。”



    高沾见周恒的手指头往膝盖上一瞧,道,“抬进来。”



    等怡安殿太上皇醒来,王公公将事情禀报完,殿前陛下和满朝的臣子,都在等着朱侯爷。



    “如今到哪一步了。”太上皇问王公公。



    王公公答,“陛下被臣子堵在了殿前,以左相为首,弹劾朱侯府的两件火|药案,要陛下秉公处置,还有......”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说。”



    “众臣恳求陛下重新调查八年前秦家的谋逆案。”



    王公公说完,太上皇的眼皮子眼见地跳了起来,那嘴角猛地一阵抽搐,一巴掌拍在了木几上,一口气却是半天没喘上来,“朱成誉!他是成心不想让我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