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逐月手中笔顿了下, 一张即将绘制完的画纸上出现了一抹污迹。
这张画废了。
柳行手上拿的茶盏应声落地，他瞠目结舌地看向秋泠。
秋泠目光亮晶晶地看着柳行，来吧，你打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到了！
柳行在片刻的愣怔后, 道：“你疯了？”
秋泠小脑袋千回百转, 他认为柳行这个反应有点不大对劲, 是不是他表现得还不够？表情不到位情话来凑，但是除了那一句, 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情话了。
怎么办？
怎么办？
然后, 柳行走到秋泠面前，将他提溜到椅子上放下, 在秋泠的懵逼脸下对着他一张柔嫩的小脸捏圆搓扁。
秋泠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秋泠用一生的机智从书房里跑出去，之后失魂落魄地走向二楼。
秋泠认真感觉, 柳行真的太难缠了。
不是说好的他喜欢什么就要破坏什么吗？他都对他说情话了, 为什么柳行没有打自己呢？
秋泠委委屈屈地走向二楼时, 一阵琴音传入耳中。
是沈烟在弹琴。
秋泠放轻脚步朝着门口靠近, 等琴声停止，他才敲了敲沈烟的房门走了进去。
秋泠看了看一旁的虚拟神殿, 又看了看放置于桌上的琴。
犹豫了下，秋泠蹭到沈烟身边，说道：“哥哥，哥哥可以继续教我治愈吗？”
沈烟道：“当然可以。”
治愈，是秋泠给自己找的第二条路。
原本秋泠以为他只有这样一条可以赚钱的路, 可是现在又多出了一条路, 沈烟哥哥说成为神伺能够拥有强大的实力。
秋泠想, 他没有什么实力强大地能够征服星辰大海的梦想, 他想要的只是拥有不算弱的实力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并且能赚几个钱养自己养哥哥姐姐他就满足了。不过，这似乎很难，这么多天过去他仍旧完全感知不到所谓的神力……
他想，他可能是不适合走这一条路吧。
虽说会坚持到底，可是他还是要寻求第二条出路，他想尽可能地学会更多的东西。
懂得越多，越是不会成为拖累。
这日开始，秋泠每日多了一个新的课程，学习治愈术，先从范围的治愈术开始学起。
在每日的学习结束后，秋泠看向沈烟，忽然询问道：“哥哥，有没有类似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情话？”
沈烟愣了下，询问：“殿下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秋泠挣扎了下，虽说这没有隐瞒沈烟的必要，可他却莫名感到羞耻，他道：“我还想挣扎一下。”
沈烟询问：“挣扎什么？”
秋泠道：“我喜欢什么柳行哥哥就想破坏什么，我要是对柳行哥哥多说几句情话，柳行哥哥会不会打自己几下？”
沈烟：“……”真的是，太可爱了。
沈烟回忆，前世时秋泠从未离开过皇宫，这一世虽是以着质子的身份进入柳国，可是对秋泠而言，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事实上，只要秋泠能从秋渊身边躲开，这比什么都好。
沈烟唇角微弯，在秋渊脸颊上亲吻了下，秋泠脸颊瞬间红彤彤。
沈烟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秋泠跟着沈烟念了两句，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决定明天继续对柳行说情话，一天一次不够的话，一天两次、三次都可以，希望总有一天柳行能打自己一顿。
秋泠越想越高兴。
想法美好，现实却荆棘遍地，当秋泠第二天一本正经地对着柳行念出情话时，柳行又将他一张小脸捏圆搓扁了小半晌。
也是从这天开始，柳行已经对船上的生活感到极为厌烦，柳逐月不搭理他，他便找沈烟。
沈烟与他玩围棋，柳行屡战屡败，他不死心对继续与沈烟对弈数次，最终决定转移目标，对准了秋泠。
秋泠屡战屡败，等一天过去，等秋泠反应过来，就听柳行说按照每一次棋局十两银子来计算，秋泠输了二十把，一共欠他二百两。
秋泠眨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满脸的疑问，不是不带任何赌注玩的吗？为什么这就欠下二百两了？
二百两是什么概念？
秋泠一向数算不好，他现在有些怀疑他还无法没有错误的从一数到二百。
他还太小了，对数字不敏感，却本能地知道整个人都会不好了。
在柳行嚣张离开后，沈烟捏捏秋泠鼻子，对他说一声“没关系”后，秋泠仍旧很有关系。
需要还银子。
好想赚银子。
有句话叫做恶性循环。
沈烟在离开皇城时身上并无银钱。
翌日柳行再次找秋泠下棋时，秋泠对自己的围棋技艺心里很有数，声音虽小，态度却坚决地拒绝了柳行下棋的要求。
柳行仗着自己比秋泠高许多，居高临下地睥睨秋泠，对他说，不和他下棋也可以，现在立刻马上还他银子。
一旁沈烟很想帮忙，但是只要他敢插手，柳行或许会更加折腾秋泠。
秋泠思考了一下，翻了翻眼皮，眼前一黑，先机智地假装晕倒再说。
不过柳行并不吃这一套，他在秋泠的脖颈处戳了几下，秋泠最是怕痒，小身板扭动嘴里发出“咯咯”笑声，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柳行面上露出可爱的笑容，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秋泠殿下越来越厉害了，还会装晕了？”
秋泠吸了吸鼻子，他心道他以前并不会，还不是在柳行的强压下学会这种技能的？
秋泠被迫之下，又与柳行下棋，同样是二十场，惨败。
在柳行心满意足地离开后，秋泠失魂落魄地盯着棋局看看，然后可怜兮兮地扑入沈烟的怀里求安慰。
沈烟轻轻抚摸秋泠的头发，微笑道，一天二百两，两天四百两，这并不是什么大数目，每天输到底也没关系。
秋泠被小小地安慰了下，不过，他想要赚银子的心更加迫切了。
在船上第二十天，秋泠无所觉，沈烟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思路没有错，秋泠被接纳了。
现如今秋泠已是神伺，他能够掌控神力了。
秋泠每日课程又多了一项，操控神力。
除了沈烟给他安排的课程外，秋泠也给自己安排了一门课程，加强棋艺。
秋泠对围棋有阴影，但是只要他还不起柳行银子，柳行便会强行与他对弈，每天都是屡战屡败，已经输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了。
让秋泠感到欣慰的是，最开始与柳行对弈时，他基本几个呼吸间便要认输，现在能苟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做人要有长远的目标，最终目标是反败为胜，将混蛋柳行的所有银子都赢回来，让他倾家荡产，最好裤子都给输光，近一些的目标是，希望每次对弈的时间能拉长，减少每日对弈次数，这样他就能少输银子了。
秋泠感觉，柳行真的很厉害，托柳行的强压，他现在已经能很好的从一数到一千二百了，按照这形势走下去，距离他能多数几百个数字指日可待。
不不不，他一点都不期待！他一点都不想负债数字越来越多！
除此之外，还让秋泠感到稍稍宽心的是，沈烟安慰过他，每天二百两银子不是什么大钱，秋泠很认真的信了。
直到五天后，沈烟去书室看本，秋泠独自在虚拟神殿内跪拜半晌后走出房间透透风。
他在船上四处行走，这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正巧摸进了厨房。
制作点心的厨娘看到秋泠，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糕点。
秋泠幸福地一张小脸笑成了一朵花，甜滋滋的，每次吃甜，总感觉好幸福。
像是想到了什么，秋泠询问厨娘，普遍来说船上的侍女姐姐侍从哥哥，他们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厨娘虽不懂秋泠为什么问这些，却也如实答了。
厨娘说，一般而言，一个月的月前是二两。
二两。
二两。
二两。
秋泠一双大眼睛瞠大，樱桃一般的小嘴也跟着睁大，仿佛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压，数算有了显而易见的提升却仍旧不算好的秋泠询问了第二个灵魂问题：“多少个二两是一千二百两？”
厨娘计算了半晌，道：“六百个……吧？”应该是……吧？
秋泠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继续问：“那，那，六百个二两是几年工钱？”
厨娘思考一番，道：“五十年？”是吧？
秋泠惶惶不安地询问：“那，二百两是几年的工钱？”
厨娘道：“十年吗？好像是？”好像不是？算了，凑合一下回答小朋友，反正四舍五入是十年，没毛病。
秋泠恍恍惚惚茫茫然然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
也就是说，他每天与柳行对弈，便输掉了自身十年，直到现在，他需要给柳行当牛做马五十年才能够还债。
这样不行！
秋泠哒哒哒跑向虚拟神殿，临进入时又放慢脚步，小模样矜贵优雅，踏步进入虚拟神殿，他虔诚祈愿。
另一端。
沈烟翻找书室书籍。
前世，沈烟并没有去过柳国，对柳国的事情也只是听说，如今距离柳国越来越近，沈烟想通过书籍对柳国有着深一步的认知。
只是，翻来翻去，偌大的书室却没有任何关于柳国的书籍，全都是了来自于神域除柳国外的书籍。
除了一些闲散话本外，最多的便是鸾凤国书籍，这点不难理解，毕竟这条船便是从鸾凤国出发的，便是书室的话本读物也都是鸾凤国的，其次齐国书籍占据着不小的篇幅，除此之外占据最大篇幅的是神域一个非常小的国家，风雪国。
神域大大小小的国家数之不尽，即便沈烟前一世为鸾凤国祭司，也不清楚神域共有多少国家，总有许多国家一日被灭，一日又起，反反复复。
沈烟找不到关于柳国的书籍，便寻了一篇风雪国的书籍打算观看。
忽地，书室门被推开，沈烟看去，是柳逐月。
柳逐月对沈烟点点头，坐在摇椅上继续观看直接未开完的书籍。
当沈烟拿着风雪国书籍打算离开时，柳逐月忽然道：“沈烟。”
沈烟脚步顿住，看向柳逐月。
柳逐月双瞳含笑与他对视，询问：“你我婚事，你可有什么要求？”
沈烟：“……？”？
沈烟大脑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