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当面揭穿是做作戏精, 颜意尴尬得脚趾抓地。
这时候，最好的反击就是质问郁宴，他不是也一样吗。
明明知道他就是那个人, 还假装不知道，跟他一起谴责、恐吓、装可怜。
可是, 颜意都没怎么犹豫就放弃了。
他还是不忍心, 郁宴已经太可怜了。
他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
当然, 他也有点不敢。
颜意坐在郁宴身前，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白皙纤弱的脖颈，看起来有些可怜。
郁宴眸色渐暗, 稍微倾身, 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哑声道：“带我走。”
颜意冷不防又被抱了满怀, 霸道又带着一丝祈求意味的话, 就这样在夜色中，滚烫地传入耳中。
这谁能拒绝。
颜意软声道：“我一直想带你走。”
郁宴：“带我走，你要负责。”
颜意点头, “当然。”
把他带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当然要负责，一定保证郁宴在那个世界比这里过得好。
颜意直接打开app, 牵着郁宴的手按在home键上。
手机闪了闪后, 颜意安心地关了。
不用点开，他也知道, 脚踩“过去2”的火柴人变成了一个卡通小人, 小人黑色长发, 红色长袍, 非常漂亮。
至此，这条线上，“未来1”和“过去2”上都有了小人。
颜意有了两个大宝贝。
他满足得不得了。
郁宴见他抿嘴笑，以为他是因跟他绑定而开心，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阴郁。
他抱着颜意，十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满足而愉悦。
“我会登基，做一个好皇帝，你就能一直活下去是吗？”
颜意点头，“喜欢你崇拜你敬畏你的人越多，我活下去的希望越大，但是不能太久，我们得早点离开。”
郁宴：“好。”
这件事听来神奇，他出现得也神奇，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郁宴没有追问深究，对于他这样一个掌控欲强的人来说，真的很难得。
不管是尊重还是信任，颜意都感动。
如果不让他穿太监服和女装，会更感动。
颜意摸着自己的太监服，从怀里拿出几张画稿，给郁宴：“这个可以解决粮食问题。”
郁宴接过看了一会儿，颜意画得仔细，旁边有详细的注解，很容易就能看懂。
颜意说：“这是你的主意，知道吗？”
郁宴抿唇不答。
颜意想了想说：“那你买断，得给我点好处。”
“我以前给你寄了那么多好东西，该你给我点了。”
郁宴这才笑了，他站起身，对颜意伸出手：“跟我来。”
颜意茫然地跟上他。
郁宴那个密室隔壁，竟然也是一个密室，当他打开后，里面的东西差点闪瞎颜意的眼。
这珠光宝气，过于夸张了。
郁宴说：“都是给你准备的。”
颜意：“……”
“你给我送一次，我给你准备一份，就积了这么多了。”郁宴说：“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就各种东西都备了些。”
确实各种宝物应有尽有，有珠宝黄金，有字画古董，有珍贵药材，还有……还有一整排女装？
颜意：“……”
郁宴拿了一件女裙，那件女裙格外华丽，红裙金线描摹着凤凰，上面缀满颗颗圆润珍珠，“好像没试过这种类型？试试。”
颜意垂死挣扎，“真好看，郁宴你怎么不穿？你穿一定很美。”
不是喜欢穿的吗？怎么他来了之后都不见郁宴穿，尽想着给他穿。
郁宴：“我更喜欢看你穿。”
颜意想哭。
换上了这堪比凤袍的裙子，他羞耻得不敢抬眼，不知道为什么比第一次穿还要羞耻紧张，他胡乱地找话说：“这些东西都给我？”
声音仔细听有一丝紧张的哭腔，眼里和脸上有一抹轻红，在微白的脸上引人细品。
睫毛不安地扑闪，上面跳跃的光晃人心神。
郁宴忽然靠近他，目光专注而炙热。
穿着女装的颜意不敢直视他，只听到他低哑的声音，“都给你。”
“什么都给你。”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奇怪，温度在升高，暧昧，灼热，粘稠。
和视线一样。
郁宴低头，双眼更靠近地看向他，不知道是在追寻他睫毛上的光，还是在靠近他的唇。
颜意浑身都烧了起来。
郁宴更靠近时，他终于要启唇说话，嘴巴却张不开了。
郁宴的指腹按在他的唇上，晕开花瓣一样的口脂。
他指腹上的温度比他烧起来的温度还高，烫得颜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本能地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忙错开脸，看向旁边的珠宝和字画，“真的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非常破坏气氛的话。
他感觉郁宴好像是愣了一下，忍了几分怒气。
更破坏气氛的还在后面。
颜意拿了一个布袋子开始装这些东西，像捡垃圾一样，一个个向里塞。
“我只要其中几样就行了，其他的给你寄回去做安家资金。”
郁宴：“……”
颜意继续叨叨，用话赶走紧张，“你可别以为在我们家乡生活很简单，不努力你连住的房子都买不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的，在那里想都不要想。”
“没房没车，你想娶媳妇都难，这也是你的媳妇本啊。”
沉默的郁宴终于动了。
太子殿下弯下腰，帮颜意装珠宝，“这些够吗？我还有一些都给你。”
他又说：“尉迟家族有钱，他们百年氏族，底蕴深厚，等我抄了他们的家，一般充国库一半给你带回去。”
颜意：“……”
那倒也不必吧。
这里面很多是古董，带回去卖卖就够用的样子。
两人在密室里装了一晚上，最后颜意一起用时空快递寄到他的那个小公寓里。
感觉如果再多一点，他的小公寓就要装不下了。
第二天，郁宴叫了几个人来他的书房。
这几人除了郁宴的幕僚，就是负责大晟农事的大臣。
除了他们，还有刚十岁的郁齐，以及穿着太监服的颜意。
颜意说：“太子殿下想出了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
郁宴看了他一眼，颜意面不改色。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还能有什么方法？
更稀奇的是竟然太子殿下想的，还由一个小太监来说。
但他们都不敢说什么，谁不知道这个小太监的可怕，何公弯腰擦靴的事传遍整个皇城，今天茶楼的说书人都在说。
颜意当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把图纸发给几个人。
几个人拿着图纸看起来。
能被郁宴叫来，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看了没一会儿就瞪大了眼睛。
“妙啊！妙极了！”
“有这个方法一定能度过这一关！”
“太子殿下的方法绝妙绝伦，臣等佩服至极。”
颜意笑盈盈地看向郁宴，郁宴瞪了他一眼。
刚才兴奋过头的大臣们，一想自己连太子的马屁都拍了，有点后怕。
不过他们还是很激动，拿着图纸反复地看。
“用这个方法，即便是天寒地冻的冬日，也能种植农作物了。”
“这里还有增产的方法。”
一个大臣说：“按照这个方法，产出第一批粮食也要三个月，以目前的余粮看，怕可能还是坚持不到三个月后。”
颜意：“这个问题太子也考虑到了。”
大臣们惊喜地看向郁宴。
颜意也看向他。
郁宴在颜意期待的目光下，终于开口：“从那些囤货居奇的奸商手上拿。”
大臣们一头雾水，那些商人手中确实会存粮，发国难财的也不少。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抢？逼着他们交粮？
可郁宴说了这句话就不愿意说了。
颜意只好替他解释，“以粮换官。”
大晟王朝和颜意了解的很多古代王朝一样，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在社会上非常低。
而他们手中确实有钱，还有囤积的等着发财的粮食。
他们其实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低下的地位，君不见，有多少富商准备极为丰盛的嫁妆，把女儿从侧门送入贵族之家做小妾。
颜意和郁宴商量，抓住他们这样的心理和特点，想出这个用粮食换官位的方法。
当然，官位都非常小，没有实权，甚至朝廷只给官位不怎么给俸禄。
但商人们大多不会在意，他们缺的是俸禄吗？是地位，是认可。
几个大臣听后惊呆了。
这个方法他们闻所未闻，如果这里有传统古板的老大臣一定会骂一句“胡闹”，可仔细想想，这个方法也十分精妙。
比起民不聊生，给几个没实权的官位算什么。
颜意：“至于多少粮食换一个什么样的官位，我们不做规定。”
“不定？”
“那这怎么进行？”
颜意说：“让他们自个儿盲目上交，最后全大晟交粮食最多前五名，给第一级官位，第五到第十五名第二级，这样递推，一百名之外的没有官位。”
大臣们：“……”
这个方法太奸诈了！
不知道其他商人交多少，商人们为了面子，为了官位，还不得拼命上交？
颜意：“第一百名交了多少粮食，每天都公布，刺激百名开外，没差多少的人冲一冲。”
大臣们：“……”
这是要掏光存粮啊。
最后，郁宴说：“今明两年的赋税减一半，干旱比较严重的地方，全免了吧。”
大臣们再次震惊。
要知道就算是先皇，也不舍得减少这大肥肉。
三个办法一个接一个，把大臣们砸得心服口服，感激涕零。
“太子殿下心怀天下苍生，是我大晟之福，百姓之福！”
颜意美滋滋地看到郁宴的名下多了八个粉丝，七位大臣，还有一个应该是郁齐？
小皇子不知道听懂了多少，此时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郁宴。
人走得差不多后，颜意笑眯眯地说：“他们都成你粉丝了。”
郁宴早已知道粉丝是什么意思，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颜意说：“等他们把任务布置下去，计划推广下去，会有更多地人崇拜你喜欢你。”
正如颜意所说，当天晚上，郁宴名下的粉丝就从7变成70、700。
他满足得眉眼弯弯，郁宴眉头却是皱着。
颜意：“你不开心吗？”
正常人得知这么多人崇拜和喜欢自己都会欢喜的吧。
郁宴：“一多半都是你想出来的。”
颜意摆摆手很不在意，“这是我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做人设嘛。”
郁宴眉峰凛冽，“你喜欢的是我能给你赚粉丝吧？粉丝和我哪个更重要？”
颜意：“……”
冷冷带着不悦的郁宴，很危险。
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好，颜意会有点危险。
颜意掀开长长的睫毛，“没有粉丝我就活不了，可以说粉丝就是我的命，你不喜欢粉丝？”
“不想我要命了？还要不要我活了？”
郁宴抿抿唇，垂下更为纤长的睫毛，在无比美丽的脸上落下一层落寞的阴影，“你会拥有无数粉丝，而我只有你一个。”
颜意：“……”
他输了。
输了的代价就是陪太子殿下睡觉，要温声细语地哄他，给他讲故事，并且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最先公布的是减税的决定。
消息从皇城向外一层层传向其他城市的同时，超时空男团app上的粉丝哗哗涨。
于此同时，在负责农事的官员和许许多多工匠们一起研究下，古代版本的防寒棚开始推广。
“以粮换官”热热烈烈进行。
这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不可能没人反对。
反对最强烈的就是尉迟家族。
他们如此激烈，不知道是因为确实触动到他们的利益，还是因为郁宴这么大的举动没跟他们商议，来找存在感来了。
郁宴趁机让人调查尉迟家族，这一查可不得了，发现了震惊朝野的事。
皇城最大的茶楼里，说书人正滔滔不绝说着轰动皇城的事。
“谁曾想那个给先皇准备养生丹药的药师，竟然是尉迟家族的人，大家可知这药师是何许人也？”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人才说：“这药师本是普通御医，因给先皇献上一种丹药，使得先皇精神大好，故而成为先皇最看重的御医，先皇的身体快速变好后，却又更快地变差。”
“发现了这药师是尉迟家的人后，接着在尉迟家族找到给先皇做丹药的花，恰巧有人认出，这是敌国毒花！”
底下一片唏嘘。
不用说书人说，众人自会脑补。
他留下给人脑补的时间，接着感慨道：“尉迟家族是太子的母族啊，枯坐一夜后，太子殿下不顾皇后的求情，大义灭亲，亲自带人抄了尉迟家族，抄来的家财全部送往各地救济难民。”
“当时尉迟家族门外，很多百姓见证了这一切，这个家族富可敌国，不知道刮了多少民脂，它们终于去了该去的地方。”
说书人说得有起有伏，情绪激昂。
台下的坐客们听得满是感慨，叫好声一片。
颜意跟着他们鼓掌，对着坐旁边的太子殿下笑。
冷脸的太子眼里蓄了些笑意。
见说书人下去后，颜意在后面找到他，给他一袋金子，“下次多说说太子殿下减税救民和推广大棚的事啊。”
说书人接了金子，满口答应，“哎哎哎！您放心，不仅我说，我的徒弟们都会说！”
颜意：“话本那边也催催。”
颜意：“再多找些小孩，满大街唱太子功绩的歌谣。”
在控制舆论方面，作为经纪人的颜意怎么会输。
在古代营造一个好皇帝的形象笼络民心，比网略发达的现在做人设吸引粉丝简单多了。
这一年，大晟百姓过了一个最温暖的冬。
百姓们别无他求，只求能吃饱喝暖，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没有沉重徭役，太子都给他们了。
各地无数官员和百姓联名上书请求太子登基。
原本这一年，因为饥荒而起的造反没出现，亡国没有出现，惨死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郁宴在万民请愿中登上皇位。
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万民臣服。
郁宴站在高台上，被一波又一波的人跪拜，听着一层层传远的“万岁”，目光寻到笑容灿烂的颜意，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颜意的笑容更为灿烂。
郁宴成了大晟的天子，所有人臣服追随的帝王。
这一天，超时空男团app涨了史上单日最高的粉丝，2000多万。
005差点高兴疯了。
消息框里一排排“啊啊啊”刷过，还有个小人荡漾地滚来滚去。
郁宴的总粉丝马上要达到系统要求最低线4000万。
颜意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郁宴登基后第一年春天，皇城和其他几个城市，出现严重的难以治愈的伤寒。
有人说这是上天示意，郁宴这个连母族都不放过的人不该成为皇帝。
结果，没几日皇上就从睡梦中获得了治疗伤害的药物，本来只能等死的人，在药物治疗下，重获新生。
更多百姓说，皇上是上天选中的。
郁宴成了人间神迹，连带小郁齐看郁宴的眼神都冒着敬畏的光。
粉丝又哗啦啦大涨，冲破4000万大关。
郁宴登基的第二年，御驾亲征，为先皇报仇，把那个产毒花的敌国划进大晟的版图。
在颜意的营销之下，敌国很多人把郁宴当成神选皇帝，好多城市不战而降，要战的城市也因为粮草不足，民心不齐，很容易攻克。
这场战争他只用了半年，敌国人称他为战神。
还是一位仁慈的战神，因为他善待降兵战俘和百姓。
粉丝又大涨。
班师回国那天，郁宴身着铠甲，坐在战马上，寻找某个人。
半年的征战，年轻帝王身上，阴郁的冷气沉淀凝聚更为坚硬稳重的东西，气势如虹，美得极具侵略性。
他俯身对颜意说：“我为你打下的……粉丝，满意吗？”
比起那些虚假换来的粉丝，他更喜欢这种直接打来的。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
郁宴的粉丝冲破了5000万，还在不断上涨！
过于兴奋的颜意，搂住他的脖子，激动得当众亲了他一口。
郁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眼神幽深，执拗，晦暗。
而颜意亲完就慌了。
他怎么一激动就亲上了？
即便亲的是脸，这在古代也是大逆不道，伤风败俗的吧！
熟悉的茶楼里，熟悉的说书人，说着新鲜的故事。
“他就是这样一位祸国妖妃，光天化日，当着满朝官员，搂住皇上的脖子就亲。”
台下传出小小的惊呼声，还有鄙夷的“啧啧”声。
“皇上扔下跪了一地的人，带着他急切地回了皇宫。”
“不止如此，两个月后，皇上还为他弃了皇位，带他去周游天下，不知还会不会回来喽。”
“听闻他们离开时，皇上还为他带走了国库里最珍贵的宝物。”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朝朝代代有妖妃呐！”
有个小男孩懵懵听完后，大声喊：“娘亲，我也要去做太监！”
没有人嘲笑他。
有人在激烈地说着祸国妖妃的各种传言。
有人议论着即将登基的幸运小皇帝和监国大臣。
有人争论着他们的皇帝还会不会回来。
这谁也不知道。
颜意也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当然，他此时根本没心情想这个。
他的小公寓果然被塞得满满的，穿越前颜意坐在床上，此时床上已经没了给他坐的空间，他正坐在一个古董花瓶上，而郁宴正坐在他的腿上。
现实时间没有变化，还是颜意穿越那天的晚上十点。
手机铃声响了。
颜意看到是谢宿，直接接通。
“小意，剧组杀青宴结束了，我给你带了宵夜，现在就在你楼下，马上上去。”
“好……”
等等！
迷迷糊糊挂了电话，看到腿上的郁宴和满屋子的古董珍宝，颜意才意识到要完。
他现在同时跟两个人说，他手下还有另外一个宝贝艺人，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