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久了，也不可能一直耗着，中途的休场是为了让众人休息的，也给了学子们一个重新准备的机会。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赵宥平手扶额头，往一边靠着，看了一眼巴平，压住气，没理会。
巴平自己已经低下了头，脸通红。
巴平沉默了。
许含清道“还是紧张”
许含清说道“我知道你紧张，我能体谅你的感受，所以来回两次，我和赵兄都尽量帮你接话，只不过”
许含清犹豫了一下，赵宥平有点不耐烦了，直接跟着就道“不用这么委婉的说，巴平是吧今天是殿试，没有人能帮你，刚才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自己心中也要准备着，辩论结束了就是皇上问话，以你现在的状态，你觉得你可以应对吗”
这话将巴平说的更不好意思了，垂头丧气。
许含清一开始还想着会不会话说重了，但是又一想，赵宥平说的不错，一会就是皇上问话了，要是还像刚才一样，不是什么好事儿。
两人让巴平自己去思考，赵宥平和许含清站到了一起，赵宥平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穆成平他们有些不对劲”
许含清点头“似乎像是准备好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准备到像是连每一句应对的话都有。”
赵宥平嗤笑一声“刚才我前后试探了两下，只怕”
他和许含清对视一眼，没有说下去，许含清静静道“上一轮说到底还是我们被压制住的”
“我倒是第一次这么憋屈。”赵宥平手撑在桌边，忽然沉声“不能这样放纵下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会儿我来说，我倒要看看穆成平他们还有几分能耐”
另一边，穆成平和梁六郎都擦了一把汗，梁六郎低声道“刚才可真是艰险啊”
穆成平冷笑一声“不管怎样，还不是把他们逼的说不出话了只要我们按着之前教的话说，不会出差错的”
“嗯一会儿小心赵宥平，他不是个善茬。”
穆成平从一边拿了杯盏，轻轻饮尽。
正好和对面的赵宥平相视一眼，赵宥平慵懒的靠在一边，唇角一弯，手上拿着翠玉杯，一杯饮尽，他看着穆成平的目光，笑了笑，有些挑衅。
火光突显，争锋相对。
赵宥平的笑容让穆成平有些头皮发麻，穆成平背过身去，冷笑。
南宫承煜一直看着那边两人的交锋，默不作声，太子走了来，笑道“宸王怎么也不与诸臣多聊几句呢”
南宫承煜笑了笑“唇齿之争，皆不让步，看着十分有趣。”
太子一笑“宝剑锋从磨砺出，这一次选出的学子比往年可要精进许多呢。”
南宫承煜没说话，轻轻看了眼。
太子道“宁王呢本宫看他刚刚还在这里。”
南宫承煜说道“可能是陪父皇去了，他向来如此。”
太子一笑，正好旁边走来了几人，又说说笑笑的，转移了注意了。
休场时间很短，没一会儿就要重新准备了，众人重新站好，长呼一口气。
赵宥平一边绑着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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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腕带，另一边歪头看着正在插香，眼神不怀好意。
皇上到场，重新坐下，继续开始。
赵宥平率先道“将人、国、天地都囊括其中，未免太大，与其谈论这个，倒不如说一说如何革行，既要革行总该有理由有决策有手段。”
梁六郎道“按照你的话来说，你以中庸见解又有何决策理由手段”
成功上套。
赵宥平一笑“中庸之道，从古至今，不用多说，今日站在此处之人都感受过，庸一字并非是碌碌无为，而是在一矛盾之中选取最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并无差错。”
梁六郎语噎，随后穆成平接话道“庸便是混淆善恶，如何分如何抉择”
赵宥平挑眉。
下面大臣也微微蹙眉。
正当赵宥平还要说话时，却听身边的巴平出声道“庸与善恶如何相提并论便是广义和狭义的区别，善恶难得区分，庸却是大道精神。”
众人看向巴平，这个上一轮一直默默无闻，甚至还有些结巴的少年终于开口了。
许含清笑着看向他，低声道“说的不错。”
巴平像是有了信心一样，继续道“你口口声声宣扬善恶，若要你真的解释善恶，你能分别的出吗我们信奉神明，正是因为神明心中自有天地，自有光明，而我们需要指引，若是世人皆如你所言，恐怕早已乱了吧”
穆成平一边立刻跟声说了一些话，但是似乎都有些生硬，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赵宥平说一句话可以引出十句话，但是他们却像是只有一句话能说一样，来来回回就是那一个道理。
穆成平等人脸色有些差了，甚至心中都有些慌张了。
来回几波下来，当真是满头大汗，心力交瘁，反观赵宥平等人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你说一句我有十句话等着你，甚至我还能变着花样的说，完全不给对手回手的力气。
最后的最后，穆成平脸色一变，道“世间本无对错，也总有人能评判，有皇上定夺”
强弩之弓，不堪一击。
另一边敲鼓了。
“时辰到”
如果说第一轮蓝色方表现的不尽人意，但是第二轮一定是最耀眼的。
穆成平等人的脸色都变了，但也知道，辩论结束了，就算他们有多少能耐和不满都要忍住了。
“好啊好”皇上大笑，“朕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善论之人了。”皇上说话时，目光是注视着许含清等人的，欣赏欣慰都在眼中表露。
这种眼神和刚才夸奖穆成平的都不一样。
下面大臣应和着笑道“回皇上，今日的辩论也是臣等数月以来等待已久的，不负众望啊。”
众人都一笑。
一边的高公公低声道“皇上，这最后一试就是该您问话了。”
众人听见了高公公的声音，都提起了精神，最后一试了，最为关键，绝对不能出差错。
穆成平捏紧袖子，当时公良文轩可是给他们将关于皇上的所有习性都说了一遍，保证不会出差错，这也是他专门用心背了的，就算刚才辩论发挥的不好，又如何
只要最后一试能扬眉吐气，也算成功
皇上此刻并未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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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手轻轻敲打在桌案之上，似有所思，高公公也没有插话，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开口。
“如此天资，朕来向问，也没什么意义，他们同窗之间，更有所了解，今年倒不如改一改，让他们互相对问”皇上淡淡道。
众人面面相觑，太子身子也是一僵。
穆成平愣了一下，整个人脸色都灰去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
穆成平低着头，眼神止不住的转悠，此时，却听太子站出身来说道“父皇说的不错，只是若是让他们之间互相问，只怕能评判的点却不多了。”
皇上一笑“他们能走到现在，朕也知道都是什么水准了，往年皆是如此，今年变动一些，也让朕看看他们能问出什么话来。”
太子拱手“父皇明智。”
皇上都这么说了，自然也没有再去反对，顺着话意应和着。
十位学子向皇上行礼后，还按着刚才的位置站着，按着刚才红蓝双方互相对问。
许含清首先对上的就是穆成平。
穆成平心中有些紧张，有些忐忑，他害怕许含清刻意为难，万一打不出来就完了。
穆成平捏了一把汗，随后压下心绪。
许含清问道“圣人所道，圣王之名，万物之根，如何见”
穆成平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说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太简单了，下面大臣不禁笑了起来，这种问题是个人都能打上来几句吧，本以为许含清之后要问一些刁难的，结果还是平平淡淡，众人快要失去了兴趣。
而穆成平也像是尝到了甜头一样，觉得许含清做不过问的都是一些常识，心中也安稳了下来。
最后一问，许含清问道“上舜中曾记载一句诗，名曰方希弩弓，偏于石鼓，两岸晟源，乔冠华岁。你觉上舜中所言意为上进之意还是下进之意”
还没等下面人反应过来，穆成平立刻就跟了一句“上舜所言自然是上进之意。”
许含清微微一笑，加重语气“你确定上舜所言上进之意”
“自然如此，文意可解，如此明朗，有何奇怪”
许含清笑了笑“在下问完了，多谢。”
众人微微一愣，纷纷蹙眉，没有说话，但看向穆成平的眼神却变了变。
皇上看着穆成平也皱起了眉头。
太子脸色沉了下去，不知为何，他第一个看向的是南宫承煜。
太子手背后，看着南宫承煜安静的模样，心中堵着气，这时，来了一个小太监，在太子耳边也不知说了一些什么话，太子脸色猛地一变，倏地转头，看向南宫承煜。
太子手下抓紧，抬手，让小太监下去了。
已经结束休场了，宁王却还未回来
宫外，谢轻谣和左丘逸已经带着人到了宫门口。
本身谢轻谣不打算亲自前来，但是莫真传了话，说是放走了一个人，估计消息会传到太子耳中，思及此，谢轻谣不得不来，否则恐怕这些人也进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