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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卖灵芝
    “快去请大夫。”蓝褪把相遂宁放到床踏上,交待小丫鬟:“让府里的人套了马去。接了大夫坐着马车过来。”



    丫鬟去叫人套车,厢房里没人伺候,相遂宁还是湿的,蓝褪叫婆子去准备干衣裳,婆子去找衣裳的空当,他抖开一床被子给相遂宁盖上,怕她冷,从脚包到头,像裹粽子,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又想起来相遂宁也需要呼吸,又把被子掀了,重新裹,从脚裹到脖子,这下把头给她露出来了。



    蓝褪有些尴尬:“对不起,伺候人的活……我以前没干过。”



    他自幼跟着公主长大,出入皇宫也是寻常事,身边伺候的人丫鬟婆子小厮书童加起来,少说也有十来号人,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添衣或是加衣,那些丫鬟们为了伺候他还要争抢一番,他什么时候给别的女人盖过被子。



    相遂宁还在哆嗦,脸更白了:“难受……我难受……”



    “你哪里难受……”



    “不知道……哪里都难受……咳咳……”



    蓝褪想伸手摸相遂宁的额头,伸出手又觉得不合适,可退回来又有些担心,眼看着相遂宁喘气越来越沉,他将手在嘴边呵了呵,等手暖了,才放到相遂宁的额头上。



    “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烫?”相遂宁嘴里又挤出一点儿水。



    “不烫,还有些凉。”蓝褪摸摸自己的额头:“这有点奇怪。”



    他又呵呵手,重新放到相遂宁额头上,她的额头甚是冰凉。



    “你先躺着,一会儿婆子会来给你换上干衣裳就会舒服些,府上已经套上马车去请大夫了,想着大夫一会儿就到。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蓝褪说着话就要往外走。



    雨已经停了,厢房的空气有些潮湿的味道,像苔藓的新鲜味儿。



    窗边的芭蕉绿油油的,像是刚被油刷过,一对儿天青色宽口瓷瓶摆在长案上,瓶里放了几卷画轴。悬的珠帘是上好的珍珠,床前银钩绞成凤凰图案,这些明闪闪的珍珠,晃动的银钩啊,让相遂宁更朦胧了,声音也是闷闷的:“你去哪?”



    “去叫个人来,去去就回。”



    “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躺这会儿害怕。”



    “好。”



    “你答应我。”



    “答应。”蓝褪说着拔腿出门。



    几句话竟说出了依依不舍的感觉。



    相遂宁躺在那儿裹着锦被,身子又湿又重,刚才说的那些话,如果是她清醒的时候,挨两鞭子也说不出口,可不知道为什么,被蓝褪救下,就觉得他周身充满了安全感,生怕离了他,自己又被丢进波涛汹涌的河水当中,又要死了。



    或许,她身子太脆弱了。



    或许,她脑子混沌了,连说话都反常了。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起手,重重的按在额头上,一点儿都不凉,反而有些烫手,蓝褪净是骗人,这头热的都能煎鸡蛋了,都要冒烟了,哪里凉呢?



    她发高烧了。



    她并不知道,发高烧以前,也会手脚冰凉,这冰凉过后,便会烧的更高。



    这冰凉之后的高烧,足以把她烧的不省人事。



    婆子前来禀报,说是少爷说了,要给那姑娘换上干衣裳,身上的湿衣裳,怕是穿不住的。



    公主不说话。



    蓝褪的妹妹蓝姎听了婆子的话,带着她往自己的房中去。



    “你去干什么?”公主问。



    “哥哥说要给那姑娘换衣裳,我瞧着那姑娘跟我胖瘦差不多,我去房里拿我的衣裳给她穿着。”



    公主没心思留意这些,着急的拧着手帕望着门外:“你哥哥又骑马出去了,如今拦也拦不下,不知去了何处,要去做什么,祖宗啊,他的手还流着血。”



    以往蓝褪休了班,就呆在府中撵也撵不出去,想让他去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儿,简直比登天还难,今儿策马奔腾,拦也拦不下,真让公主意外。



    蓝褪骑着马,马踏雨水,水花溅起两尺高,沿途楼宇一座接一座被他抛在身后,只觉得迎面的风更大了。



    风吹动他的袍领,一直灌进他的身体里,他的胸口都是冷的。



    他不禁低头俯视,想到刚才相遂宁还倚在他胸前,瘦瘦弱弱,真是可怜。



    以前陆御也曾跟他同乘一骑,他只想赶紧把他丢下去。



    今儿这感觉太奇怪了。



    他不由得又夹了一下马腹。



    一直骑到陆府,想找陆御。



    守门的下人打着千儿道:“原来是蓝少爷来了,真是不巧,我们少爷不在,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要不,蓝少爷等等?”



    “不必了,我去找他。”



    像是有急事。



    下人见蓝褪的手流血,忙道:“蓝少爷这是受了伤?需不需要上药?府里现成的。”



    “不必了。”蓝褪又夹了一下马腹,马便驰出了胡同。



    若说陆御,成天招鸡逗狗的,他可在府里呆不住。



    就这青城里,酒楼,茶摊,说书行,耍杂技的天桥,赌场,妓馆,就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只要脚能到,他都摸的滚瓜烂熟。



    青天白日的,想要逮着他,难度等于下海捉鳖。



    那也得捉。



    蓝褪决心到捉到他。



    酒楼没有,茶行没有,算命先生的小摊也没有,一路找过来,一直找到一家药铺门口。



    “就你这灵芝还值五十两?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别处转转,莫说真灵芝也值不了五十两,你这根本不是灵芝,是蘑菇啊。”药店的掌柜摊着手:“你换一家坑吧,给我们留条活路,小店利薄。”



    手拿蘑菇的人躺在药铺门口耍赖:“我这明明是灵芝,你不识货,还说是蘑菇,反正今儿你们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故意找事的混混。



    掌柜的急出一头汗,不理他吧,他不走,挡着门没法做生意,理他吧,他就不讲道理。



    “我认识这个东西,这就是上好的灵芝啊。”陆御站在人群里拍着手:“家父就是太医,这东西我家多的是,听我的,这就是灵芝,最少值五十两。”



    混混赶紧爬起来:“这位小爷,您识货。”



    “这么好的灵芝,不买太可惜了。掌柜的。给他五十两,买下吧。”陆御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