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鸥一口吐了出来……一种强烈的反胃感涌出来，她一头冲进了卫生间，“嗷嗷”的把早餐还有昨晚的晚餐……都吐了出来。



    在刘晓鸥现有的认知中，她始终觉得：灵，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他们或者她们，虽然长相奇异，但都善良可爱，人畜无害，就算是福他们嘴中所说的恶灵，在刘晓鸥也只是长相丑陋而已，并不会有什么恶事！



    所以在她听到灵宠会“吃”灵的时候，心里不免泛出了浓浓的恶心。就像看到自己喜欢的小仓鼠，吃掉了另外一只小仓鼠。别说刘晓鸥，很多人第一次看到那些萌萌可爱的仓鼠居然会吃掉同类的时候，都会有类似强烈的感官和心理感受。



    九爷忽视或者根本没意识到刘晓鸥现在的心情。他自己是个不知道多老的老怪物，见过各种历史变迁，人间风雨和残酷至极的事情。别说灵吃灵，人吃人在九爷的历史记忆中，都不是什么稀罕事！而福自小在山里长大，那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打小就见惯了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灵吃灵不过就是野狼吃兔子，你可以可怜兔子，但不吃兔子，野狼就会死去，自然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刘晓鸥则不然，她20多岁的生命中，现代社会的生活和大多数人一样都稀松平常，就算接触到画灵这个神奇的世界，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她一想到“吃”这个字眼，眼中就是一副凄惨血淋淋的画面，以她的想象力，都成功在脑海中复原出十二目红眼羔血肉横飞，眼球爆浆，骨髓迸出的画面……



    “福……我哪里说错了吗？”九爷听着卫生间还不断传来的呕吐声音，疑惑的问着福。



    “九爷，我觉得把……人家小姑娘……不喜欢听‘吃’这个字眼，您老不是也看了电影电视剧吗？…………‘怎么能吃兔兔’”。福在旁边低声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嗲嗲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恶心。



    刘晓鸥总算吐干净胃里所有的东西。等她回到餐桌，九爷和福犹如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安静怯懦的看着她。刘晓鸥缓和了一下情绪，在理智上她明白九爷说的就是个比喻，毕竟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只是在她脑海中发生。



    “对不住啊，晓欧，那个……是我老头子说错了，没吃，没吃……不是吃……”九爷难得的惭愧的道歉，福眼睛贼溜圆的盯着这老家伙。这么多年来，听到九爷道歉的次数不多吧……



    “……九爷……我没事了，只是您说的那个……那个状态，让我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哎，其实……我想想那个词怎么说来着……xi……t，哦，对了，是同化。没错，就是同化，那个灵只是被你的灵宠同化了。”九爷勉强找到一个他认为没那么过分的词汇。



    同化？刘晓鸥明白九爷的意思，和“吃”的意思其实一样，反正就是自己的灵宠可以把本该遣送会天地的灵气给吸走了。不过……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遣灵的灵气并没有返回天地，可是熊猫狗却认定了遣灵成功……这怎么解释啊？”福在旁边问出了刘晓鸥的同款疑问。



    “……你们自己想想”九爷看刘晓鸥的表情缓和了很多，恢复一些高深莫测的样子。



    “您的意思是……灵宠……在某一方面就是……天地！”这是刘晓鸥的回答。实际上在有这个回答之前，刘晓鸥忽然就想起昨晚的那个梦，那个梦里的众灵，还有那个小姑娘……“万类霜天竞自由”，刘晓鸥心里闪现出这句话。天地并不是星空和大地，天地就应该是一切！从这个意义是来说，灵宠可以是天地。刘晓鸥，福，甚至九爷，都可以是天地。那些灵，本身也是天地。所以不存在谁吃谁，或者谁同化谁……就像钱包里的钱变成手机里的数字，钱的形态变了，对于钱包来说，钱消失了。对于钱的拥有者，钱只是改变了形态。对于人来说，灵的形态不定，难以琢磨，可是对于天地来说，灵和人还有万事万物，都无可遁形。



    所以，那只十二目红眼羔，也许只是改变了形态。难道？遣灵的本质，只是把人间可以看得到的灵，通过纹身转变成为人可以忽视掉的形态。人类最怕未知不可见的东西，但却不怕那些画在纸张上的妖魔鬼怪。画灵，画的是灵，但同时画的也是人的心智……和灵本身无关。



    刘晓鸥似乎明白了这些道理，心里的膈应消失了很多。脸色变好了，语气也舒缓了，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



    九爷感受到刘晓鸥身上忽然散发出来的一种独有的气息，狗鼻子拼命抽动着，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久违的熟悉感。看起来自己的无心之话，却不小心加速了刘晓鸥的某些方面的进程。那丝熟悉的气息让九爷鼻子一抽搐，险些就失态的老泪纵横了。



    作为一个资深画灵师的福……额，也只能是个资深从业者，既没有灵巧的鼻子，也没有特殊的境遇。要不是因为家族继承的关系……福其实很想做个山民，打打猎，种种庄家……在对于刘晓鸥的事情，福从刚开始对刘晓鸥的愧疚到现在淡淡的关心，情绪的改变更多是九爷撺掇导致。福明白九爷心里的小九九，不过他还不太想要找个女朋友。或许是心里有人的关系……虽然那个人都十几年没见过了。



    福和九爷混在一起多年，自然有一些默契。爷俩现在还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刘晓鸥这种遣灵的方式……纹身店都不用开了！有没有客人根本不重要！有刘晓鸥就足矣，有灵宠就足矣。



    这一趴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爷三儿就本次事件经历达成了共识，刘晓鸥肩头上还在沉睡的灵宠在这一次事件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且她并不需要肩负灵宠“吃”灵的道德压力。如果还有新的拘灵，势必让刘晓鸥参与再做一次验证，这样大家才真正安心。



    又过了几天。九爷在一次独自遛自己之后，不知道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或者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反正闷闷不乐了大半夜，九爷和刘晓鸥猜也猜不出，最后在三盘烧鸡，两碗卤煮的贿赂下。九爷这才开了口，“福……我们要不要买辆车？”



    “啊，要那玩意干啥？就咱这小区，停车位都没有。”福16岁就有了驾照，1岁的时候还升成了b照。所以曾经还有一年，开过长途，跑过运输。只是后来纹身和画灵的职业稳定下来，没有配车的需要，除了偶尔租车，几乎都不怎么开车。对他来说，开车只是个技能，不是喜好。



    “当然有用！之后你要再出活，我就可以一起去，不用考虑地铁不搭我，专车太贵的缘由。你看对不对，这样我去哪里咱都能一起去，一家人不就是要整整齐齐吗？”



    “对啊，九爷说的没错，现在这些公共交通对宠物……九爷没说你是宠物……对九爷来说非常不完美，充满不同着种族之间的鄙视和不尊重。”刘晓鸥义愤填膺的说，与其说是为宠物打抱不平，不如说是对某些人类失望透顶。那些针对性的条款，还不是因为养狗的人还不如狗。宠物的问题说白了都是人的问题。导盲犬近几年才在一线城市有了关注，但依旧出现过公共交通拒绝导盲犬搭乘的事件。



    “福，我老人家没啥事情求过你吧？”九爷改变了沟通的策略。



    “没求过？……您老都是命令……”福不吃这一套，瞬间拆穿九爷的诡计。



    “臭小子，你还吃硬不吃软啊，那我就命令你，买台车！”九爷气愤的说。刘晓鸥也在旁边不断的撺掇着。



    “大爷大姐！我求求你们看看状况！我没几个钱了啊！而且，你看上海的牌照多贵，咱小区也没有停车位！”福还是找不到任何买车的理由。



    “你买绿牌不就好了……”刘晓鸥补刀。



    “哼……我打死都不买绿牌……那还算车吗？”这只是福的个人言论，不代表其他任何人的观点！



    “福……上次……的钱还剩多少？”九爷切换了角度。



    “额……你等等啊……”福拿出手机，这家伙居然还用手机记了账，九爷对福记账这件事没什么感觉，刘晓鸥可就像是看国宝一样看着福。这个人！居然还会记账，过的挺精细！看他们平时叫外卖，从来不考虑钱的样子，一直以为福在财务方面是个马大哈。不过说的也是哦，福他们除了外卖房租，似乎从来没什么其它开销。去鬼市花的不都是金币啊。



    “九爷，抛掉预留的1年房租，还有支付给晓欧的提成……还有我们最近的吃喝，上次的30万的账，还有116万”



    “啊，怎么还有这么点……那最近不是还有店里的流水？”看起来九爷也不是完全不关心他们的收支平衡吗，这还知道店里有营业流水。



    “九爷，除非咱不考虑未来一年的房租！而且流水你就别惦记了！！要不然……买个自行车给你好不好啊？”



    “滚一边去！”



    “得嘞，我滚先！”福乐的屁颠屁颠的闪到一边抽烟去了。



    九爷陷入了思考状态，刘晓鸥看没什么热闹了，也专心的在一块练习皮上完成今天的功课。



    半个小时后，“福……要不，我们再去找一次那个瓜皮帽老板！”这是九爷半个小时思考的解决方案。这件事倒是说在了福的心坎上……爷俩在这个时候，又统一的忘记了“通货膨胀”的风险！



    刘晓鸥听不懂“瓜皮帽老板”代表着什么，直到她跟着福九爷再次回到前公司附近那个只有晚上出来的二手集市，看到那家堵住福和九爷的士多店。刘晓鸥想到第一次得到一万块钱福那个白酒酒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这一人一狗，难道还在做什么非法的买卖！！



    不过，福和九爷并没有完成他们再次用英招币换钱的良好心愿。因为瓜皮帽老板和那家士多店里的妇女，都不见了，士多店换了一对小夫妻经营。福询问了周边几家店的老板还有人市上一些长期摊贩，没有人知道那个老板去了哪里，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就把店铺转让给了那对夫妻，然后就消失了。



    “臭小子……我觉得我们可能被骗了……”爷三儿坐在马路牙子上，九爷两个前爪交叉搭在台沿儿上，呲着牙说。



    “您老是说……英招币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值钱？”福叼着熄灭的烟头盯着马路对面的士多店看着。如果是这样，那瓜皮帽老板肯定是远走高飞了！



    “你们……你们……英招币可以换人民币？”普通的人联系前后的事情也能做出这个判断，何况刘晓鸥还不傻。



    “嘘……晓欧，可别乱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福祖上也干过，要不那么大家业总要有本钱吧。”九爷说着说着生气了起来，“什么破规矩……出来单干的人不能问家里要钱……可怜的我吃不饱穿不暖！”



    福斜眼瞟着九爷，“拉倒吧！您老人家还吃不饱穿不暖……昨晚的烧鸡和蹄髈是谁吃掉的！？”



    “你们两个能不能正经点……我算是弄明白了，之前我在这里遇到你们，就是你们换英招币的那天对吧？你们现在还想再来一次，不过换钱的对方找不到了？那还不简单啊，再找一个人不就好了？”刘晓鸥觉得这事一点都不负责，卖东西啊，这家不行，就换一家呗。



    “晓欧……懂这个……而且愿意收的，这个市场就这一家啊……”九爷很失望的看着路边停的出租车，一副想要去抢劫一台的样子。



    “算了，今天没办法了……九爷，不是我不帮买车啊，你也看到现在这状况了，买车的事情就算了哦！你想想不买车的话，我们每天能吃多少好吃的！”福站起来打算回家了。



    “我不！我不，这个车我要定了！哼！不给我买，我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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