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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蓝
    “那何监现在可有人选?”杜邦问道:“是想像军械所一样,由六部的主事去管理,还是您老自己去牙行雇佣掌柜呢?”



    何明远向嘴里丢了一颗栗子,说道:“嗯……人选的事情还真不好办,如果还是像军械所一样,难免让朝廷有与民争利的嫌疑,圣人面子上说不过去啊!我觉得还是私人办来的好些,朝廷里那些个老帮菜,虽然奈何不了我,可整天被他们弹劾,他们不烦我还烦呢!”



    这时,他见杜若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立刻问道:“怎么?你有事?”



    只见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何明远笑道:“有什么你就说嘛!跟我你客气什么?说,什么事儿?家里缺钱了?还是怎么?”



    杜若弼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以为咱们虽然不能用官,却可以用小吏啊!他们常年在各个衙门间往来,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去办个作坊什么的,并不为难,这不是现成的掌柜吗?”



    何明远愣了一下说道:“你想去?”



    杜若弼赶忙摆手道:“不不不,下官虽然是个芝麻官,但遣调尚需吏部批文,就不给少匠惹麻烦了。”



    何明远坏笑着看着他,道:“听这语气,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杜若弼拱手笑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想为少匠解忧而已。”



    何明远点了点头,文道:“说吧!谁合适?”



    “兵部书令史韦君奇为人敏捷,博闻强记,是个好苗子,可惜出身不好,至今还被埋在下面,不为人知,若是能攀上少匠,一定是感激涕零啊!”



    何明远想到不想就说道:“那就劳烦主事多走一趟了。”



    却见杜若弼极为不适应地问道:“嗯!新鲜,上官几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嘿!你他娘的还真是个贱骨头!哈哈哈哈!”



    “那下官先去了。”



    看着杜若弼离去的身影,何明远的计划重新在脑海里构架出来。



    办作坊,要人,要地,要钱,要机器,要是放在过去,他这个发起人怎么不得大小衙门跑断腿?熟人生人磨破嘴到最后办成办不成还两说呢?



    有一次他去找人办事,原本商量好的事情,却变卦了,害得他堵了那个官员一个多月才把那件事办成。



    在大唐你想办事,难哟!吃拿卡要,一条龙服务绝对让你跪在他面前唱征服。



    别看他官不大,人家却比皇帝老子还nb,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你不来?没人求你来,爱来不来,不来人家还落个清闲。



    等到最后,还不得弯腰屈膝,膝行而入?去求人家高抬贵手?



    现在?有了这一身的恶名,就像有了后世的尚方宝剑。



    到了哪个衙门不是和和气气的?



    虽然有极个别的硬骨头从中作梗,但也是极个别,不影响大局。



    既然李隆基说过十万贯以下不必呈报,怎么能拒绝人家的好意呢?



    接下来是人,作为一个资本家,市场劳动力自然越便宜越好咯!



    什么人最便宜?自然是奴隶最便宜,一天两顿管饱不管饱的,都差不多。



    想当初在波悉山下,他大破曼苏尔,斩首五千余级,捕掳两万多人。



    由于没那么多的口粮,大多让张孝嵩拿去换赔款了。



    剩下的军匠都隶属于朝廷,被录入做了官奴,当初在针对他们进行挑选的时候本来就是按照技术人员的性质进行选拔的,就像美苏瓜分德国科学家一样。



    让他们来做工人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还记得,这些工人都被奚官局收录了,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宫里面有人的好处,牛仙童拿了自己这么多钱,这点小忙应该不会拒绝吧!



    “大黄?大黄!”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进来,虽然表面笑嘻嘻的,其实心中早就不止一次想砍死这个孙子了,可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听他使唤,没办法,谁让人家官大呢?世界就是如此无情,唯一能够缓解他怒气的也就是他那张脸了,对此,老黄只当他是自己儿子。



    全天下,哪个当爹不是孙子?哪个不是有求必应还不落好?



    唉!受着吧!



    “敢问少匠有何吩咐?”老黄问道。



    何明远一边写信一边说道:“你去宫里找牛内侍,把这封信交给他。”



    “诺。”



    写完书信,何明远将上面未干的墨吹了吹,塞进了信封里,递给了他。



    人,钱,都已经解决,地也不难,直接在过去京师织锦坊的旧址加以修缮即可。



    剩下的就只有机器了。



    何明远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戟手指天,口中念念有词:“汝之身体,在吾之下;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吾乃传达世间一切恶意之人!



    “妈妈咪呀!珍妮纺纱机!听从我的召唤吧!阿门!”



    随着咒语的结束,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沙雕。



    ……



    ……



    老黄袖手站在大明宫外,等候着内侍的回报,作为一个小吏,他只能够站在门外候着了。



    他望着这重重宫门,发出一阵崇拜和羡慕混杂在一起的慨叹。



    我们都被权力践踏在地,却茫然不知,反而会跪在他的面前像一条断脊之犬,去吃他嘴里吐出的残羹冷炙,并为之感激涕零。



    我们都曾经是海边金黄月夜下手捻钢叉的少年,现在却无不袖手屈膝,对着眼前的奴才们叫上一句老爷。



    小中人缓缓的走了出来,面对这个军械所小吏,他终于可以昂首挺胸,颐指气使的大声说话了。



    “回去告诉你们家少匠,内侍说,知道了。”



    “是是是是是。”



    老黄再次看了看重重深宫,来到柳树下牵着马准备返回军械所,想着自己多会儿也能像宫里的中官一样?前呼后拥,颐指气使的,啊?那多气派?那多有份儿?



    甚至于有一刻他想着如果能巴结好了自己面前那个少匠,似乎也可以前程似锦,一步登天?



    可稍作想象,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便熄灭了。



    因为对于何明远这个疯子,人们根本摸不准他想干什么,他似乎除了工作和繁殖以外没有其他爱好……l0n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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