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师弟可有收获？”天真笑着接过荀礼递还的《般若掌法》。



    “大有所得。”



    荀礼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有大收获，般若掌的技能栏熟练度已经跳至了。



    在使用的那一瞬，荀礼只觉得全身百骸都仿若浸泡在了热汤温泉之中，整个天地都仿佛变了颜色，第一次感受到何为“耳聪目明”，仿佛在此之前的自己和聋子、瞎子也没太大区别。



    但这感觉只有一瞬——若每时每刻都是这种感觉，那不是习武，而是抽了大烟。



    闭目回想一番，只觉那书中原先晦涩不堪的秘籍不但清楚地印在了脑海之中，还通透了大半。



    他凝神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在下腹，也就是武侠小说中的丹田之位，真正地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并不如何凝实，也不醇厚，既非液状沉积，也非气态悬浮，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玄之又玄的状态。



    这是武侠的世界啊……荀礼从小看电视剧，稍微大点开始看小说，对于武侠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怀，尽管一直知道那都不是真的，可对于传统武学总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自某位格斗达人开始打假之后，他内心最后一点的希冀也都破灭了。



    他压抑住自己动荡的心绪，尝试将丹田中的内息缓缓调动，于此同时，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般若掌的种种招式和对应的运功之法，不，仅仅是浮现出招式，周身内力却自动调度起来了。



    无论是这繁杂的招式、亦或是运功之法，他先前都只是看在眼里，忘在脑后，而今却仿佛这般若掌已习练过千百次一般。



    好悬终于刻制住了劈出一掌的想法，将书还给了天真。



    天真对荀礼的嘴硬嗤之以鼻，却也不在乎，只是问道：“行吧，既然如此，那么该是师弟兑现承诺之时了，你所说的《神足经》在何处？”



    “菩提院。”



    这正是《天龙八部》中阿朱盗取经书的地方。



    天真脸色十分难看：“你怎的不让我去达摩院？”菩提院虽较之达摩院在武学研究上略次一筹，可也是高僧云集之地。



    “我说在香积厨你是不是更高兴？说是菩提院就是菩提院，我若要晃你，说是达摩院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去。”荀礼般若掌已有小成，此刻看这天真，虽不知道对方功力如何，但总是有了些底气。



    天真心想此言有理，又问道：“菩提院何处？”



    “你可曾去过菩提院？”荀礼问道。



    天真犹豫了一瞬，但随即说道：“自是去过。”



    你去过个屁。



    荀礼心里有了底，道：“你去过那是再好不过，菩提院后殿的佛像前有个大屏风，屏风前有一面铜鉴，铜鉴上刻着一首佛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你需按照顺序揿字方能取开机关，这顺序是……”



    说到这里，荀礼停了一下。天真正听的一愣一愣的，紧跟着问道：“顺序是什么？”



    荀礼道：“师兄亦是习武之人，想必能理解神功在前的那种诱惑，若师兄成功取得，可否借师弟一观？”



    “能拿到再说，这消息我已经付过账了。”天真冷冷道，心中暗想你是个屁的习武之人，也配看这等神功，却又对着《神足经》的存在多了一分相信。



    荀礼面色不愉，却也说出了机关的顺序：“一梦如是。”



    天真仔细地观察着荀礼的神色，没有明显地感觉对方在撒谎，拍手笑道：“行了，师弟你去参加大校吧，替我向方丈和首座问声好，若你这消息属实，好处还在后头。”



    突然脸色一变：“若你哄骗师兄，那也有别样的好处给你吃。”



    荀礼面色沉静，道了声“师兄再会”便径直走出了寝房。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大校结束，他都是安全的，至于之后……火工头陀击杀苦智禅师，整个少林寺乱成了一锅粥，还指不定自己在不在寺内呢。



    ……



    荀礼出了门，便看见有数位师兄弟正结伴而行，想来便是赶去达摩院。



    他不远不近的吊在身后，并不上前寒暄，不熟。



    天字辈和天字辈也是有差距的，走在最前的那一位少年僧人，法号天知，那是真正的佛徒，不但根骨资质上佳，心性出众，于佛理亦是通透，早被寺内高僧引为天字辈天赋第一，其师正净禅师是唯一一位有资格在达摩院修行的正字辈高僧，只教两位徒弟。



    哪像荀礼那一寝房的弟兄们，和隔壁的僧人共用一位师傅，平日里也没几个下功夫的，学习环境极差，也就这两日稍微勤奋了些，那也只是为了少受些责罚。



    至于那七十年后《倚天屠龙记》开场时期的少林寺方丈天鸣，此时大约还未出生。



    来到达摩院前的大空场，近百位正字辈的大师傅们已经站定，前来的天字辈小徒，年长的能到四十岁，年幼的不过十岁出头，其实还有更小的，只是大校不检十岁下的幼童，且需得入寺习武三年才可参加。



    荀礼找到自家师傅正文所立位置，然后乖乖站到了身后和师兄弟们在一起。



    半晌之后，场中人渐渐到齐，阖寺上下数百人此刻来了八成有余，除了天真那样生病休息的、看守山门和各院经阁的，基本都到齐了。



    荀礼举目四望，苦字辈的高僧只来了一位，便是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那是这几日时常见面的。



    也是这一位，日后远走西域开创了西域少林一脉……教出了三个徒孙来到中原少林砸场子，被同来砸场子的何足道黑吃黑给赶了回去。



    没错，这次也不是少林自家撑的门面，若非何足道插手，保不准也是一场恶战。



    同时，他眼角瞥见了几个或蹲或倚，正谈天说笑的带发头陀在校场的边缘聚在一起，大校是不把他们算在内的，大约是来看热闹，靠左手的一位背贴墙面，脸色黝黑，神色阴沉，裸露在外的双臂筋肉虬结，这正是本剧本的主角——“莫欺少年穷”的火工头陀。



    似乎察觉到了荀礼的注视，火工头陀抬起头来寻找着目光的来源，荀礼忙低头躲在众僧后面。



    没一会儿嘈杂的校场突然安静下来，荀礼抬头一看，是方丈苦乘禅师并达摩院首座苦智禅师到来，其后又散散来了几位眉须尽白的老僧。



    苦智禅师面容和蔼亲切，虽为达摩院首座，平日里有暇却也常指点小辈僧习武，深得寺内爱戴，只见他和方丈耳语了几句，便走到了达摩院中的大钟旁，抬起钟捶，重重地敲了三下。



    “铛——铛——铛————”



    声音比之清晨报时的晨钟更悠远绵长，这也是苦慧禅师修为高深的缘故。



    三下敲罢，苦智禅师同众位高僧坐到了达摩院前殿的门前，宣告此次中秋大校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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