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理由撇下李意秋一人回酒店，衍罗独自前往了短信里指明的地点。
灰暗从周围聚集四合，笼罩了整片天幕，盏盏路灯和明灯亮起，照亮了整座城市。
衍罗照着短信给出的地址，来到了一家餐厅前。
餐厅门前的牌匾，是四个龙飞凤舞的浓墨大字百乐餐厅。
餐厅装潢模仿古代，环境古朴又热闹，各个竹椅座位上都坐满了人。
衍罗正在打量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角落靠窗的地方，一个中年男人正朝她招着手。
“你好。”
衍罗走了过去，坐到了中年男人的对面。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白色中山装，手腕戴着与白衫不太搭衬的劳力士金表。
他一手拿着筷子，另一手拿着勺子，悠悠地吃着碗里的清汤虾云吞面。
“你好啊，衍罗小姐，你看起来很年轻啊，怎么小小年纪就不念书了？”
中年男人一边嚼着云吞，一边对衍罗说。
“生活压力大了，念书就没那么重要了。”
衍罗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初中辍学，算是个文盲打手。
“唉，念书是好事啊，多念点书就不用像我年轻那样那么辛苦啊。”
中年男人的语气有些惋惜。
“现在大公司招工研究生学历都看不上，多念书总是好的。”
衍罗顺着中年男人给出的话题说了下去。
“年轻人心高气傲，进不了大公司就只能去打工，但是打工也不老实，”
“总是喜欢偷懒，没办法，都给开了，留一些肯勤奋干活的老人，”
“也是给那些年轻人警醒，给一些还愿意劳动的老人活做。”
中年男人舀起一口清汤往嘴边送。
“您很照顾员工啊。”
衍罗打量着餐厅，也想起来方雨艺也是在这家百乐餐厅打工。
“我照顾勤奋的人，懒猪哪里都活不下去。”
中年男人笑着说。
“是啊，方雨艺就是勤快的人啊。”
衍罗提了提方雨艺。
“她当然是个勤快的人了，我从不招揽那些懒惰又带着一身麻烦的人。”
中年男人吃了口云吞。
“所以您知道方雨艺没有杀死她妹妹方铃恬？”
衍罗狡黠地笑了笑。
“劣迹斑斑的人可没法在我的店里混下去。”
中年男人也笑了笑。
“您知道我最近帮朋友在调查方铃恬的案子，说吧，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衍罗也不多绕圈子，开始直入主题。
“嗯，我知道你最近挺忙的，既要帮朋友，又接了悬赏寻找银枪，”
“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线索，你想要的银枪就在你调查的四个人里头。”
中年男人舀起一个虾云吞。
“您叫我来告诉我这点消息，是有条件的吧？说说看好了。”
衍罗感觉中年男人不可能那么好心。
“很简单，百乐公司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了出来，那笑容却有些阴森可怕。
衍罗没有很快就答应，她只是笑了笑。
很轻易地就注意到了在她没有开口的短暂时间里，隔壁桌和隔壁桌的隔壁桌的人都默默地看向了她。
中年男人也不着急，他淡淡地笑着，嘴角扬起的弧度是那么的自信。
“我知道，百乐公司和方铃恬的案件没有关系。”
衍罗语速飞快地说出了这句话。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到那些直白又凶狠的目光收敛了起来。
她悄悄捏了把手心的汗，淡定从容地看着中年男人。
“很好，你可以走了。”
中年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去吃虾云吞了。
“等等，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衍罗感觉到那些收敛起来的目光又再次戳到了她的身上。
“你可以问，但是那个问题必须是我回答的上来。”
中年男人淡然地咬着虾云吞。
“袭击了李伐立的黑衣人手上拿着银枪，他就是这四个人中的一个吗？”
衍罗忍耐着那些如同利剑般可怕的目光。
“我不知道啊，谁开枪准头好就是谁吧。”
中年男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地茫然摇了摇头，那眼神却流露出了精光。
“好吧，谢谢您，我先走了。”
衍罗低头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个身材魁梧，穿着像服务员的男人拽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
那姑娘正是衍罗认识的李意秋。
“老板，刚刚看到她在店外面鬼鬼祟祟的，怕有危险就带来给您看看。”
服务员放开了挣扎着的李意秋。
“这位就是白镜请来的侦探吧？真是年轻有为啊。”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李意秋。
李意秋瞥了一眼衍罗，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见李意秋那做贼心虚的神情，衍罗一下就猜出来李意秋是在跟踪她。
“这是你朋友啊，我看也没什么问题，你带着一起走吧。”
中年男人也不过问什么，昂了昂头让衍罗带着李意秋离开。
李意秋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被抓包的她会那么轻易被中年男人释放了。
衍罗拉着走神了一会儿的李意秋走出了百乐餐厅。
她没有多问李意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带着李意秋往酒店的方向走过去。
李意秋见衍罗一言不发，以为衍罗是在生气。
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对衍罗的怀疑。
刚刚她在百乐餐厅外面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只看见了衍罗和那个中年男人神情悠闲地聊天。
当她想要再靠近一点去偷听的时候就被百乐餐厅的服务员给抓住了。
哪家餐厅的店员会像百乐餐厅那样高大又壮硕，好像打十个人都不会输啊。
李意秋光是看就觉得那个服务员的大手，就觉得那人可以徒手捏爆她的脑袋。
心里吐槽着百乐餐厅的服务员，也开始回忆着文景光给她的警告。
衍罗的身份太过危险，李意秋觉得目前衍罗并没有要拿她开刀的前兆。
也许她现在和衍罗的相处是暂时的安全，之后衍罗才会露出她的爪牙。
越是相信文景光的话往坏处想，衍罗在李意秋心中的形象就越来越差。
衍罗看了一眼从走出百乐餐厅就一直在发呆不说话的李意秋。
当她想要开口打破沉默气氛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衍罗掏出手机，是文景光的来电，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阴郁与厌恶。
这点微小的神情变化被李意秋捕捉在眼里，就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谁打来的？”
李意秋小心地询问着，想知道是什么人能让衍罗如此之嫌恶。
“文、白镜，他让我们到医院去，李伐立出事了。”
衍罗收敛了眼里的情绪，转过头对李意秋说。
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医院，转钱给司机之后，她们快步往住院部跑去。
去住院部的路上，看见了许多救护车和警察，还有法医。
他们行色匆匆，在楼上楼下来回奔波着。
衍罗和李意秋找到了文景光，询问着李伐立的情况。
“可算来了，有够慢的啊。”
文景光见他们来了，叫走了正说着话的警察，转向了她们。
“告诉我李伐立的情况。”
衍罗没有和文景光聊天的兴致，只想知道关于李伐立的详细情况。
“你干嘛那么着急，李伐立这次被袭击了，又是枪杀，那个黑衣人成功了。”
文景光带着衍罗和李意秋到病房门前去。
病房里划拉出了界限，李伐立没有声息地躺在床上，鲜红染透了雪白的被褥。
衍罗看见，是一颗子弹贯穿了李伐立的眉心，和方铃恬一样的死法。
“和方铃恬一样是眉心中枪。”
李意秋有些诧异地看着李伐立眉心上的黑洞。
“还是和银枪一样的子弹，一样的手枪口径。”
文景光给两人补充了一句。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线索了吗？”
衍罗追问着。
“你没瞅见法医正在忙嘛？先等会儿，走，去看看医院的监控。”
文景光无奈地看了看衍罗。
来到了监控室，保安调出了李伐立病房附近的所有监控。
傍晚六点十分的时候，一个衣着黑色的男人走进了住院部。
再打开住院部内，李伐立病房附近的监控，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了病人里。
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身形看起来比许多男人都要高大魁梧。
不知是为何，衍罗默默地看向了旁边神情淡淡的文景光。
文景光漫不经心地看着监控，感觉到了衍罗那怀疑的目光，勾唇爽朗地笑了笑作回应。
“李伐立住的是单人病房，他哪里来的钱？”
李意秋认真专注地看完了监控才开口说话。
“我出的钱啊。”
文景光轻声说着。
“唉，我宁愿他住的是多人病房，现在没有一个目击证人啊。”
李意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监控，他是在两分钟之后出的病房，很快，开一枪，很快的。”
衍罗又调了别的监控，没有看见那个男人在住院部下楼的监控。
“暂时没什么思绪的话，那就先交由警方去调查李伐立的事情吧，辛苦你们了。”
文景光对李意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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