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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放下过去
    故事到这里,才勉强算是厘清了前缘。

    冲冠一怒,君临天下,背负着千古骂名只为故人一诺,让人佩服也让人唏嘘。

    “过去的既已过去,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我想父亲不会怨你,你也可以放下了。”听完了这段往事,明白了其中的爱恨情仇,卜玉镜也不愿见应孤鸿为了十几年前的话而给自己画地为牢,所以便想劝慰他放下过去。

    最重要的是希望他不要再找寻那个不存在的人。

    “如今见到你,我心甚慰,只是,你哥哥他”看着眼前身形娇弱言谈却极为成熟的少女,应孤鸿怔怔地望着她,眼底又划过一抹失落。

    看应孤鸿似乎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卜玉镜又苦心孤诣道“或许他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他真记得你,真要找你,也会主动现身,但是这么多年,你都未找到他,要么他已经死了,要么他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你,所以你不必在沉沦在往事中。”

    这话是在说给应孤鸿听,似乎也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他要找的卜玉镜本就不在这人世间,现在的卜玉镜也不是与应孤鸿有过约定的那个卜玉镜。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卜玉镜却心中莫名涌起酸楚。

    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是从前便对卜玉镜好的人,而如今真正的她却又有几人知。

    应孤鸿听完重重叹了口气,只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或许是我太过执着,但”

    但是他依然无法轻易放弃,这句话他没有说完。

    说到底,他们本来也就只见过一面,甚至都没来得及向卜论衡问及他的名字,因为那时他相信他能在湘水之滨等到他们来与自己团聚。

    时过境迁,一个小小的婴儿又怎会记得一面之缘的人,从始至终或许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想完成这个所谓的承诺,而经年累月心理暗示,让他似乎真以为自己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这样想来,实在有些可笑。

    这份感情仔细想来是从何而来呢?

    或许他抱着这份心情不松手,只是想留住曾经在深陷危难之时得到的那点温暖和笑容。

    他怕一旦自己放下了,心中便会从此空空如也,再无惦念,那抹他最后享受的温情也会随之消失,想来,这样的人生已经毫无乐趣可言。

    察觉到了应孤鸿情绪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卜玉镜喃喃道“生活嘛,总是向前的,人生中还有许多值得珍视的人。”

    言不由衷的安慰,毫无说服力的言辞,卜玉镜自己都不禁发笑,这种虚浮的话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又怎么能说服别人呢。

    自从她自己来到这里,她遇到了许多人,这些人在她心中却永远只如过客,她以佛祖的姿态懒看红尘,从未让自己融入其中。

    虽然她有事可做,有人可往,她也并不觉得孤独,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可始终,她却觉得自己心中空空的,像是缺了一块,无论用什么都无法弥补。

    甚至,渐渐的,她连基本的喜怒哀乐都在慢慢丧失,她对任何人都能坦然相对,但却又对任何都没有真心相待,或者说,她似乎没有心。

    她能觉察到周围人的所有情绪波动,而她却不会为这些波动随之起舞。

    她也笑,但却不是真的开心,她也哭,但却也不是真的伤心,她更多的时候只有无奈的叹息,似乎唯有叹息,才能勉强表露一二分她的真实心声。

    “你说的没错,或许是时候面对往后了,既然你孤身一人,那便住在宫中,皇宫中的住处可以任你挑选,这是我能为故人最后所做的事情,那便是尽我所能照顾你。”应孤鸿释怀一笑,声音抬高了几分。

    卜玉镜歪着头想了想,答道“我还是就住在西宫吧,住的习惯了也懒得搬了,这里清静。”

    “那便随你,你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宫人,若是你需要,我会安排可靠的女官料理你的起居。”应孤鸿看看周围凋敝的景色,颇有些自责。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恩人的后人过的好一些了。

    卜玉镜摆摆手,笑逐颜开,“暂时不需要,只要给我多些新鲜食材,多给点好吃的,另外让我多赚点银子就成。”

    应孤鸿欣笑着点点头,“不过你住在宫中,只要你有需要,什么都有,为何要赚那么多银子?”

    对卜玉镜执着于赚银子这件事,应孤鸿还是稍稍有些无法理解。

    如果说从前她是为了生存才拼命赚取银子,那么现在衣食无忧了,为何还要对银子心心念念。

    卜玉镜想了一会儿,随后认真道“银子嘛,总是多点的好,天底下有谁会嫌钱多呢,再说,以后我若想出宫去,想出去游历山水,又或许想回乡下养老,有些积蓄总是好的嘛。”

    虽然这些话也是实话,但也只有在靠自己的劳动换取了银子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半分真正的开心,似乎那一瞬间,那让空白的心,稍微填补了一些。

    “说的也是。”应孤鸿沉吟道。

    “倒是你,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还要存私房钱,想方设法谋取钱财,这才是让人不解。”卜玉镜终于问出了多日的疑问。

    古代帝王,四方之滨皆王土,坐拥王座之人自然是呼风唤雨,金银珠宝享之不尽,但偏偏这个君王还要瞒着旁人私下赚外快。

    自从那一次应孤鸿亲自上门来要那五十两银子之时,卜玉镜便明白了应孤鸿并非是针对她,而是针对银子。

    被问及痛处,应孤鸿嘴角抽搐了一下,面色极不自然,撇过了眼,不去看卜玉镜,“自然也是为了不时之需,万一,万一以后我不当皇帝了,又或者是被人夺了权,如你所说,有些银子在,总是好的。”

    面对卜玉镜的发问,应孤鸿回答的也是模糊不清。

    卜玉镜也懒得再去追问,这就是她的习惯。

    她不想深入去了解任何人,这样才不会在他人身上付出时间精神与真心,不会让自己陷入感情的牵绊中,如此一来,当需要舍弃某段关系时,她便能毫无亏损与犹豫的斩断与他人之间的联系。

    如果花从未开过,便也不会害怕有花落的那一天。

    “你似乎是惧怕鬼神妖邪之物?”应孤鸿看着满园的烛台,幽幽道。

    从未有人会在院子中点这么多灯,卜玉镜似乎对此是乐此不疲。

    “是啊,怎么了吗?没见过怕鬼的人吗?”若是别的女子,或许会羞羞答答红着脸低着头否认,只是否认中却又带着一丝恐惧与楚楚可怜,但卜玉镜却偏偏如此坦荡,回答得理直气壮。

    怕鬼就是怕鬼,虽然说一个现代人怕鬼实在是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但这没由来的情绪她也无法克制。

    “那我给你院子里派些小宫女,再给你增加几个守卫,让你安心些。”应孤鸿见到卜玉镜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但随后又极为体贴地为她设想。

    卜玉镜翻着白眼,思索了半晌,“宫女一个就够了,守卫多派几个便是了,另外,务必帮我安排样貌好看些的说话中听些的。”

    “好,可以。”应孤鸿丝毫没为卜玉镜的挑剔而感到不耐,反而很是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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