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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伯仁之死
    血洒幽暗道,是天机亦是人为,她方才所占之卜,还有一句尚未说出口。

    “心想之事皆能成,只要避过今日的大祸。”

    只是她观这狱卒日日在此,想来应该无大碍,才断言此卦是好。

    卜玉镜本来是从不相信能测天机时运,可是自从占卜以来,明明只是依书直说,可她的占卜却从未失灵。

    现在虽是人为故意打破这句谶言,但眼前所见,到底是不是也算天机呢?

    “玉镜姑娘,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莫太师看着满脸惊愕的卜玉镜,言词间带了些许嘲讽。

    卜玉镜满眼猩红,嗔目而道“没想到堂堂莫太师为了与一个小女子作对,竟然滥杀无辜。”

    “这人表面是我所杀,但实际却是你所杀,你若不为他占卜,他又怎会招来今日的杀身之祸呢?”莫太师俯身直视着抓着牢门的卜玉镜。

    卜玉镜看着那人躺在鲜血中,眼眸未阖还望向她这边,虽知莫太师的话是诡辩,可面对此番情景,卜玉镜却无话反驳。

    这狱卒原本是想借占卜探问天机,预测自己的时运,可偏偏他的时运却是因此而转变。

    若是卜玉镜当时断然绝为他占卜,他虽不知自己命运却也还能安然地活着,来见证和创造自己的未来。

    卜玉镜不禁内心开始动摇,或许,真是算不尽的天机,测不清的人心。

    莫太师见卜玉镜不说话,又道“老夫知道外人都说你是占卜神人,或许你自己也认可了这句赞扬,只是事到如今,你依然如此认为吗?你自诩仅凭一本遗册和三枚铜板便能洞悉所有人的命运,那你可曾预测过你自己的命运将如何?”

    卜玉镜一声不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沾了鲜血的铜板,半晌后,抬头对上莫太师质疑的眼神,昂首道“我虽算不出我自己的命运,但我却还能算一算莫太师您的未来,您不是不信占卜,不信命运,那何不让我为您占一卦呢?”

    莫太师冷笑一声,“老夫自己的命运从不是由他人来断定,我也不想知晓任何关于我的未来之事,但我却可以决定你的命运。”

    “虽然我不知您为何要与我过不去,但莫太师莫非是害怕知晓了自己的命运而无力扭转所以才如此惧怕占卜吗?”卜玉镜一直不明白,为何莫太师会抓住她不放,若说莫太师是针对她,不如说莫太师似乎是对占卜天机这件事心存敌意。

    总不至于卜玉镜一家从前与莫太师结有仇怨吧。

    “既然你对你的占卜之术如此信任,那我们便走着瞧吧,如果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那老夫便屈尊请你为我占一卦。”面对卜玉镜的嘲笑与试探,莫太师抛下这句话便负手离去了。

    而那地上的尸体也瞬间被人拖走了,过道上留下长长的血迹,空气中的尘埃缓缓落下,很快那血迹便干的与那污秽的地板融为一体。

    卜玉镜靠着墙,手中依然捏着那三枚铜板,心情十分沉重。

    虽然那莫太师是故意与她作对,可莫太师的话又不停地敲击着卜玉镜的心。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提前预知自己的命运又真的是好事吗?

    有些人生来便如蝼蚁般活着,如那狱卒一样,生死半分不由自己,若这也是天意,那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活着还有何意义呢。

    如此一来,又何需多此一举来卜算天机?

    这样想着想着,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记忆中的父亲浮现在眼前,她循着父亲的背影往前走,却在兜兜转转中走进了死胡同,迷了路。

    此时的长阳宫内,应孤鸿坐在桌前批阅奏折,笛风持剑破门而入,朝槿利落地闪现出来挡在应孤鸿面前。

    “怎么?你想找朝槿比剑吗?”应孤鸿头未抬,淡淡道。

    笛风身上所携的淡淡花香此刻却带了两分锐利刺鼻的胭脂气息,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怒意。

    应孤鸿自然知道他是为谁而来。

    “不是。”笛风突然一收锋芒之气,笑着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应孤鸿有些微的诧异抬起头,挥了挥手示意朝槿退下,“喔?那你持剑而来,是要弑君吗?看来皇宫的守卫是时候换一批功夫更厉害的人了。”

    笛风往前走了两步,低眉抚着手上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剑柄。

    他微微抬眸,眼中无尽风流,“不敢,况且皇上难道忘了我曾自称为清都山水郎吗?我天性疏狂,几曾着眼看侯王?”

    话声落,那剑便如闪电般朝应孤鸿飞去,一旁的朝槿想上前挡住,只是才踏出两步,那剑却已被应孤鸿稳稳接在手中。

    “好剑。”应孤鸿把着剑,仔细端详道。

    剑仅拔出半尺便觉锐利无比,剑光如镜,显露出半条夔龙图案,剑鞘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神兽饕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宝剑。

    笛风向朝槿笑了一笑,随后悠然道“自然,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此剑为千古名剑之首,棠溪宝剑,皇上以为如何?”

    应孤鸿点点头,“你拿来的东西我向来不会怀疑它的真假,不然北幽宫里那些有可能被埋没的宝贝可就无人能发现了。”

    “那你觉得此剑价值多少?”笛风继续问道。

    “千金,或许千金也难买。”应孤鸿将剑交给旁边的朝槿,抬起头认真地望着笛风,似乎在等他未完的话。

    “那便拿它换玉镜一命,应该足够了吧。”笛风这话说的风轻云淡理直气壮。

    在朝槿看来,这简直算是强行交易,拿一把宝剑换一条人命,这样荒唐的事情,也亏笛风敢说出来,应孤鸿虽与笛风本就有些交情,可朝槿相信应孤鸿绝对不会如此轻易便应允。

    哪知下一秒,应孤鸿随后便应下了,“可以。”

    谢朝槿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暗道“这也行?”

    “你这是贿赂皇上。”应孤鸿有些意味深长道,只是眼里又明显流露出赞许之意。

    “这怎能算是贿赂,这只是交易,就像玉镜与皇上的交易。”笛风笑得如春风中的桃李,话中暗指了只有应孤鸿才能听得明白的话。

    应孤鸿与笛风四目相对,自是听懂了笛风的意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那这个交易便成了。”

    随即两人默契地笑而不语,只剩下朝槿在旁一脸状况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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