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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9章 鞭挞
    ,

    章惇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做官,做官有下属管,能实现抱负。

    可在听过沈安的一番话之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别怀疑,你等就是新政的号手”

    有人举手,“国公,什么是号”

    沈安忍住扔这货一脸茶水的冲动,“牛角号,不懂”

    那人觉得不对劲,赶紧说道“懂了。”

    沈安继续说道“新政浩大,需要无数人为之奋斗,官家和宰辅们在制定新法,在殚精竭虑的改进新法。而下面的官吏们在执行新法,可你们呢”

    他一脸认真的道“百姓大多蒙昧,怎么办他们不懂新法的好坏,不懂新法说了什么,准备怎么做怎么办”

    久违的激情来了,沈安涨红着脸说道“这就是你等的职责,用笔,用最简单的文章去告诉他们,什么是新法,新法要做什么。让他们知道,新法是在为了他们牟利。”

    众人不禁兴奋了起来。

    这里地处闹市,谈不上清净地,但此刻所有人都专注的听着沈安的话,再无杂音。

    “只要百姓知道了新法的详细,知道了新法的目的,那些官吏们,那些豪绅们再想哄骗他们,能吗”

    “不能”一个编辑举手高呼,看那神色,分明就是激动了。

    新政到了地方之后,出现了不少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官吏上下其手。

    比如说新政规定放贷给百姓是两分利,可地方官吏就敢放五分利,这等胆大包天的行径还不止一起,可见这些人的疯狂。

    若是有一个渠道让百姓们都知道新法的详细,知道自己去官方借贷只需两分利,那谁还能上下其手

    你要说那些官吏敢欺压百姓,让他们不敢吭声。可巡查御史呢

    按照规定,巡查御史必须要到民间去访查,去询问弊端。

    就算是这一批御史被收买了,可按照轮换制度,他们会被换到其它地方去,新御史一来,马上就得去地方巡查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手段堪称是缜密。

    关键是这些御史要想升官,唯一的办法就是功绩。而他们的功绩是什么就是抓到官吏的错处。

    “你等在此不只是为了谋生,而是为了大宋在呐喊,在为新政助威”

    编辑们激动了,随后都去各处采风。

    三天后,最新一期样报给送到了沈安的案头。

    “这个字韩相写的字不行啊”

    沈安觉得北邙报三个字该让名家来写,可苏轼不打眼,文彦博的字不错,但估摸着会把北邙报写的鬼气森森的。

    “罢了,就这样吧。”

    随后书店就开足马力印刷报纸。

    “北邙报出来了”有王安石在上面蹲着,吕诲在御史台的日子并不好过,听到了这个消息就冷笑道“小报能弄些什么去买一份来看看。”

    晚些一份北邙报就摆在了他的案头。

    “这个字不怎么样”

    吕诲不屑的摇摇头,正好有人来办事,闻言就探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吕知杂,那是韩相的字。”

    大哥,那是韩琦老贼的题字,你说不怎么样,就不怕韩琦来寻你的晦气吗

    吕诲一怔,然后干咳道“速去”

    他忌惮了。

    老韩一旦跋扈起来,那威力当真不容小觑。

    据闻韩琦上次在宫中发火,一拳就击垮了垂拱殿的门。

    真是凶残啊

    他拿起报纸,顺着看下去。

    第一版介绍的全是新法,而且还是灾民改编为厢兵的新法。

    他仔细看着,渐渐的面色涨红。

    这是一个系列的介绍,从灾民为何变成厢兵的起源开始,渐渐揭开了这个祖制的面纱。

    为尊者讳,文章里没有说太祖皇帝是白痴这等话,但提及了厢兵实则就是工匠的事实。

    随后就是灾民编为厢兵的事儿,这里很是有理有据的写出了目的为了灾民们不造反

    这个就是目的,把灾民编为厢兵之后,让他们去各地干活,和苦力差不多。

    可为啥要弄走灾民

    原地安置不香吗

    吕诲继续往下看。

    灾民一走,无主的土地就来了。

    “胡说八道”

    吕诲气得脸色发青。

    灾民们一被收编,留下的土地就成无主的财富,当地官府会拍卖。

    里外勾结,贱买贱卖灾民的土地

    这又是一个揭露。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值房里,吕诲的咆哮在回荡着。

    外面的官员有人已经拿到了北邙报,指着那一处说道“吕知杂多半是为了这个发火了。”

    这一篇调查分析没有说旧党是为了兼并土地才支持把灾民编为厢兵,可却字字都在暗示这个结论。

    吕诲被气疯了,值房里唰唰唰,撕报纸的声音让人面面相觑。

    “这是”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这是恼羞成怒,不打自招”

    苏轼的声音就是这么的爽朗,就是这么的有辨识度,以至于吕诲马上就分辨出来了。

    “哈哈哈哈”

    苏轼笑着过来,手中同样有一份报纸,“说得好啊看看这里,那些士绅贱买了那些灾民的地,随后高呼灾民改为厢兵妙,呱呱叫,堪称是百年第一仁政。哎可某怎么觉着这有些不要脸呢”

    呯

    里面传来了砸桌子的声音,接着是压抑的呼疼声。

    “嗷”

    苏轼听着就更得意了,说道“看看这里,这是某的文章,说的就是废除了此事的好处,二位觉着如何”

    两个官员尴尬的道“还行,不,很好,非常好。”

    大哥,吕诲就在里面,那厮睚眦必报,要是得知我们在外面嘚瑟,说不得回头就收拾我们。

    你苏轼不怕,我们怕啊

    “你等看看这一句哎哎别走啊”

    苏轼热情的招呼着,可那二人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王安石出来了,站在值房外看着。

    侧面,杨继年也出来了,手中捧着茶杯,冲着王安石点点头,笑的很是与世无争。

    王安石走了下来,杨继年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来。

    两人碰面,王安石说道“这报纸老夫只是听家里的大郎说过,知道的不多。”

    大佬问话,问你家女婿怎么弄的这宝贝。

    这等隐晦的法子,王安石如今也用的很是娴熟,可见官场就是磨砺人。

    杨继年笑眯眯的道“前几日安北来了家里,说弄了什么北邙报,老夫就觉着他是吃多撑的没事干了,后来他说弄个小报来消遣消遣。”

    这话直刺旧党。

    北邙报就是用来消遣旧党的。

    王安石颔首,觉得沈安弄这个也算是本行。

    想想他挖坑坑了多少人,如今弄个小报,气得吕诲想吐血,可见功力依旧在。

    吕诲出来了,见苏轼还在,就指着他想发怒。

    苏轼却毫不畏惧,笑道“吕知杂手出血了下官这里有药啊”

    吕诲的手哪里出血了,这不过是苏轼出言讥讽罢了。

    吕诲想发火,见王安石在,就强忍了,说道“中丞,下官有些事要办。”

    王安石点点头,说道“可是去谏院”

    瞬间吕诲的脸就红了。

    这是说他恼羞成怒了,去寻司马光商议对策。

    可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某不是去谏院吗

    但更让人觉得憋屈的是王安石竟然也学会了挤兑人,而且还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他一路到了谏院,见到桌子上的北邙报时,就怒道“君实,沈安这是在捅咱们刀子呢”

    司马光依旧没发话。

    吕诲坐了下来,“沈安有钱,此刻这份小报定然已经遍布京城各地,君实,这是在抄咱们的后路啊某先前出来时,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说什么新法极好,反对的人居心叵测,这般下去怎么得了啊”

    司马光依旧沉默,吕诲怒了,拍打着桌子问道“君实,装菩萨只能让那些人越发的得意该醒来了咱们携手起来,把那小报给弄垮了,否则人心惶惶,不,是人心都散了。”

    咳咳

    装菩萨这个词用的太有灵性,司马光果然两眼张开,精光一闪。

    “这只是开始。”司马光不屑于吕诲的那等粗俗手段,说话间就多了几分淡然,“他接着会一一把那些事给剖析了,顺带把那些人给弄出来作证,这是白纸黑字,你想如何应对”

    吕诲仰头眯眼,痛苦的道“君实,此事必须要压下去,某以为咱们要不去寻官家。”

    “让官家帮忙,你觉着能行”司马光真心看不上吕诲的那点智谋,在他看来,若非是吕诲顶着个名相子孙的头衔,早就该让贤了。

    “官家定然不会同意。”

    大宋的董事长是新党的总头目,这事儿你怎么办

    而且大宋目前还是董事长一票否决的格局,当那位帝王能顶住压力时,你说什么都是白给。

    痛苦啊

    吕诲咬牙切齿的,脸上涨红,“要不咱们也办一个”

    司马光点头“老夫想了许久,唯一的办法就是咱们也办一份小报,和他隔空辩驳”

    “妙极了”吕诲得意的道“君实,某认识一人,记得他以前在南方弄过小报,某去把他请来,如何”

    “如此就是天助我也”司马光不禁松了一口气,“有这等人在,咱们就算是轻车熟路了,随后就是找些人来写文章”

    吕诲得意的道“咱们的人多的是,文章诗词随便来。”

    他见司马光突然一愣,有些抑郁的模样,就问道“君实你这是为何郁郁不乐”

    司马光叹道“老夫想到了苏轼。”

    吕诲“”

    苏轼啊

    那是号称诗词文章张口就来的家伙,有他在,你确定咱们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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