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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问斩,惊一城风云
    深夜,鸾镜潜回狱中。

    “鸾镜情况如何”白饵忙上前拉着鸾镜问。

    沉沉的黑暗中,鸾镜的面色显得尤为凝重。

    望着那半扇天窗,她回忆起“我先找到的是白府二房魏氏,同她道破了我们的真实身份后,便开始拿她在飞燕寺以及白府谋害燕温婉这桩把柄威胁她,且告诉她,若还想在白府待下去,若想保住白府眼前这片蒸蒸日上的势头,便去劝说白礼忠,冒死进宫,替燕温婉作证,去认下他的亲生女儿”

    魏氏的心肠虽坏,但也是个明白人,打通魏氏这一步并不难,白饵忙问“然后呢”

    鸾镜眉心一皱,回过头,语气里开始多了几分恼怒“魏氏自然是连连答应但非常糟糕的是,白礼忠两天前就启程去了南陵负责鼐公祀监工一事”

    “两天前”白饵目光顿时一跳,思路忽得飞转,想到“他不是下个月才要奉旨启程去南陵么怎么忽然提前了”

    鸾镜抿抿嘴角,说“魏氏说两天前白礼忠主动向上头申请提前几天去南陵,为了这事一家人还闹起来了,白苏雅还玩了一出离家出走,最后也没能劝住白礼忠”

    这是怎么回事

    白饵仔细想了一下,两天前,也就是说燕乘烁刚回来正式任职第一天

    她蓦然追问起了细节,“有说具体哪个时间走的么”

    鸾镜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只是说“中午呈交的申请,当天傍晚就批下来了,一家子闹了一下,白礼忠将近戌时才走。”

    走得这么急

    白饵蓦然想起了一个细节,燕乘烁那天下午告假回了一趟家

    “难道这事跟燕乘烁有关”

    不遑深想,她忙抬眼问鸾镜“后续呢你如何做的安排”

    鸾镜回答“我先是让魏氏接连写了好几封家书让白礼忠速速回程。秦淮距南陵最快也要三天路程,白礼忠不是骑马,慢则四天,所以现在的白礼忠应该还在去南陵的路上。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廑王殿下已经从廑王府调了兵去追白礼忠所以现在只能等了。”

    “等”白饵心事忽然像一颗巨石一般沉入了湖泊

    靠着在燕乘烁面前什么也不说,她能等多久,燕乘烁又能等多久

    想到白礼忠走得突然这件事,她心中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怕只怕,白礼忠不愿返这一程”

    “你说什么”鸾镜有些没太听清。

    白饵立即吩咐鸾镜“这些天你就守在白府,家书不能断总之,一定要利用魏氏和白苏雅这一头,把白礼忠的心先牵回来一旦白礼忠回了府,能不能说服他出面认下这个女儿,就看你了”

    鸾镜笃定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亡奴囹圄又恢复了死寂,白饵独自站在那,默守着那扇天窗,夜空之中,云丝在迁移,越来越快,就像水面上成群结队的水黾

    明日,这天又该怎么变呢

    武家镇,桐州地界。

    白礼忠离开秦淮远赴南陵的第四天。

    一轮朝阳正从两山之间慢慢脱胎而出。

    此时,天微微亮。

    几声鸟鸣,似婴儿啼哭般清脆,幽地划破了山谷的寂静。

    在福牛山山脚下休憩了几个时辰后,白礼忠的车队再次启程。

    “老爷,再行个把时辰,就到镇中心了,到时候可以寻家客栈在那好好歇歇脚”

    一名家员同马夫陪坐在马车前头,启程前不忘向马车里喊一喊,以鼓舞士气、缓解疲劳。

    半晌没听见声音,家员不免自作主张把车门从外面推开。

    他以为老爷是睡着了,只见老爷正襟危坐在车中,神色迟疑,像是在想什么。

    白礼忠攥着手里的一封信,漆黑的眼眸忽然动了动,看向家员沉声吩咐“调头。回秦淮。”

    “回”那家员瞠目了一会儿,才把断了的声音接上“回秦淮老爷不是说不回去吗,怎么突然又”

    昨天二房夫人的家书传了一路,信中各种紧迫说不清道不明总归是白府的天要塌了

    他们一行人停下来怎么劝也劝不动,老爷非要坚持继续赶路。

    历经千辛万苦,眼看这离南陵就不远了,突然要调头

    这一折腾谁受得了啊

    白礼忠没有解释什么,态度和昨天不调头一样坚决,那沉默的脸色摆明了就是要调头。

    那些伙计听了消息已经开始在丧气了,家员不免向老爷劝“老爷,咱们再走得快些,今天天黑之前便能到南陵了”

    白礼忠跟家员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又交代道“这次回程,我们不按原路返回。”

    “不按原路”

    “避开所有市镇,全部改走山路、水路。”

    家员和众伙计彻底疯了。

    白礼忠独自垂眸,看了眼手里抓着的信。

    与此同时,秦淮城中,燕才人因冒名顶替一罪,五日后开刀问斩的消息已是不胫而走。

    临斩前最后一个晚上。

    庆云宫,凤起殿。

    司徒皇后倚靠在榻上,眼前是一片宫人们传灯的身影。

    此时,将金杯回来了,她忙坐起身子,正想说什么,金杯却先摇了摇头。

    司徒皇后眼底的黯然一闪,不禁微微叹息“她竟,还是什么也没说”

    见状,金杯和银鸭不禁对视一眼,眉心都是皱的。

    司徒皇后微微低下脑袋,揪着手心的帕子扶着心口,声音顿时满是哀婉“本宫,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被这样的声音一惊,银鸭忙过去说“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呀好早之前君主便派了旨意过来,将后宫之事全权交由您打理,无论位份几何,无论罪责大小,一律由您论罪、裁决,不需要请示任何人。您而今只不过是论罪行事,何来做错一说像发生燕才人这种事情,放在前朝直接就诛九族了,宽限了这么多天处刑以给她申辩的机会,已是最大的仁慈娘娘,都是您平日里对待那些犯错的人太过宽容了,而今碰上这种大事,要下决定时才会犹豫不定。”

    金杯站在那盯着她,满脸皆是不耐之色。

    银鸭的语调竟果决起来“娘娘您听银鸭的,相信自己这次做的没错作为六宫之主,就该拿出这份杀的气魄来日后才能震慑整个后宫”

    娘娘平时就是太不问外面的事了,这次给了那些人钻空子的机会。

    这次对燕才人之事公开处刑何尝不是杀鸡儆猴,杀一儆百

    这后宫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然而这些话还没等银鸭说出口,便被金杯挤兑开了。

    “哎哎,你推我做啥”

    “到点了,快些去看看娘娘的药好了没”

    把银鸭推走后,金杯神色转了转,矮下身子过去帮司徒皇后整理衣袍。

    殿中一下子静了许多,司徒皇后独自思量了许久,目光轻轻移了移,忽然开口问“金杯,你觉得如何”

    金杯低着头想了想,不免说“抛开燕才人的罪不说,金杯觉着可惜。”

    “可惜”司徒皇后目光定定。

    金杯抬头说“以前,整个后宫似是跟天盛宫完全脱节了似地,君主的心完全放在了政务上,可自从燕才人进了宫之后,君主对后宫的关注明显更多了,而且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燕才人如果不在了,不知以后这后宫会如何。”

    司徒皇后想了想,神色微微动了动,自说自话道“你说的对,抛开罪名不说,燕才人和君主这段际遇,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倘若燕才人问斩了,君主日后追忆起来,岂不是徒留遗憾”

    金杯听出了皇后声音里的慌乱。

    这时司徒皇后蓦然看向她,“金杯,快快去摆凤辇,本宫要去面见君主”

    金杯面作迟疑,忙问“娘娘这是”

    “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本宫这边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司徒皇后确定地说“但君主可以”

    “好”金杯会了意,忙点点头,眸色忽然亮了起来,“金杯这便去准备”

    天盛宫,风华殿。

    “陛下,盛妃又来求见了。”石蹇过来禀报。

    漠沧无痕看了看他,“怎么又来了”

    “这些天我已经跟她说了不下五次,有事找皇后娘娘,不要打扰您,但说了也没用。”石蹇摊摊手,说。

    “盛妃”漠沧无痕目光轻轻跳着,蓦然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再度拾起了奏折,“不管她,由她去吧。”

    石蹇忍不住打量起君主来,正想说“明天便是第五日了,陛下还不”

    此时殿外邱公公和温公公接连来报

    “陛下司徒皇后求见”

    “陛下守拙请见”

    漠沧无痕坐在那掩了掩神,让他们都各自拿理由把人撵走。

    看着徐徐退出的两位公公,石蹇不免急起来了,“陛下,何不顺手推舟”

    “你也撤了吧”

    石蹇忽然怔了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距天亮还有不到几个时辰。

    卫小疆忙完职务便第一时间往风华殿赶去了,但殿中似乎没有灯火

    此时已是深夜。

    看到石蹇过来了,他忙过去紧着神色问“皇兄呢”

    石蹇靠在殿门上,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脑袋偏偏,往阳春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人去老地方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这次又要在那待上一夜了。”

    说罢,不禁掩唇打哈。

    卫小疆神色紧了又紧,赶忙追问“那,那燕才人的事呢一直没有过问”

    石蹇笨重地点了点头,眼神昏昏地看着平王殿下说“他每天只问一句,燕才人求面圣了吗。”

    听罢,卫小疆不禁撑撑腰,转转脑袋,各种结舌后,便转身走了。

    “平王殿下这是去哪”

    “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