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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3章 我好像,活不下去了呢
    她正寻思着,哪日见到老邪,要不要商榷着给断肠酒改个名儿。

    富贵二字,低调奢华有内涵。

    正所谓,大俗即大雅。

    裴越呆若木鸡。

    轻歌便给裴越添了一杯断肠酒,“喝了此酒,必得富贵临门,裴兄,慢慢喝。”

    突然之间,裴越觉得手里的这杯酒,就不好喝了。

    末了,裴越端起杯中酒,仰头一口饮尽。

    酒过咽喉,宛如烈火。

    犹记得,他在外修炼时,旁边的檀木桌上,总是会放着一杯清茶。

    配上春日的山水之景,是那么的心旷神怡,恰到好处。

    师父说过,修炼之人,最忌用情至深,情之一字,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厉鬼。

    当然了,美好的感情,也能把恶魔从深渊中拉回,但少之又少,孤注一掷的结果,赌输了便是一败涂地。

    师父说了:小越,世间万物,唯独感情不可碰。

    但他碰了。

    那个女孩,如一团火,一杯烈酒,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想到她时,会一个人笑。

    彼时,她会去各个地方,搜集有名的好酒。

    但他不善酒力,不过为了她,后面也能喝下几杯了。

    她经常夺掉他手里的清茶,换一壶好酒,说:“堂堂男儿,喝什么无味的清茶,是集市的烈酒不够刺激吗?”

    说话的时候,女孩眉飞色舞,生动美丽,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辉,竟比那冬日初升的朝阳还要亮眼呢。

    他喝了人生中的第一口酒,呛得咳嗽了几声。

    女孩在旁边捧腹大笑,突地在裴越脸颊吧唧了一口,抱着他说:“越越,你太可爱了,我真是要爱死你了。”

    情窦初开的少年,眉角眼梢藏着太多的期许,每每望向心爱的姑娘,一颗心总是会怦然地跳动。

    裴越的眼眶,渐渐湿润。

    他机械地伸出了手,再讨一杯酒喝。

    酒壶见了底,轻歌重新舀出了一壶断肠酒。

    他们俩人,一个坐在笼中,一个在笼外冰冷的地上坐着,默契地喝酒。

    裴越喝到微醺,靠着笼子沉沉睡去,呼吸平稳有力,面颊和耳根子都在滚烫发红。

    轻歌收起了酒壶,正打算要走,裴越忽而发出了一道声音:“别走”

    轻歌站起身子,垂眸俯瞰着笼里的裴越。

    “那个女孩很幸福,她深爱的男人,能这么爱她,她是幸福的。”轻歌道。

    裴越轻声细语地问:“真的吗?她会怪我没有保护好她吗?”

    “你为了她,对抗武道协会,无惧正邪的天堑,甚至把剑对准了武皇,为此,你在武道地牢数千年,也不曾忘记她。”

    “她是幸福的,她爱的男人,是个有担当的英雄,她眼中的光芒,永远都不会熄灭,消失。”

    之后,裴越再也没有接轻歌的话了,好像已经熟睡了。

    轻歌呼出了一口气,看了眼四周的受罚弟子,旋即朝外走去。

    在这一层,有一座屋子通向地道长廊,是精神元师的住所。

    轻歌无奈极了,她好不容易在武道协会有一所不动产,却没想到在地牢之中。

    不过念在此处是个修炼的风水宝地的份上,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轻歌便在元师屋中,躺在一张竹床,等待罗大叔回来。

    小憩一会儿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道人影匆匆而来。

    “阁下便是新来的精神元师吗?”是少年的声音,轻歌推开了窗,朝外看去,却见一个穿着补丁粗衣的少年,浓眉大眼,额上沁出了些许的冷汗。

    “嗯。”轻歌不疾不徐,很是冷淡地应了声。

    据她所知,精神元师不仅要帮助地牢九十九层关押的受罚弟子,走出阴暗,还要帮助一些前来求助的武道弟子。

    这位少年,显然就是后者了。

    “有什么事吗?”轻歌吊儿郎当地躺回了竹床,问道。

    少年擦了擦汗,说:“我好像,活不下去了呢”

    这一句话,他说的很平淡,声线没有任何的起伏,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轻歌。

    轻歌从竹床坐起,蹙眉:“叫什么名字?哪里的弟子?”

    “唐逍遥,武道唐门的杂役弟子。”少年回道。

    唐逍遥。

    倒是个好名字。

    “为何要这么说?”轻歌问道。

    唐逍遥低下头来,将双手的袖子撸起,上面是新伤旧伤,密密麻麻的疤痕,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乍眼看去,触目惊心!

    “谁做的?你被谁欺负了?”轻歌目光一片冰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我自己做的。”唐逍遥看着手臂上的伤,说:“我每次遇到痛苦的事情,悲伤的事情,就喜欢用刀子割开手,我看着皮肤破裂开,看着鲜血流淌出来,我的情绪就会慢慢

    变得平静。我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我在困兽之斗,我逃不出这样的情绪,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是个孤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轻歌眸色如霜,淡淡地望向了唐逍遥的手。

    少年很瘦,脸上的皮肤较为黝黑,奇怪的是,双臂的肌肤,却像女人一样的白。

    只是,那些伤痕覆在上面,太惊悚了。

    “最近的一件事,是什么?”轻歌有模有样当起了精神元师。

    “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唐逍遥说:“同门的师姐爱慕我,但我不曾喜欢她,她一怒之下,因爱生恨”

    “她怎么了?”

    “她告诉喜爱她的几个师兄,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轻薄她。那几个师兄对我拳打脚踢,用各种肮脏的词语来辱骂我。”

    唐逍遥低下了头:“事情结束后,我拿出了枕头下的刀子,划开了手臂。这样,我的心情才能平复。”

    “你恨吗?”轻歌问道。

    恨吗

    “恨。”唐逍遥说:“我恨,在那一年的冬日,我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世界之大,无他的容身之地。

    轻歌抿紧了殷红的唇,深深地望着唐逍遥。

    “为何会想到来地牢?”轻歌问道。“我想自刎,但我听见了,武道协会来了一个新的精神元师。”唐逍遥道:“所以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