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昊天巡视似的在家里走了两圈。苏晓的梳妆台上放了两本书，拿起一本，随意翻了几页。这本书很旧，也没有图书馆借阅的标记。按苏晓的个性，买二手书是不可能的。

    胡昊天冷笑了一声，踱回书房。说是书房，书柜里几乎都是工艺品，唯一有一排放着书的地方堆满各色杂志。书房不到八平米，书柜旁放了一个简易书桌，剩下就是1米2的小床。胡昊天望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角落里有一只小小的蜘蛛在吐丝结网。他暂时不打算出差了，跑几趟苏州，修复与苏晓的表面关系，将苏家的人脉捋顺。

    想到这里，胡昊天起身掩门。他清了清嗓子，站到窗前。“爸，我回来了，昨天刚到家。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看您。工作啊工作上的事挺多上次多亏您牵线，吴总那里确实不好讲话，他就是说一不二的人，你对他的脾性把握得太到位了好，那我等您通知茅台太破费了做您的女婿当真幸福，好，我明白。您早点休息，晚安了。”

    将手机甩回床上，胡昊天想起吴正国跟他说过的话来。

    他说，比起家庭，男人首要的一定是事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对于不能忍一下的事，那就多忍几下，除非你有能力摆平。对于坏脾气的老婆，你躲得远一点，给她钱给她虚荣和温柔。吴正国与苏敏离婚后，活得越来越潇洒，倒是苏敏的心态崩了大半年。

    卫生间哗哗的水流声，响了近半个小时。苏晓盯着那两条红线，希望自己仅仅只是眼睛花，或者测试不准确。连续三次的测试，让她不得不接受她真的怀孕了。苏晓打着光脚，踏入浴缸，抱紧自己，她从来没想过将事情发展成这样。她迫切地需要找到祝鸣，问他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却突然听见敲门声。

    苏晓应了一声，胡乱擦掉水分，裹着浴巾跑回卧室，反锁了门。

    胡昊天的眉毛在昏暗的灯光里像两条静止不动的毛毛虫，他站在主卧门外，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老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早点。”最后，他近乎礼节性地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胡昊天问苏晓要不要送她去上班，被一口回绝。

    替苏晓拿着包，胡昊天伸手将她额前飘起的几根碎发抚平，“我这几天不用上班，真的不需要我开车接送吗？”

    苏晓摇摇头，“不用。我习惯了。”

    “你这是怪我？”胡昊天问。

    苏晓摇摇头，“不是，我喜欢自己开车。”

    “那好，我晚上把心心接回家。你路上小心，记得按时吃饭。”胡昊天说完，亲吻了苏晓的额头。

    “我先走了。”苏晓不敢看胡昊天的眼睛。打开门，迎面的冷空气让她打了一个喷嚏。

    胡昊天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老婆，你穿得太薄了，要不要加一件外套？”

    路过的邻居羡慕地看着苏晓，胡昊天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用，我先走了。”苏晓不能接受胡昊天的改变，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这个星期一，苏晓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等到祝鸣开完会，他们一前一后开车去了离学校几公里外的小区。

    电梯里，两个人被人群挤在中央。祝鸣刻意与苏晓保持了一点距离，虽然电梯里的陌生人，没人会在意他们的关系。

    这小区是两梯三户。尽管祝鸣从来没碰见过跟他一层楼的住户，出电梯时他还是警惕地走在苏晓身后，以防身后有人。关上房门，祝鸣紧绷的神经放松了。

    “你去沙发上休息会儿，我去厨房做饭。”

    苏晓没有心思考虑吃饭的问题，抓着祝鸣的胳膊，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祝鸣一愣，随即露出宠溺的笑容，“傻瓜，我当然喜欢你。”

    “有多喜欢？”苏晓继续问。

    “喜欢就是你只是站在这里，那春风已带着我的心飘了千万里。”祝鸣轻轻抱了抱苏晓，说道：“我先去做饭，待会儿边吃边聊，我怕把你饿坏了。”

    窝在沙发上，苏晓发微信告诉胡昊天，要跟同事一起吃晚饭。胡昊天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让苏晓深感不安。

    餐桌上，肉片和蔬菜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祝鸣拿出火锅和火锅底料，得意地问：“我不爱油烟，这样也最快。今晚菜的种类比较少，你只能将就了。”

    祝鸣站到苏晓身后，将她的头发扎起来，脖子上白皙的肌肤被印上淡色草莓。

    “别，他出差回来了”苏晓捂着脖子，推开了祝鸣。

    “你们不是各自一个房间么，怕什么？”祝鸣不以为意。

    苏晓沉默着，脸颊慢慢烧起来。

    “要不要喝点什么？”祝鸣从冰箱里拿出鸡尾酒和饮料，见苏晓摇摇头，又放了回去。这下，祝鸣终于察觉到苏晓的反常。

    “怎么了，工作有什么不愉快的吗？”祝鸣紧靠着苏晓，握住她的双手。

    苏晓摇摇头，她下班从来不会考虑工作的事。

    “那是怎么了？跟我讲讲。”祝鸣喜欢在愉快的氛围里吃饭，比如现在他是宁可不吃的。

    “你以前说愿意娶我回家，这是真的还是玩笑话？”苏晓嗲嗲的声音里，带着撒娇与可怜，听得祝鸣心都要化了。

    “我当然愿意娶你回家，只是你与他，你打算怎么处理？”祝鸣喜欢她，可喜欢与娶回家还是两码事，他的理智不过在瞬间就从温柔乡回归本位。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苏晓在等他的答案。

    “我与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也是因为心疼你过得不开心。你这样的小女生是该被捧在手心里的。”祝鸣的话半真半假。

    苏晓挽着祝鸣的胳膊，看着祝鸣的眼睛，“我怀孕了。”

    祝鸣的脑袋嗡嗡作响，他需要确认刚刚听到的信息，“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祝鸣心想，如果他让苏晓打掉，一定会被她认为残忍。苏晓的几位长辈都在学校任职，传出去对他也不好。如果不打，那么除非苏晓离婚。“我娶你。”

    苏晓惊呆了，他要娶自己？可她并没做好与胡昊天离婚的准备，或者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婚。

    祝鸣一早就知道苏晓的想法，她从来没想过与胡昊天离婚。有了把握，祝鸣再次强调自己的态度，“如果你与他离婚，我一定娶你。不过，我这边需要时间。结婚是大事，我不想草率，这对你不公平。还有几件事，你父母接纳我，和我父母接纳你。我希望我们的结合能得到亲亲朋好友的祝福。因为，我要让你幸福。”

    苏晓回到家，绕过胡昊天与心心，径直回了卧室。

    胡昊天抱着心心，敲了敲门，“老婆，你晚饭吃了吗？桌上有洗干净的水果，你要不要出来吃点。”

    心心现在两岁多，也跟着胡昊天敲了敲门，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妈。

    苏晓拿出睡衣扔在床上，她真的要离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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