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薇提着水果篮，保姆打开门，朝卧室喊了句“有人来”。苏晓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到客厅沙发，保姆将抱枕垫在她身后，见她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俩人半年未见，最后一次还是那样的不愉快。
程薇坐在保姆搬来的凳子上，略显拘束。“还没有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谢谢，你看起来还不错。”
这个开头听起来像是寒暄。保姆打量着程薇，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随后回到客房并关上门。程薇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
苏晓的手放在肚子上，听见关门声，步入正题，“程薇，今天找你来，是有几件事想跟你好好聊聊。”
房间很热，程薇脱掉外套抱在胸前，她自是知道苏晓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她，也不会认为是想要叙旧。“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苏晓看向程薇，她讨厌那张表情寡淡的脸，永远都是那副死样子。“你跟我堂哥谈恋爱的事，相信你也知道我舅妈的态度。你年龄也不小了，没有必要把青春耗在一个不会娶你的人身上。毕竟你现在的情况，算了，我不提。”
程薇右手抱着羽绒服，左手放在衣服下，指甲压向掌心。苏晓没有资格管他们的事，大抵是苏母的意思了。“我们是不会结婚的，你们大可放心。”
苏晓将脚搭在脚凳上，调整姿势，“舅妈和舅舅现在是很放心，因为李佳琪前段时间从美国回来了。”
程薇从苏晓身上，已看不到初见时的可爱，李佳琪回来与她何干，她连问都不想问。
程薇冷淡的表情，被苏晓过分解读，她自以为了然地笑起来，“堂哥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我也不关心。”
苏晓不信，慢悠悠地解释：“李佳琪是堂哥的初恋，他们在一起六年，都是本硕博连读。只是后来李佳琪去了美国深造，半年前她又回来了，现在跟堂哥一个医院。”
程薇放在羽绒服下的左手握紧又松开，再握紧。“那挺好。”
苏晓以为程薇会做出生气或悲伤的表情，可她竟然没有。“我还以为你多少知道一点，现在看来堂哥根本没告诉你呀。舅母特别开心她能回来，请她到家里吃饭，算起来也好几次了。我也挺喜欢她的。”
程薇的心是凉的，越凉越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掩盖心事。“你说的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找我到底什么事，我还要赶回去上班。”
“程薇，你不要着急，事情总是慢慢讲才清楚。”苏晓扶着腰慢慢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李佳琪是北京人，父母都在美国定居。她孤身一人回国，还是回到这里来工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程薇已经猜到答案，可她选择装傻，“我不知道。”
苏晓坐回沙发，继续说：“她是为了堂哥才回来的。他们当年有误会，而这个误会现在解开了。当年分手，堂哥自暴自弃地放弃美国，回到这里来疗伤。单身这么多年，直到遇上你，你说怪不怪。按照我对堂哥的了解，他怎么会找你这样跟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看中你的外貌，却不想背后另有深意。”
程薇抱着衣服站起来，她已经失去耐心，也不想待在这个令人压抑的房间。
“你坐啊，马上就步入正题了。”苏晓看见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颇有成就感。
苏晓就这样咯咯咯地笑起来，“你真的应该感谢你父母给了你这么一个皮囊，要不是因为你与李佳琪长得那么像，怎么会有机会与这么优秀的人谈一场恋爱。李佳琪知道你的存在，不忍心将你们拆散，堂哥那么善良应该也是很为难。我倒是甘愿当这个坏人，坦白地告诉你这些事。你应该有一点自觉，主角出来了，替身也该退场。”
程薇的耳朵嗡嗡作响，有种要开始眩晕的感觉。将食指的指甲重重掐住大拇指，程薇稳住身形。
苏晓知道这话已伤到程薇，可她还想说一件事，“说来也巧，上次在舅妈家吃饭，昊天看见李佳琪，也觉得你们长得很像，说是有七分像。要不是因为你们年龄的差异，我还真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失散的双胞胎姐妹。”
程薇穿上外套，开门前听见苏晓说：“程薇，你和胡昊天其实挺可惜的。他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还为你写了一本日记，说是等他回国就娶你，我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感情真挚。可惜前不久，这本日记被他妈当着我的面扔进粉碎机，不然我是想转交给你作纪念的。你错过昊天，是不是觉得非常遗憾？毕竟知道你的家庭还能喜欢你，这一点很不容易。”
坐在电梯里，程薇按着太阳穴，她的头好痛。她与苏和的初恋长得很像，昊天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是傻的，以为苏和喜欢她。她怎么会信了男人的鬼话。
到附近的药店，量了血压，又买了布洛芬，程薇失魂落魄地回到单位。
下班回到家，程薇关掉手机，反锁了门，这才是她的安全地带。打开苏和医院的官网，程薇查到李佳琪的简介。镜子里的脸和李佳琪的照片果真是相似的，苏晓没有说假话。她讨厌自己并非因为她跟苏和谈恋爱，而是因为胡昊天喜欢自己。喜欢么，现在说来有什么用。胡昊天与苏和都说喜欢自己，可一个跟苏晓结了婚，另一个只是把自己当替代品，这样的喜欢是多么的廉价，更可悲的是她都投入了感情。
程薇钻进被窝，想着想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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