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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真相
    天色将晚,李执结束了对魏旭书本上文章的讲解,看着魏旭意犹未尽的表情,没由来的产生一丝亲切,他现在的表情真有点像自己大学时划考试重点时的样子。

    李执透过门缝,察觉到时间已晚,眼神一凝,他即将要做一个大胆的尝试,能否破局在此一举了。然后他故意装作顺嘴问道:“天气这么晚了,你父母也不来给你送饭?难道不担心你吗?”

    正沉浸回味文章中的魏旭听言猛地抬头,看着门缝中的眼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缓解了一下紧张的精神,尽可能的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没没必要的,我父母已经过世了。”

    “这样啊。”李执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弯下身子把手臂伸出门洞,放在席地而坐的魏旭的膝盖上,爱惜之情尽在不言中。

    魏旭心中一震,自己父母死后,听到的,见到的都没有李执此时的动作温暖,或许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倾诉的对象,于是不由自主的继续向李执这个半熟悉半陌生的人吐露心声。

    人就是这样的奇妙,面对我们熟悉的父母亲人,兄弟朋友时,我们很少把心中真正的情感表现出来,反而是在面对某些陌生人,像是旅途中同一间车厢的过客时,真情流露,甚至有的时候压抑自己的内心太久,当遇到可倾诉的人时,会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一年前族里受不了县令的压迫,于是本房就勾结山贼作乱青阳县,想要杀掉压榨我们的县令,尽管当时本房告知我们这些支脉在那天晚上不要出门,但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会有山贼进城,而且父亲当时因为公务在身,就留宿在县衙,然后就”

    眼角再一次湿润,尽管父亲已经去世很久,尽管他在心里不断地强迫自己接受事实,但是再一次提起这件事时,却总是无法控制眼泪。

    “然后呢?”李执并没多说什么,他知道,任何的说辞都无法化解魏旭的悲伤,没有经历过这种苦难,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用空洞的说辞去安慰魏旭呢?

    魏旭有些哽咽,不知为何他对现在的李执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或许是李执刚刚的教导和此刻的贴心,又或许是编写者系统在作祟?但无论如何这都不影响魏旭接下来的倾诉。

    “之后咳之后母亲就一个人担起了家里的重任,本来父亲下葬就花费了许多家产,再加上还要供我读书,所以母亲就过于操劳,她身子本来就弱,在一场风寒中,就就这么走了”

    终于,眼泪夺眶而出,魏旭也想过好好读书出人头地,然后将来好好报答母亲的养育,但是没想到母亲走的如此之快,他还没有从丧父之痛中走出,就又不得不亲手埋葬母亲。

    李执听着魏旭的哭声,心里并没有产生一丝动容,在他的小说里,魏旭的人生是他亲手安排的,虽然因为是普通配角的原因,对他的过去并没有太多的描写,只有寥寥几笔,但这几笔,写下了魏旭的悲剧。

    不知道是编写者系统通过因果点造就了这场悲剧,还是借助因果点,把发生的悲剧稍加改造,创造出他抽中的角色,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操作。

    李执稳下心,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不能慌,成败在此一举。他努力装作一副被感染的腔调,关心的问道:“那你现在的生活依靠什么?”

    魏旭抹了下眼泪,抽噎的说道:“族里代管了我家多余的房屋和土地,让耕种的人每天给我些粮食救济,我现在每天晚上都在家里熬上一锅粥,早晨冷却后切成三块,早中晚各一块,勉强可以应付。”

    果然像我想的那样,李执眯起眼睛,如果魏旭是女娃,估计他家就被吃绝户粮了,但哪怕他是男丁,现在的遭遇,对族里必然也心生怨恨,不过李执并没有直接询问魏旭心中是否有怨,太过直白反而会激起魏旭的戒心。他需要用手段去隐喻。

    “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李执温声询问道。

    “您说。”魏旭抽噎了一下,等着李执的故事,他要告诉自己什么呢,是他曾经悲惨的经历吗?用共情的方式来安慰自己?

    李执集中注意力,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然后开口讲到:“这个故事有些长,你稳下心。”然后他就用悠长的语气开始讲述起来。

    “曾经有一个人,贵族出身,但又独守清净,生活简朴,为人谦恭。而且勤劳好学,对诸子学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服侍母亲及寡嫂,抚育兄长的遗子,行为严谨检点。对外结交贤士,对内侍奉诸位叔伯,十分周到。他就是这个世家大族中的另类,几乎都成为了当时的道德楷模,很快便声名远播,于是朝廷征召他,封他做了大官。”

    听到这魏旭有些疑惑,这故事跟他刚刚所说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说李执在说他自己吗,不应该啊,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又如何到这偏僻的青阳县做县令呢?

    “他身居高位,却从不以自己为尊,总能礼贤下士、清廉俭朴,常把自己的俸禄分给门客和平民,甚至卖掉马车接济穷人,在民间深受爱戴。朝野的名流都称赞歌颂他,他的名声甚至超越了他那些大权在握的叔伯。甚至老皇帝死后,都封他为顾命大臣,辅助幼主即为。”

    李执说道这,话锋一转,加重语气道:“但是,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他巧使手段,大权独揽,为了排除异己,故意把儿子逮捕入狱后将其毒杀。然后借此机会诬陷诛杀了外戚一族,牵连治罪地方上反对自己的豪强,逼杀了公主、宗王等朝中政敌。事件中被杀者数以百计,海内震动。后为了消除负面影响,又令人把此事宣传为“大义灭亲、奉公忘私”的壮举。他用儿子的命,堵住了天下人的口!”他稍加改造了王莽的发家史,加上魏旭身上发生的悲剧,产生了独特的效果

    魏旭的手下意识的发颤,聪明的他隐约理解到了李执的意思,这是他一直不想,也不敢面对的事情。

    李执站起身,用手猛地推锁住的门板,虽然没有推开,但是露出的缝隙足以让魏旭面对他的半张脸。他气势不减,对魏旭发问道:“他用儿子的命堵住了天下人的口,就像是魏贺用你父亲的命堵住了青阳县百姓的嘴!”

    “你胡说!”魏旭也站起身,把手里的课本砸在地上,外强中干的说道:“你胡说,父亲父亲的死是个意外!”二人的争执惊动了的瞌睡的黄狗,但它并没有吼叫,而是咧嘴磨着后牙,死死地盯着露出半张脸李执。

    “是你在胡说!”李执明白,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掌握话语权,他必须说服魏旭,这是他唯一的出路:“魏家想要做青阳县豪族,但是勾结山贼的家族又如何能做大?更何况还会造成朝廷的株连,所以魏家需要有人死,用死在山贼手上的族人证明自己没有跟山贼勾结!”

    他伸出手,穿过门缝指着自己,又指着魏旭说道:“所以哪怕是我知道,你知道,青阳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山贼是魏家放进来的,只要魏家不承认,没有证据,那么魏家就是无辜的,清白的,更何况现在只有我和魏家的族人知道,而青阳县的诸多百姓以及此地的农户,都不知情,他们知道是土匪进城作乱,县令无能被杀,而魏家跟他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李执努力撑开门缝,盯着魏旭一字一顿道:“而这一切,都是用你父亲的命换来的!”

    魏旭一连退了三步,他难以反驳李执的话,因为有的时候他也会对父亲的死产生一丝疑惑,族里为什么没有告诉他的父亲那天土匪要进城呢,哪怕是用严肃的语气告诉父亲那边必须待在家中,或者是控制住父亲也好啊。他想用族里平日对他的救济来反驳李执所说的祸心,但是话到嘴边就停下来,那些救济粮是他家多余的房屋和田产换来的,并不是族里好心的救助。

    无言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吧,于是魏旭张开双手反问李执道:“就算如此,我又能如何?杀了魏贺,杀了张天德为我父亲报仇?我做得到吗,我只想都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官,这样才能为我父亲伸冤,告慰二老在天之灵,我没有做错!”

    这种幼稚的话对李执没有丝毫阻碍,他直言道:“别骗自己了魏旭,这一切都是借口,用来掩盖你的懦弱,就像是你母亲积劳时,你用读书当做借口,来逃避现实,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母亲累死,都是因为你的懦弱。到现在你还用读书当做借口,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魏旭猛地向前,伸出右手抓住李执的衣领,厉声道:“你再说一遍!”院里的黄狗看着争执的两人,不断地挣扎拴住自己的绳索,想要去保护自己的主人。

    李执通过缝隙盯着魏旭激动的脸,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退却,就这么无声的盯着,看着,直到魏旭慢慢松开自己的拳头,放下李执的衣领,身躯无力的坐倒在地,低头无声的哭泣。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父亲母亲只是一眨眼就我我我好怕”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在李执的步步紧逼下,在现实环境的种种压迫下,终于情绪崩溃了。

    李执在屋门的另一边看着哭泣的魏旭,伸出自己的右手,穿过门缝努力放在魏旭的头上,缓声说道:“我可以帮你。”

    看着魏旭迷茫的双眼,李执表面成熟沉稳,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喜悦,他总算是成功了,虽然将来的魏旭是一个合格的谋士,但现在,终究还是个孩子。他终于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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