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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全体大会
    四月的天不热,还有些阴凉,纳一件长衫即可,吴玄坐在沙县小吃门口,忐忑的等着即将来接他的车子,虽说他不知道,进台郡分公司到底谁对是错,而且没想到,台郡公司真的会要了自己,还是这样的局面。

    “小玄子,”老板递给一杯茉莉花茶,“尝尝,福鼎太姥山的。”

    “谢了,何叔。”吴玄端起就喝。

    “我在想啊,以你的资质,居然能进一家这么好的公司?”何叔不太相信,“还有人来接你,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吴玄并不生气,毕竟何叔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自己有几斤几两都瞒不过他,“连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何叔拉了一张椅子就坐下,“看样子,你是个好命兴。以后要常来我这里,多帮帮我。”

    “何叔说笑了,”吴玄很不好意思,“我哪有这本事啊?”

    “时来运转嘛,”何叔给他斟了一杯,“从今往后,你可就是平步青云,不可估量,好过我们这些,一辈子就是开小店,做小吃的。”

    “哪有这么夸张?”吴玄一句,“他们公司这么复杂,我还不太想去呢。”

    “笑话,”何叔忙说,“多少人想进还进不了呢,你小子倒好,嫌三嫌四的。大公司都这样,人多是非多,多过过就习惯了。”

    “我还不习惯呢。”吴玄喝过茉莉花茶。

    “你也别不习惯,”何叔继续劝,“还没进去你就说不习惯,听我们老一辈的一句话,骑驴找马,现在马都跑得快,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不如先找头驴,先做着,等找到马了,在卸掉驴也不晚,你啊,见好就收,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的也是。”吴玄点点头,但还是忧虑,“可他们公司我也是一个都不熟。”

    “废话,”何叔笑着说,“当年我去内蒙当兵,还不也是一个人也不认识?”

    “你那是部队,战友感情好,”吴玄又说,“我这是公司,人多是非多。”

    “也不打紧,”何叔摆摆手,“只要你干个三年,之后自己出来创业,开个公司当老板。”

    “怎么可能?”吴玄听的糊里糊涂,“我哪有这个能耐?”

    “谁说没有?”何叔解释,“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这样,刚进公司都不敢想自己能当老板。”

    “你算不算老板?”吴玄反问。

    “去,你可别学我,”何叔摇头,“我就是个开小吃店的。”

    敏俊组的司机得知地址后,马上赶赴新街口去,一路上过了几个红绿灯,而高明敦组的司机只好跟在他们后边,保持一定距离,不可太远而追不上,不可太近容易被发现。敏俊组的司机感觉有点猫腻,便寻了另一路口拐右,把高明敦组的车子甩了。

    “不好啦,”高明敦组司机开启手机蓝牙,“王主管,我被甩了。”

    “不怕,你去新街口的沙县小吃。”王雨棋吩咐,“我刚刚才窃听到苏精钢的通话录音,你尽快过去,别被敏俊组的捷足先登。”

    “是。”司机立即掉头转向。

    冯迎秋带着王雨棋,不经秘书的通报直接闯进了岑祟便的董事长办公司,秘书忙着要解释,岑祟便倒是说:“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又招呼冯迎秋:“冯先生何事?还没当上董事长就迫不及待地想赶走我吗?”

    冯迎秋止住怒气,让王雨棋播放录音:“吴先生吗?我们是江华集团台郡分公司的,您之前有收到我们公司的电话吗?”

    又放了另一段:“冯先生和王主管说你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决定不予录取,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岑祟便拉下脸来,疑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还用问吗?”冯迎秋说,“有人授意客服部,想把一个叫吴玄的新员工踢掉。”

    “吴玄是谁?”岑祟便像被蒙在鼓里,“谁要踢掉他?”

    “这很明显就是你岑董事长,”冯迎秋兴师问罪起来,“没有你,客服部敢乱说话吗?”

    岑祟便这才醒悟过来,有些哑口无言,但好言说话:“冯先生,这是误会。”

    “误会?”王雨棋也说了一句,“难不成客服部不是你岑先生主管的?”

    “你们都误会了,”岑祟便这才说,“客服部的事宜我早就不插手了。”

    冯迎秋和王雨棋很是奇怪,岑祟便继续解释:“客服部现在是在一个叫盖依伦的主管手上,我估计是谢晚亭和苏精钢他们俩捣的鬼。”

    “你是董事长,”冯迎秋说,“却连手下做这种事都不知道?”

    “冯先生不是明知故问吗?”岑祟便说,“我在敏俊组里,已经是没牙的老虎,说实在的,就是空有其名。”

    “真的不关你的事?”冯迎秋问。

    “信不信由你,”岑祟便道出话来,“现在针对你的不是我岑祟便,而是整个敏俊组。”

    王雨棋突然接到蓝牙电话,“王主管吗,那个吴玄上车了。”

    吴玄坐在后排又是蒙了,“你不是苏老板派来的吗?”

    司机听王雨棋的话,“赶紧回来。”才说:“吴先生,你来我们公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王雨棋赶紧汇报:“冯先生,吴玄被我们的人接了。”

    “接了就好,”冯迎秋松了一口气,“岑董事长,唐突之处,实在不好意思。”

    “换作是我也会唐突。”岑祟便没有要责备的意思,却到了办公桌,拨了一个电话。

    客服部经理盖依伦接听,不料岑祟便破口大骂:“你脑子进水了,吴玄你跟我说怎么回事?”

    盖依伦才说:“这是我们组共同的决定,”好像没把岑祟便放在眼里,“你啊,就多担待些,替我们组发挥余热也好。”

    岑祟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敏俊组内已经有如过街老鼠,会议没人找他去开,却借着他的名义,趁着最后一个月里“发挥余热”。

    岑祟便恼羞成怒,立即把秘书叫进来,“快通知公司上下,召开临时全体大会,快。”

    冯迎秋想到,此刻的岑祟便还是董事长,还是可以有召开全体员工大会的权利,“董事长,召开大会作甚?”

    “冯董事,”岑祟便说,“把你们高明敦组的成员和那个叫吴玄的一并带上吧。”

    冯迎秋好像意识到什么,对着王雨棋吩咐:“按岑董事长的意思去办。”

    “好。”王雨棋也马上出了办公室。

    “特别通知,特别通知,岑董事长召开全体员工召集大会,岑董事长召开全体员工召集大会。”

    这一招还是高明得很,苏精钢和沈吉也被震慑住了,岑祟便在位八年来从没开过什么全体大会,现在突然说开就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盖依伦不慌不张,对着其他几位大佬说:“去了就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司机开到了台郡分公司的门口,终于,下车了,门口的工作人员接引,吴玄不会想到,刘姥姥进大观园,会是这样的一种形式。他有些忐忑不安着,心想:还是别进去了吧。转念却是另一想:都已经答应了,失信于人总不好?

    “吴先生。”请你随我到大会堂。

    “好,”吴玄还是忐忑。

    大会堂要坐电梯上楼,到了大约15楼,进了一门,阔然开朗,约莫有四五百人的座位。中间是一个较高的站台,站在其上可以俯瞰全场,站台对着的是一个讲台,台上一排约有九个八个座位,中间的两个凸起来,比起讲台还要高。

    吴玄被安排站到讲台的位置,是除了主席台外的最高点,他紧张不已,毕竟站着的是一个人,而全场的焦点都在他那里,主席台上还空空如也。

    场内不断进人,吴玄的脸也渐渐通红。主席台终于进人了,一连八个,中间两座是冯迎秋和岑祟便,接着是车止戈、赵荆瑜和谢晚亭、苏精钢,靠边的是明立文和盖依伦。

    “吴先生,”岑祟便先开口,“对于客服的电话,你别介意。”

    冯迎秋才解释:“对啊,整件事情是一个误会,我们可从来没有不要你。”

    一旁的苏精钢恨不得自己找地钻个缝。

    “今天趁着全体员工都在,”岑祟便开口了,“见个真章也好。”

    场下众位大多是没听懂的,只有台上几位知道此话怎讲。

    吴玄才说话,“之前自己要应聘三个岗位,导致这么大的风波,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各位见谅。”

    “什么风波嘛?”却是苏精钢说的,“能者多劳,自古如此。”

    “台郡公司这般抬爱,”吴玄只好谦虚着,“实在受之有愧。”

    台下的人竟开始起哄,“你看着人谦虚,能人就是如此。”

    “还受之有愧哦,说的多动听,我进来时怎么不见像他这样?”

    “为了他董事长都亲自开全体大会了,这家伙什么背景?”

    “那还用说?肯定背后是大人物,或者就是哪个高层的亲属。”

    “肃静,肃静。”岑祟便命令道,“先听吴先生怎么说。”

    “我一非名校,二非科班出身,报了三个职位,连自己都不知道要选哪个职位了?”

    “好大的口气啊,”场下又开始议论,“这么挑三拣四的,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来台郡做什么?”

    “肃静,”岑祟便又只能说一句,“各位安静,听吴先生继续说。”

    “今早得蒙苏老板的错爱,诚心邀请。”吴玄又说。

    苏精钢听的心花怒放,马上说:“吴先生,那你意下如何?愿不愿意来我这儿?”

    盖依伦在一边细声嘀咕:“你能不能有点老板的样子?”

    吴玄却说,“这样会不会对其他员工不公平?”

    “是啊,”开始有人起哄,“为什么他一来就开大会?”

    岑祟便却说:“各位肃静,听我说。”

    员工才慢慢停下,岑祟便继续说:“鉴于吴玄先生之前在应聘时没有明确要求哪个职位,现在,有哪个部门愿意招收他?”

    台下一片寂静,正当王雨棋准备开口的时候,财务部的主管竟然先举手:“财务部最近缺人严重,需要一名能手。”

    “法务部才缺人呢。”李主管也跟着抢人。

    “我们才是最缺人的。”连经营部可是这样。

    “你们说了都不算,”突然有人喊一句,“这事人事部说了算。”

    王雨棋不好意思加入抢人的队列,只好闭口不纳,倒是台上的九人,有点不知所措,听的众位员工议论不消减。

    吴玄一看这阵势,并不惊恐,反而从裤袋里取出一些东西,“快看,”一名员工指着他,“他在干什么?”

    吴玄继续取出三枚铜钱,主席台的几人始料未及,冯迎秋问:“你在作甚?”

    “我不会选择,只好交由天意。”便拿起三枚铜钱,一枚嘉靖、一枚隆庆、一枚万历,在桌上占问,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结果是嘉靖、隆庆的朝下,万历的朝上,吴玄于是问:“请问,公司的现任领导人是哪位?”

    众人大惊失色,岑祟便还有一个月就退任,冯迎秋还没到任,如果说任何一位,都会得罪另外一派,无人敢答。

    吴玄遂言:“我初来咋到,对公司的事物一窍不通,不如先实习三个月再说。”

    冯迎秋却说:“我看这样吧,不如给吴玄个机会,让他除了董事会和人事部以外,任选一个部门、任何一个职位来实习,看哪个比较适合他。”

    “这个建议好。”没想岑祟便这次竟站在冯迎秋这边。

    两位董事长都拍板了,谁会还有反对意见?

    吴玄于是从即日起,可以任意到一个部门、一个职位实习。

    大会结束后,很多员工都来巴结,“吴兄弟,我是财务部的,多关照啊。”

    “吴先生,有空来我们外事部吧,见多识广。”

    会堂内,人去楼空,只有岑祟便留下了冯迎秋,二人到了台下,找了两个座位坐下。

    “老冯啊,”岑祟便哈哈大笑,“你要是坐上我这位子,可不能太宽容人了。”

    “不宽容?”冯迎秋却说,“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最好。”

    “可是也要分个主次,”岑祟便说,“是刚威为主,还是恩柔为主,那可是不能马虎的。”

    “你看我,肯定是做不得刚威的事。”冯迎秋自嘲。

    “你还没上任,切不可妄作定论。”岑祟便说,“我就是对手下太过宽厚了,所以他们敢这样瞒天过海来对付我。”

    “说的也是,”冯迎秋说,“可没人想到你一招全体大会,就把你们组的决定都给推翻了。”

    “也算为你做了件事,”岑祟便笑了笑,说,“你早上不是冲到我办公室里要给你个交代吗?我下午就给你这个交代。”

    “那我还得感谢你?”冯迎秋反问。

    “感谢倒不必,”岑祟便说,“吴玄还不知要进哪个部门呢。”

    “这小子今天不是唱的哪一出。”冯迎秋没好气,“你招他进来,不知道会惹些什么回来。”

    “惹回来也是你冯董事长的事啊,”岑祟便哈哈一笑,“你别忘了,我就快要退了。”

    “这才是你的盘算吧,”冯迎秋说,“十年前那一次,你还记得吧?”

    “我可一直没忘,”岑祟便忙说,“我那一次落败,就败给了你。”

    “你要知道,当时的情形,”冯迎秋说,“不是我要参选,是那些老一辈一定要拉我出来。”

    “最后那还不是参选了?”岑祟便才说,“你啊,注定是我的克星。”

    “得蒙董事长抬爱,”冯迎秋作揖,“在下不胜荣幸。”二人不禁大笑。

    “八年前幸好你没上来选,”岑祟便说,“要不我肯定还得输。”

    “这个不一定,”冯迎秋说,“如果赵荆瑜稍微多你几十票,现在就不会有岑董事长了。”

    “是啊,那一次真是凶险万分,”岑祟便说,“我还以为自己最后肯定是个陪跑的,车止戈受倪董事长连累,没有胜选机会。反倒这赵荆瑜,是个票王。”

    “要说票王,非你不可,”冯迎秋说,“每次选举你都是险胜。”

    “这不就是天意吗?”岑祟便说,“每次都只赢一点点。你却不同,头一次参选就得了六成七的高票。”

    “这也的说是员工们的错爱啊。”冯迎秋揶揄着。

    “可怜他赵荆瑜,”岑祟便说,“错了八年,估计以后没有再选机会了。”

    “是啊,有些事一辈子也就一次。”冯迎秋感喟,“若有赵荆瑜的八年,也就没我的什么事了。”

    “连你也感谢他了?”

    “这么多年,只有他是在陪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