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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都有帮忙的(二更)
    恩远跑的其实挺快,但是他的部下扛着枪架着炮,身上还有一堆的弹药,单兵负重比较大。而宋景诗的部队就没有这些顾虑了,除了一身衣服和手里的刀枪,他们啥也没有,轻装上阵自然跑的也就快些。你追我赶的跑了一阵,恩远就被宋景诗给堵在了一个荒村里,连个报信的都没跑出去。

    恩远心里已经慌乱的不行,但是二百来号弟兄指着他活命呢!再慌他也得挺着。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驰骋沙场的恩远,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没啥名将的潜质,面对宋景诗密密麻麻的大军,他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除了下身一阵阵袭来的尿意,以及身边不断吹过的寒风,恩远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恩远所部逃入的这个荒村,在不久之前还是个人口众多的上等村,不过因为之前胜保所部来过,这里变成了无人区。少数的幸存者,也没有在这里继续生活的可能,只能抛下青砖修葺的家园,逃到了固安的防线后方。

    恩远已经脸色苍白不知所措了,所以进入荒村的部队,也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他们急需找到一个有依托的地方设置阵地,不然宋景诗以乱打乱,一旦陷入肉搏他们就算是完活了。可是这村子里的小门小户根本不适合他们部署防御,恩远又进入了停机状态,没了指挥也就无法整合这些院落搭建防御群体。

    连部保护着恩远闯进了一个不错的小院,想先让连长大人休息冷静一下。但是这个本该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居然有人,两个穿着还算不错的汉子,似乎刚刚在院子里烧纸,现在正在对着燃尽的纸灰念叨着什么。

    “出来,什么人!”中了敌人的埋伏,被数千敌人围攻,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也紧张的不行。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两个汉子就是本分的庄户人,忽然见了明晃晃的刺刀,吓得蜷缩在了地上。

    “你们是干什么的?”几个士兵上去就把两人踹翻在地,看了两人身上有没有武器。虽然没有发现刀刃一类的东西,但士兵们也不敢放松警惕,依旧用刺刀抵着他们。

    “军爷,我们就是这家的,家被毁了,我们哥俩回来给老人烧点纸钱!”两人哆嗦的很厉害,但话还说的明白。

    士兵不再说话转头看向了恩远,等着连长发话,怎么处置这两个人。但是恩远的腿已经软了,舌头也不太利索,嘴唇动了半天,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要打仗了,你们快跑!”一直扶着恩远的指导员王德志,看恩远实在为难,替他下了命令。

    “谢军爷,谢军爷!”两人能得活命,全都连连磕头致谢。

    恩远已经走不到屋子里了,只能坐在了台阶上,连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才算冷静了一点。

    “德志哥,不能在村里打,地形太狭窄了,掩体又多,他们人太多,打巷战咱们就死定了!让弟兄们找大院子,找开阔地!”恩远一边扇着自己的嘴巴,一边把军官训练营里的课文可背了出来。他现在可没有自己发挥的能力,只能把曾经学过的课本上的东西背出来。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你赶紧缓缓,没有你不行啊!”王德志用力的握了握恩远的手,好像要输送点内力给恩远一样,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恩远这个连是阿克敦暂编第三步兵团的五连,从上到下全是新人,基本上是一个打过仗的都没有。士兵们都是新兵营出来的,几个月之前还都是逃难的灾民,相对于步枪他们更熟悉锄头。王德志也是灾民不过他认字,所以他不用去当大头兵,在政教培训连狂洗了几个月的脑,他就成了一名连指导员。恩远是固安籍旗丁,还是个高干子弟,当初与吉勒章阿就是同班同学。步兵一团、步兵二团、骑步团、暂编第二步兵团,恩远都干过,但是也不知是命好还是倒霉,每次战斗他都是预备队。就这么四处当预备队,恩远一次战场都没上过就混成了老排长。固安扩编,他就作为被选拔的优秀军官从承德回到了固安,当上了五连的连长。下面的几个排长,全是他的老部下,都是跟着恩远四处当预备队的人,个个都是老兵,但哪个也没见过血。

    第一次上战场就被人埋伏了,不止恩远腿软,全连上下没有一个不软的。恩远就是全连唯一的希望,他毕竟是在军官训练营里学过的,除了他之外,别人连该往那边打枪都弄不明白。王德志虽然也是连级干部,但是他和塔二那帮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指导员可不比不了,他除了政治教育啥也不懂,唯一的军事技能就是会开枪。

    “军爷,你们是朝廷的官军,还是固安来的!”已经畏畏缩缩退到门口的两个庄户汉子,听到了王德志和恩远的对话,居然炸着胆子又回来了。

    “你见过那个朝廷的官军穿我们这身衣服?别瞎打听了,一会打起来,我们可护不住你们!”王德志一边往外走,一边想把这两个汉子赶紧撵走,免得他们打扰恩远恢复。

    “你们是固安军的好军爷,我们帮你们!”两个汉子一下子来了精神。

    “两军阵前,你们就别添乱了,要死人的!”固安军在直隶的名声相当好,王德志早就见惯了百姓对他们的支持。

    “军爷,我们不能打仗,但是我们就是这的本地人,这的一草一木我们都熟!我们知道哪里有开阔的大院子,我们带你们去!”两个汉子特别的热情。

    “老乡,快,快带我们去!”王德志一下子就两眼泪汪汪了。

    有了本地人带路,恩远所部很快就找到了老乡嘴里的开阔大院子,这个村子的祖宗祠堂。这祠堂孤悬于村北,四面开阔,青砖的院墙足有三米高,简直就是个微型的城堡。也就是大门开阔了些,不太利于防守,但是落几个沙袋就是很好的机枪阵地。两个汉子到了祠堂门口,先是非常郑重的叩拜行礼,向祖宗告了罪,然后自己动手一脚踹开了祠堂的大门,请恩远等人率兵入内。恩远已经缓过来了不少,迈步就想往里走,但却被政工干部王德志给拦拽了回来。在王德志的组织下,固安军暂编步兵第三团五连的全体官兵,先在外面郑重的向人家的祖宗排位行了军礼,这才进入祠堂布防。

    “机枪班分两组,一组在正门布置阵地,一组上房顶!狙击班上房顶,其他人上墙防守!在院子里把炮架好了,随时提供火力支援!”恩远恢复了之后,还是能够按照训练营里学来的知识从容布置。这些知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他的老师谭绍光拿着鞭子,一鞭子一鞭子刻在他骨头上的。

    将是三军之胆,刚刚恩远几乎瘫倒在地,士兵们自然变成了无头苍蝇。现在恩远缓了过来,开始从容的布置战斗任务,士兵们也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固安军目前还不能算现代军队,最多是一支有些现代军队雏形的近代军队。近代军队的士兵文化素质有限,是不能让他们想太多的,士兵开始各自独立思考的时候,军心就乱了。所以士兵们需要军官的指挥,由官军安排好一切,他们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执行就够了。

    恩远这边刚布置好,宋景诗就抄了上来。宋景诗早就追上恩远了,甚至派人包抄,断了恩远的归路,不然恩远也不会跑到村子里来。宋景诗之所以给恩远留了这么长的战备时间,是因为他也怕中埋伏,固安军要是在这荒村里也埋伏下点人马,宋景诗也会吃不消,所以宋景诗一直是非常谨慎的搜索前进。

    当发现村内并无伏兵,恩远全军都退入了一个祠堂之后,宋景诗立即就挥军包围了祠堂,并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这次宋景诗也吸取了教训,没有上来就搞步兵冲锋,先用弓箭搞起了火力压制。

    两边对射了一阵之后,宋景诗就后悔了,他这个教训吸取的不对,对射的伤亡比冲锋还大,而且一点战果都没有。宋景诗也是没想明白,弓箭对比步枪,在射速、射程、精准度和威力上全面落了下风,人家房顶上还有机枪,他不吃亏就见鬼了。

    宋景诗在外面顿足捶胸,恩远和王德志在里面可就乐开了花,这种对射对于固安军来说就像打靶一样,一点压力都没有。固安军条例规定,战时单兵携弹两百发,机枪更是高达两千四百发。如果用这种对射决胜负,别说宋景诗就几千人,就算胜保的三万人都来了,恩远也不怕他。打这种没有还手能力的敌人,恩远还是很有获胜信心的。

    再次发动冲锋,宋景诗还真有点舍不得,但是除了冲锋他也没有其他主意了。宋景诗还在犹豫的时候,讨厌鬼何欢又腆着脸来了,不过这次宋景诗的态度好了不少,因为何欢给他拉来了三门火炮。

    “何老弟,刚刚老哥在气头上,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放在心里啊!”宋景诗有点腼腆的向何欢道了个歉。

    “宋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你打我一顿又怎么样!你别放在心上才是!”何欢依旧笑的有些讨好的意思。

    “老哥之前是看不惯你处事的风格,不过你真够义气,没话说,以前是老哥我不对了!”宋景诗这次特别真诚的给何欢道了歉,还很深的作了个揖。

    宋景诗之所以被迫投降胜保,就是吃了火炮的亏。归降以后,他也知道火炮是个好东西,想往自己营里弄几门。但是胜保对他多少也有些提防,作战时需要支援则可,想装在自己口袋里装就门也没有了。何欢则和宋景诗不同,他也很喜欢火枪火炮一类的东西,但是他会做人,在胜保面前比较得宠,所以手里很有几门火炮,麾下部队里火枪的装备率也极高。这次宋景诗出战可没有胜保的命令,胜保是肯定不会派火炮来支援他的,这三门火炮一准是何欢自己的家底,宋景诗当然有些感动。

    从何欢带人开始架设火炮,固安军对他们的火力压制就没停过,但何欢手底下的炮兵也都有些手艺。仗着距离远固安军打不准,他们愣是顶着弹雨把炮给架好了。装弹开火,一炮便在祠堂的围墙开了个大洞,第二炮便轰塌了一片墙,打开了一个缺口。

    “弟兄们,冲啊!”宋景诗很好的抓住了战机,挥军便杀向了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