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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骑虎
    大明崇祯十七年,大顺永昌元年,清世祖顺治元年,大西天命元年,正月初三。



    西京。



    秦王府承运殿。



    大顺皇帝李自成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睥睨众生。



    承运殿上,群臣侧立。



    牛金星,宋献策,窦志忠,刘宗敏、李过、刘芳亮,张鼐,李岩·······



    跟随李自成征战多年的心腹重臣此刻皆手执笏板,北面侍立。



    众人站位颇有些凌乱。天佑阁大学士牛金星身为内阁首辅,竟然站在大顺制将军李过身后,义侯张鼐竟然与河南节度使李岩同列。



    不过此时大顺尚处草创之际,百废待举,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龙椅之上的李自成神色淡然,不忧不喜。



    此时的李自成心头称帝建号之初的狂喜早已渐渐褪去,这两日,这位大顺开国皇帝被各种琐事烦扰,便是他如何精明强干,也有些吃不消了。



    祭祖,册封,祭祀天地,拜谒太庙,加封九锡········



    在李自成看来,这些琐碎而必要的仪式能省则省,根本不必大费周章,李自成手下大将们也反感大顺朝的各种繁文缛节,只希望身边一切都像他们过去流寇生涯简单明了,那就是。



    杀光,抢光,烧光。



    李自成手下只有天佑阁大学士牛金星和他的死党宋献策认为帝王无小事,他们坚持只要是能在儒家经典中能找到的礼节,一件也不能少,必须严格照办。



    经过几次枯燥无聊争辩后,闯王李自成最终选择屈服,在儒生和神棍的安排下,完成登基大典以及之后的各种繁文缛节。



    凡此种种,对驿卒出身的李自成来说,不吝是人身折磨。



    闯王最后选择屈服,毋宁说是受不了牛金星宋献策轮番纠缠(尤其是宋献策,此人张口就是童谣谶语,完全是个神棍),不如说是流民起义领袖在向陕西士大夫们示好。



    这在过去是不敢想象的。



    占领西安后遇到的重重困阻,让闯王李自成无师自通,与他的前辈汉高祖刘邦英雄所见略同:



    打江山时武人可以胡作非为,坐江山可是要靠那些读书人的。



    然而闯王和他的偶像相距甚远,恐怕也没有太多可比性。



    李自成只是银川铤而走险的驿卒,而刘邦,则是沛公,是黑白通吃呼风唤雨的亭长。



    两人身边的团队也不可同日而语。



    刘邦有陈平张良韩信萧何樊哙,而李自成,撇开武人不说,文臣好像就只有这个好大喜功的牛金星,呃,他是个举人。



    两天前,也就是正月初一,闯王李自成在西安登基称帝。建元永昌,改内阁为天佑阁,新政权大顺定都西安,西安这个命名超过两百年的城市被改成了西京,从西京这个充满地理想象的名字可以看出闯王的野心,他是想像自己的敌人——大明王朝——那样建立两京制。



    然而恐怕也只是想想而已。



    随着麾下军队数量的急剧膨胀,所有人都在张口向闯王要钱,李自成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崇祯十六年十月,李闯军围攻西安,明军稍战即降,李闯军进占西安。



    进城之后闯王便意识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了。



    首先是西安城墙年久失修,驰道荒废,而在陕西东边,大明王朝的宣大精兵正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从东边打过来,把李自成他们赶回商洛大山里吃草,至少在李闯看来是这样的。



    其次,北边的新兴满清也是巨大威胁,多尔衮前几日派使者来到西京,商议和李闯军一起攻打大明。使者回去后,李自成忧心忡忡,既然建奴有能力攻打北京,当然也有能力攻打陕西。



    西安城壕年久失修,不堪一战,无奈之下,李闯只好征募民夫,大兴土木,修城墙,修驰道。



    这样以来,本来就匮乏的粮饷现在更加紧张。



    牛金星建议对百姓征收粮饷,李自成和手下几位大将犹豫不决,因为这样一来就违背了“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相当于打自己的脸了。



    不过事实证明,填饱肚子明显比脸面重要。



    西京城内,六万多大顺军,一万多明朝降军都等着闯王给他们口饭吃呢。



    李自成深知,如果此刻他像崇祯对待九边精锐那样,拖欠一下手下人粮饷,不用半年,甚至不用一个月,他就会被这群暴民丢进铁锅里煮了。



    崇祯十六年底,一道命令从秦王府发出。



    粮每石征一两三钱。



    考虑到陕西粮一石三两的价格,这样的征税比例已经不能简单用横征暴敛来形容了,这就是公开抢劫。



    一时之间,成百上千辆装满粮食的推车被从西京附近州县搜刮上来,络绎不绝运往大顺王朝的新都城,供养着新朝的权贵们。



    然而去年陕西全境,不少州县可是大旱绝收,赤地千里!



    此时的闯王当然顾不上这些,他要的只是粮食,就像崇祯元年的朱由检顾不上走投无路的李自成,坚持裁撤了这位葬送大明朝的银川驿卒。



    即便是横征暴敛,大顺军粮饷还是不足,于是开始直接抢劫富户,美其名曰,杀富济贫,数百人被拷打致死,东拼西凑,终于解决了好几万人的吃饭问题。



    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闯王便变成了自己曾经要革·命的对象,曾经的屠龙少年最后变成了恶龙,历史竟是这样的诡吊。



    进入西安后,李自成将大明第十五任秦王朱存极的治所变成了自己的皇宫,所有军国大事都在秦王府承运殿处理,他的登基仪式也在这里举行的。



    明末的秦王府虽然比不上紫禁城,不过作为”天下第一藩封”的存在,规划肃穆严整,建筑庄严华美,对于出身微寒的李闯集团来说,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



    李自成意气风发,因为从秦王府密室中搜刮出三十多万两白银,尽管在此之前秦王朱存极一直在李自成面前哭穷。



    这三十多万两白银暂时解决了长期困扰顺军的粮饷问题,然而也知道是杯水车薪,不能维持长久。



    而今日朝会,就是召集众人商议如何解决粮饷问题的。



    李自成抬头望向手下文武大臣,望着大殿上一张张志满意得的脸,他心中长舒一口气,这两年为躲官军满山跑,风餐露宿,崇祯十年,李自成一度被洪承畴,孙传庭彻底击溃,只带刘宗敏等残部十七人套入商洛山。



    好在现在终于熬过来了。



    “今个召大伙儿来,斗是商量一下,哦们下一步咋走!”



    李自成郎朗声音传遍大殿上下,大顺皇帝面孔俊朗,器宇轩昂,张口就是浓郁秦腔,这个土生土长的米脂汉子在外省征战多年,仍然不失秦人本色。



    话刚落音,天佑阁大学士牛金星便上走出阵列,面朝皇帝跪倒在地,高声道。



    ”皇上明鉴!书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大顺上承天意,下顺万民,雄踞西京,可谓赢天时而的地利,今朱明气数已尽,君臣猜忌,离心离德。河北,直隶百姓盼王师如婴儿盼父母,如旱地盼甘霖,皇上何遵从天意,顺应民意,一鼓作气,攻占京师,定鼎天下!然后传檄四方,此千秋伟业,吾皇切不可犹豫!”



    天佑阁大学士牛金星年逾四旬,他是天启七年的举人,后走投无路加入了李闯军,倘若此人仕途顺利官运亨通,很可能就成为河南或是陕西某地的县令,成为李闯军革·命的对象,然而历史的诡吊在于,曾经的恶龙现在变成了屠龙少年。



    当然,有遭一日,屠龙少年又会变回恶龙,不过这都是后话。



    牛金星作为纯粹的儒生,对儒家经典如数家珍,尤其喜好各种典礼,比如劝进啊登极礼仪啊。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毕生追求只有两个:要么做帝王相。要么做帝王师。



    加入李闯,被朝廷钉在反贼的耻辱柱上,传统意义上的帝王相是做不成了,所以牛举人格外努力,把自己的毕生全部都投在了做帝王师上。



    他要教育的学生当然不是住在北京城里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而是出身草莽,具有天生文化自卑感的闯王李自成。



    牛金星与李自成双方一拍即合,在李自成的支持下,牛金星不遗余力向李闯高层推广各种典礼仪式,帮助大字不识的武人们写劝进表,亲自指导李自成演习登极仪式。可惜后来他们从北京撤退的太快,事先做好的演习都成了白费。



    牛金星一通话说的在场众位大顺军将领意动神摇心驰向往,相比建立千秋伟业,这些武将更看重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具体说来就是粮饷。



    进占西安后,大顺军缴获掠夺的粮食物资大部被李自成用来补充他的老营精锐,这一万人的精锐由李自成侄子李过率领。



    李闯其余各部,军饷一直紧张,若不是有李过手下老营精锐压制,不知早哗变了几回。



    西安在成为西京后,理所应当为新王朝做出贡献,大顺建国不久,都城西京便被李闯搜刮一空,连附近州县也受到大顺军的特别照顾,州县里的大户更是一个都没能跑。



    尽管抢劫如此彻底,仍然不够解决军饷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摆在李自成面前的问题越来越严峻。



    要想继续打下去,要么狠命压榨西京以及周边郡县,不过这条路早已证明是走不通的。



    此刻整个陕西境内,未被大顺抢劫掠夺的也就只剩下些名门望族,这些名门望族往往族群根深蒂固,拥有巨额财富,雇佣流民溃兵作为家丁,在乡间修筑邬堡,族人就藏匿其中。



    不消说,这样的硬骨头李闯是不愿去碰的,邬堡内的家丁人数不及官军,战斗力却比鞑子还要凶残。想要攻下一个中等规模的邬堡,没有千把人的伤亡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大顺其他非嫡系队伍来说,他们眼前的路只剩一条,那就是离开西安。



    不管去哪儿都不打紧,哪怕是北上和多尔衮决战,也比困在这西安城中活活等死要强。



    “皇上,大学士说的极是,咱不能窝在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大将军刘宗敏愤愤不平说。



    西安当然不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事实上,作为历朝古都,地处渭河平原,这里物产丰饶,是陕西境内为数不多的产粮地。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大顺军即便粮饷充足,也要优先供应闯王的精锐老营。



    如果李过吃肉,其他将领只有啃骨头,如果李过喝汤,大家就只好挨饿了。



    事实上,李自成供应各部的粮饷维持在吃不饱但又饿不死的临界状态,各部都是流民组成,能吃口饭已经心满意足,让他们联合起来再反抗闯王,没几个人会答应。



    既然哗变没有基础,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吃他娘,抢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



    抢大明。



    “末将也赞成大学士所言,咱们在京师的细作昨日发回消息说,崇祯在元旦朝会上杀了礼部主事,



    京师鼠疫横行,已是座死城,每天从九门运出的尸体都有上千具。”



    ”既然如此,还攻打京城作甚?”



    李岩冷冷道,河南节度使李岩素来与牛金星不合,虽然两人出生颇为相似,却都对对方怀有极大成见。



    “末将也赞成!”



    诸将纷纷跪倒在地,只有李岩若有所思站在原地。



    李自成无奈摇摇头,沉默许久,下定决心道:



    “明个再去西京周围州县找找粮饷,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不是!正月初八,御驾亲征,先荡平山西,京师嘛,以后再说!牛金星,你起草一篇檄文,发给崇祯!退朝!”



    众人还想劝谏时,抬头发现他们的大顺皇帝已从侧门溜进密室,不知所踪,只好面面相觑,退出大殿。



    秦王府寝宫。



    李自成躺在拔步床上,唉声叹气,身边两个水灵灵的丫鬟正在给皇帝捶背,憋红着脸,也不敢言语一声。



    闯王眯缝着眼睛,盘算着心中粮饷还够大军几日消耗,皇帝算数不好,在米脂做长工时就因为这个被举人老爷黑了两个月工钱。



    算了好一会,仍旧是一团乱麻,他气呼呼的望着身边两个丫鬟,发现两个女娃长得还挺俊儿。



    伸手在其中一个蛮腰上捏了一把,那丫鬟以为皇帝要临幸自己,急不可耐的解开腰带。



    闯王却叹息一声:“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陕西是个好地方啊!”



    他猛地灌了口酒,想起自己在银川做驿卒的美好时光。



    那是天启年间,银川驿站里常年有酒有肉,李自成每天劈柴养马喂马掏马粪,闭眼就睡,睁眼就吃,日子过得别提多带劲儿。



    可是现在,他一个人还要养活十几万人,每天睁开眼,十几万人的吃喝拉撒都靠他自己!



    关键是,这群人还都是白眼狼,如果一天不喂它们,就会反过来吃自己。



    造孽啊!



    “都怨朱由检!谁让你这贼娃撤驿站!”



    大顺皇帝喝了几口闷酒,醉眼迷离抬头望向东边天空,忽然觉得身体一阵燥热,便扑向了旁边那个衣衫不整的米脂丫鬟。“皇上明鉴,这腌臜地界可别脏了龙体,万一龙体有恙,皇后怪罪下来,奴婢万死也不能谢罪!”



    崇祯十七年正月初四,锦衣卫南镇府司诏狱门口。



    大明皇帝朱由检背着他那套医疗器材包,戴着医护手套,手持九五式手枪,子弹已经上膛,全副武装站在地牢入口处。



    在他身后,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高文彩与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侍立左右。



    两位大人此刻都是神色紧张,王承恩更是站在皇帝身前,用肥胖圆滚滚的身子挡住狭窄逼仄的地牢入口。



    这位忠心耿耿的太监哭丧着脸,热泪横流。



    “皇上,不可啊!”



    他扯住崇祯身上那那件镶满补丁的皮弁服衣袖,想要阻止皇帝继续前进,然而他却不敢用力,害怕稍稍用力就会把皇帝这身衣服给扯烂。



    旁边高文彩虽然没有秉笔太监表现的这般夸张,不过也明显不赞成崇祯以身犯险。



    “皇上,为了一个建奴细作,不值当啊,卑职亲自去审,定让他全部招来!”



    高文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说。



    在崇祯来到镇抚司诏狱之前,高文彩就命令手下锦衣卫蛇审问古克谭,务必要问出藏匿在京城中的晋商头目。



    这些晋商头目很可能与建奴部族保持某种秘密联系。



    因为昨日已经接到崇祯口谕,绝不能把人弄死,所以锦衣卫番子们也不敢下重手,审问很不顺利。



    直到崇祯今日问起此事,听说建奴细作还没有招供,颇为惊诧道:



    “锦衣卫不是最擅长这个么?如何还没有审出来?”



    高文彩连忙跪倒在地,连连向皇帝解释,然而崇祯根本不听这些,毅然带着王承恩朝镇抚司诏狱这边来了。



    这可急坏了王承恩和高文彩。



    作为锦衣卫北镇抚司副千户,严刑逼供是高文彩掌握的最基本的业务素质之一,别说是建奴细作,哪怕是玉皇大帝,只要进了诏狱,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招的。



    不要说是犯人身负重伤,哪怕只剩一口气,锦衣卫也有方法让他们招供。



    然而古克谭没有招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根本没人去审他。



    崇祯也是从线人那里听说,南镇府司地牢里出现鼠疫了。



    锦衣卫虽然凶狠强悍,却也还没到要和鼠疫较劲儿的地步。



    既然锦衣卫不能解决,只好崇祯亲自上阵了。



    他决定亲自去和古克谭谈谈,和他谈谈人身。



    关于和这位异族汉子谈谈人身的想法,崇祯早在几日前就有了。



    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如果能够完成,势必将改变整个大明甚至整个人类的命运。



    所以注定了这绝不是普通的聊天。



    这里是谈谈人身而不是谈谈人生。



    崇祯皇帝是个坚定的异性恋,喜欢美女,深爱周皇后,他对同性并不感冒。



    在对待同性恋这个问题上,崇祯和他的先辈明武宗朱厚照相比就差远了,明武宗据说是来者不拒男女通收的。



    在明末京师,在断袖云集男色成风的背景下,作为一个社会上层,如果不搞搞同性恋,就像中国古代读书人不读四书五经,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然而皇帝真心对同性不感兴趣。



    那么他想在这位异族男人身上谈点什么呢?



    答案也很简单,朱由检想用这位建奴细作做实验。



    测验下鼠疫病毒啊,搞搞大肠杆菌内毒素变种啊,如何增强炭疽病毒生存率啊。



    诸如此类。



    换句话说就是让这位名叫古克谭的鞑子做实验小白鼠,为大明生化武器——如果能够顺利研制出来的话——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崇祯在进入龙啸特种大队之前是国内最优秀的医学院高材生,如果不是参军,他很有可能会成为病毒学领域的专家。



    对他来说,在条件允许情况下,培育几只致命病毒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唯一艰难的可能是对他良心的拷问。



    不过,如果真能使用超强鼠疫病毒击败野猪皮,也算是为人类文明作出巨大贡献。



    正所谓:



    战争即和平



    自由即奴役



    无知即力量



    《1984》中的故事放在明末也是可以的。



    崇祯知道他的实验注定漫长而艰辛,而且充满危险,不过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一种超级鼠疫病毒,将病毒投放给多尔衮和他的手下们。



    崇祯很清楚,华北已经糜烂,天灾连年,土地荒芜,遍地饿殍,疫病不断。



    李自成六万大顺军外加吴三桂的两万关宁军,凑成一块打不过建奴十万人马,崇祯掌握的武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只有生化武器才能救大明。



    崇祯手上倒还有几把枪。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就靠他一人外加成祖显灵,绝不是满清八旗汉人包衣的对手。



    能用手枪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当然,不能用手枪解决的问题还可以用病毒解决。



    这两年,横行华北的鼠疫病毒将大明推入灭亡边缘。华北陷入死亡阴霾,崇祯十六年的北京更是宛若人间地狱。



    那么,为什么不让多尔衮也尝尝黑暗中世纪的滋味呢?



    难道死神的镰刀对通古斯人就法外开恩?



    血债必须血偿。



    崇祯皇帝脑洞大开并非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早在三百多年前,也就是蒙古黄金家族忽必烈大汗率领蒙古铁骑征战全球所向披靡时,就曾经将黑死病人的尸体用抛石机投入花剌子国首都巴格达城中。



    这应该是人类历史上有记载的最高一次使用大规模杀伤性生化武器的记录。



    蒙古人此举虽然野蛮,倒也收到了奇效,面对从天而降的尸体攻击,面对寂静无声的黑死病,巴格达守军很快放弃抵抗,事实上任何族群也承受不了这样等攻击。



    崇祯准备对古克谭做的大致就和这个差不多。



    不同之处仅仅是,忽必烈要把尸体扔到巴格达城内,而崇祯则誓言要把超强鼠疫病毒注射到建奴身上。



    当然,他的手法会尽可能文明些,毕竟大明皇帝不是野蛮人。



    “高文彩,那个叫古克谭的建奴还活着么?”



    “回皇上,还活着,昨日皇上下令善待此人,番子们都没敢动刑,卑职还给他找了个郎中,涂了点药,现在早已经醒了。”



    “快带朕下去看看!”



    崇祯说罢抬脚就要朝地牢里面走,吓得太监王承恩连忙拽住崇祯衣袖,哭喊着叫道:



    “皇上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还怎么活啊!”



    崇祯勃然大怒,推开王承恩,对高文彩斥责道。



    “审了两天一夜,到现在还不知道晋商头子乔志雍藏匿之处,眼看建奴又要起兵,这一交晋商必定勾结作乱,高文彩,你说朕要你们何用!”



    高文彩面如死灰,汗水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淌了一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他实在是有苦难言,如果皇上让他放开手脚审问,半个时辰就能让建奴交待的清清楚楚,也不会出现鼠疫这一码子事。



    崇祯见他这副样子,上前一步逼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赶快说来!”



    高文彩迟疑片刻,最终下定极大决心,向崇祯叩头请罪。



    “皇上,卑职罪该万死,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诏狱中前几日关进个不知名的县令,刚来不过两天,便不停咳血,背上出现鸡蛋大小的肉瘤,昨夜在牢房中鬼哭狼嚎,病发身亡。”



    高文彩说到这里,抬头望崇祯一眼,继续说道。



    “那知县生前曾和鼠疫病人有过接触,没想到昨夜才发病,事发突然,知县和建奴细作就挨着墙,镇抚司的番子们也不敢继续审了,丢下建奴,奔跑回家了。”



    ”回家“崇祯冷冷一笑:“是回去让家人准备收尸吧,”



    高文彩听崇祯这样说话,也不敢多说。



    崇祯思绪翻飞,疙瘩病?



    脑海中立即闪过一个念头。



    所谓疙瘩病就是明末鼠疫,患者在感染鼠疫后会出现腹部结块,大量呕血等症状,在这个时代,除非能遇见名医吴又可,否者就只有等死。



    崇祯没有丝毫恐惧,脸上反而显出得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