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如墨。
墨景琛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已经是凌晨。
揉了揉眉,门口突然传来郭副官的敲门声,“头儿,M国那边传来消息了。”
墨景琛眸子一紧,声音竟带着丝急切,“进来说。”
“是。”
郭副官推门而入,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一字不落转述给他,“沐小姐的死因暂时还没有进展,但是根据我们的人调查……沐小姐很可能有个孩子。”
“你说什么?!”
墨景琛猛然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太猛的缘故,高大巍峨的身躯竟微微颤了颤。
饶是知道主子跟沐小姐关系不一样,郭副官还是被吓了一跳,待到墨景琛冷静下来后才继续说道,“沐小姐这些年看似一直是独居,但是经常去学校做慈善,其中有一家军校去得次数最为频繁。”
“这家军校就是穆殿军校,里面多数学员都是M国权贵家族的少爷小姐。因为管理制度极为严格,我们暂时还未查到沐小姐是在跟这家军校哪个孩子联系,不过据我们所知,这家军校里有个孩子非常特别。”
墨景琛定定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双深栗色的眸子深沉地看不见底。
郭副官沉吟了下,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是两年前被送到军校的,至今也才四岁,根本不符合穆殿军校必须满七岁才能入学的规定。”
“四岁?”
墨景琛的眸子越发得深邃,只是因为戴着面具,叫人看不出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是的,四岁。”郭副官声音微微一沉,带着些试探地开口,“头儿,那孩子会不会是……”
墨景琛陷入沉默。
四周的空气,像是瞬间变得凝滞,四周静得可以听见墙上挂钟滴答走动的声音。
郭副官只觉得头皮上都出了层细汗。
只要提起那位故去的沐小姐,头儿就变得冷沉地可怕。
若是被别人看到,只怕会误以为那位沐小姐欠了头儿钱没还就死了。只有他知道,头儿其实是在自责,自责这些年没有保护好沐小姐,就连死后都迟迟没有找出死因。
这也就算了,偏偏这还突然蹦出个孩子来。
要是这孩子真的是……
“去订最近一班去M国的机票。”
陷入沉思的郭副官,冷不丁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惊得张大了嘴巴,“您,您要亲自去M国?”
墨景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许久后才冷沉地开口,“如果那个孩子真是她的……我总得接到身边来。”
郭副官想想,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明天是她的头七。”
头七……
郭副官神色一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他,“您要参加她的葬礼?!”
从情理的角度看,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毕竟当年那件事是头儿亏欠了沐小姐。但是如果头儿真的出现在沐小姐的葬礼上,绝对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到时候,别说是头儿的安全,哪怕是已经入土的沐小姐,估计都无法得到安宁了。
墨景琛显然也想到了这层,沉默良久后,眸光暗淡深沉地开口,“不管怎么样,我都该送送她。”
偌大的落地窗前,男人的身躯高大而静默,却被窗外浓厚的夜色渲染出几丝寂寥悲凉的意味。
“你出去吧。”
郭副官抬起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当年那件事也不全怪头儿,毕竟以您那时的身份……”
“出去!”
冷冰冰两个字,将男人的情绪暴露地再明显不过。
郭副官身子震了下,看着男人的背影,眸子里闪过浓浓的担忧。
转身,带上门走出书房,不料却看到一个白色纤细的身影迎面走来,一眼看去竟像极了第一次看见沐小姐时的场景。
直到对方走近,他才蓦地回过神,看清楚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谁。
“迟小姐,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迟绾绾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莞尔一笑,“他忙完了吗?”
郭副官原本不想让她进去碰壁,不过注意到她手里捧着杯温热的牛奶,思绪转了转,又改变了想法,“迟小姐还有事找头儿?”
迟绾绾点点头。
郭副官言简意赅地提点她,“头儿现在心情不好。”
迟绾绾微微眯起眼,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秒。
明知道那人心情不好,却不阻止她进去,这是准备让她进去劝劝,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没等迟绾绾想明白,郭副官已经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迟绾绾站在门口沉默了两秒,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进去,里面已经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站在门口做什么?”
“……”
他是有透视眼吗?
迟绾绾端着手中的牛奶杯,推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外清冷的月光,将男人高大的身影衬托地有几分吓人,又有几分幽沉。
迟绾绾刚走进,便嗅到男人身上的淡淡烟味。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抽烟,可见郭副官刚才那话并不假,他心情是真的不太好。
“有事?”
听到男人冷沉的声音,迟绾绾心绪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将心底的疑问和困惑都暂时地压了下来,走到他身后,将手中的牛奶放到书桌上,“刚好路过,给你送杯牛奶。”
男人甚至都没转身看她一眼,“谢谢。”
迟绾绾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静默地转身,刚要走出房间,忽然听见身后再次传来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
“你是不是……认识沐云绾?”
迟绾绾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身子僵硬地定在原地,连转身都变得无比艰难。
“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没有立刻否认,那就是认识了。”
男人却忽然转身朝着她走了过来,沉闷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就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惊得迟绾绾浑身的血都冻了起来。
最终,高大的身躯在距离她半步的位置停下。
嗅到身后传来的淡淡烟草味,迟绾绾不用回头,都知道男人的身子离自己有多近。
她的嘴角扯起僵硬的笑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世界第一催眠大师,我怎么可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