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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处心积虑
    第二天,江一彤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曲解了容思岩的意思。



    她这几天心事多,一向醒的早。一觉醒来不过五点,却发现客厅里已经没有人。慢慢走过去,这才发现垃圾桶里散落三四个烟蒂,厚厚的烟灰铺满烟灰缸的底层。



    江一彤伸手拿起一个烟蒂,手指慢慢触向烟头,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看来时间很久了。



    她倒是不知道,他这么个平日里身上气息异常干净清新的人,居然还会吸烟。



    打开电视,本市娱乐台正在播报最新的“娱乐大看点”,最近的娱乐大看点毫无疑问的被贾伊洛占了头条。江安容嘉的处女作品《千年之恋》即将开拍,适逢名导,加之自己的美女身份,贾伊洛春光得意,当之无愧的觉得自己是每日焦点。



    那个昨晚还呆在她房间的男人站在她身旁,不断耳语亲昵,做出各种各样暧昧表情,并且默认贾伊洛就是女主角之事,大引记者们美妙遐思。《千年之恋》是贾伊洛由模特转向电影明星的转型之作,依照记者们猜测,正是因为两人感情深厚,多情公子容嘉才会钦定她为女主角。



    配以这样的新闻,下面还有几位明星不咸不淡的羡慕贾伊洛际遇。这些明星在香港亦与容公子传过绯闻,当时也是如日中天的待遇。只是没想到,春光初现,红的时间太短,根本没有回味的时间。



    据各种数据及证据考量,贾伊洛的确是呆在容思岩身边最长时间的人。



    已经给大家足够多的迷雾,这样轰轰烈烈的舆论阵布下去,一副浓情蜜意的印象。再到最后抛出她这么个不速之客来——这样的消息,确实足够重磅。



    单是想想,便能想象出这“别出心裁”的激动与振奋。



    原以为自己的那些把戏便足够刁难和独具匠心,与容思岩这么一比,这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简直是天地之别。



    娱乐新闻之后,电视台接下来是经济导视。



    主角仍是尚未重振士气的海安集团。



    评论上说,“江一彤案”对海安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恶劣影响,这原本该成为令集团高层愁眉苦脸的头号难题,但是令大家失望的是,这事情发展到现在,除了几次会议露面,海安集团人员反应平平,几近于无动于衷。



    危机公关是考验一个集团素质的重要标准。海安如此“淡定”,无异于美誉度大打折扣。



    “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固然不错,可在这样的信息社会,大家更爱偏向于“沉默相当于默认”的结论。



    于是,关于“江一彤案”的兄妹情仇绑架论又要抬起头来。



    让海安饱受争议,尽管这也是江一彤的初衷。



    但是情况发展到如此,她也是觉得纳闷至极。



    依照她对向慕远的了解,他虽然极尽克制,最善隐忍。但是这样的事,明摆着就是被她摆了一道,根本就不是可以忍的过来的。向慕远如此沉默以对,实在是大出乎意料。



    他这是为的什么?



    想起上次他匆匆而来,却又被迫离去的身影。江一彤心里一痛,突然又胀又酸——



    难道还是为了……她?



    正纠缠着这些问题,门铃突然被按响。江一彤身子一震,紧接着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讯息——是容思岩的号码。上面只两个字,开门。



    刚一打开门,大概**个人鱼贯而入。



    竟是容思岩从香港带来的造型队伍。



    江一彤早知道容嘉身为传媒娱乐巨头,家大业大,而容思岩更是一向大手笔,却没料到为了她竟调来这样大的阵场。只是几分钟的工夫,几个偌大的行李箱便平铺于地,各式各样的化妆造型工具将不大的桌子挤了个满满当当,如空降部队突然来临。打开行李箱一看,里面竟都是衣服。各式各样,风格万千变化,很少有所雷同。



    这样的阵场,饶是江一彤见多识广,也忍不住瞠目结舌。



    整整一天,她都在这些大师们的摆弄下做各类改变。化妆,改变头型,换衣,被培训各种奇怪妖媚的站姿,最后在试拍定型。老师们说容思岩极为严格,对审美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因此对她的打理务必认真严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容思岩忙于在容嘉的各项工作,自然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原以为有这么大的顾问团,大家群策群力,打扮出来看哪个造型好就可以了,却没想到这工作却“严苛”到了极致。她每一次造型,摄影师都要拍下照片,先传到容思岩电脑里去,等他那边出方案,说些什么意见,再进行下一步的发展。



    这样的工作程序,无异于牵扯了大部分的进程。



    原本便极为费劲,容思岩要求又多的难以想象。这次刘海有一撮头发不对,别人觉得无所谓,但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要尽心尽力的再作更改,甚至完全打翻。江一彤终于知道为什么发布会明明在周六,这群人却在今天这个周二便提前到位。一上午才勉强换一套衣服,以这样的速度,任务确实是特别紧张。



    所以,等到晚上睡觉时,江一彤已经是疲惫的不成样子。



    而令她心神不安的,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关于“韩竟”的交代。



    按照之前他和她的说的安排,今天韩竟应该不是晚班,九点就该回来。江一彤伸手拿过手机,刚要拨过去电话,韩竟居然打了回来。



    说今晚上有个病人不老实,有点精神病症状。家属听其他人反映祝雅医院他医德高医术好,指名让他护理。



    说这话的时候,韩竟自豪之意溢于言表。



    “这算是什么道理啊?还指名,”江一彤叫起来,“你已经上了连续一天一夜了,还让你值班。这又不是酒店,她以为指名谁就是谁?”



    “江一彤,我终于又找到以前的你了,”韩竟笑,“说话这么不客气,完全是唯我独尊的腔调。谁让你是做这行的呢,虽然和酒店不一样,但性质上却是相同的。服务业嘛,就要要求服务精准,顾客至上。”



    “可精神病……那多精神病?”江一彤仍是忧心忡忡,“据说精神病人爆发起来都很惊人的,再加上还吸过毒,更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出现。你能行吗?”



    “能行!做医生这一行,哪儿能随便挑病人呐?再说,你不赞叹我救人于危难也就罢了,居然还劝我提前退出战场。关于这点,你倒是和我三哥很相似。我们虽然血缘不近,但是一直关系特好。他啊,每见一次我,都要唠叨我回容嘉帮他忙。”



    “那你怎么不去?”



    “我去什么啊?我学的是戒毒,这专业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去容嘉好做什么?做公司保健医生?”他微微一停,突然觉得不对,自认识以来,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江一彤一向寡言少语,很少将无关的话说这样多,“怎么?你有事儿吗?”



    “我……我没事……”原本准备好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可这时却偏偏说不出口,江一彤深吸一口气,“天大的事也等你回家再说。对了,我周六晚上有个发布会,到时候你来吗?”



    “是你的事情,是你的大日子,”韩竟毫无犹疑,“我一定会去。”



    那就这样吧,又不是以后不会再见到。再说下去,不用韩竟觉得意外,连她自己都要觉得自己聒噪了。



    该说的话以后再说,他工作这样忙,如果现在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会扰他心性,让他工作的更不安心。



    两人又随便说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因为通话时间太久,话筒温度依然温热,江一彤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吧?怎么心里会突然盈起这样忐忑的情绪?就像是走了一条路口,前面却突然腾起那样汹涌的雾气,心里又空又有些慌张,完全摸不清楚到底该怎样走。



    第二天的工作一如既往,不厌其烦的换造型,不厌其烦的试装,不厌其烦的摆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一直到她觉得脸部抽搐,可那些工作人员还是兢兢业业,态度认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按照容思岩之前布下的工作程序,今天已经周三,周四必须一切就绪,从中挑出最好看的造型来,然后要再去工作室拍定型照片和有关录影资料,以备那天发布及事后宣传所用。



    拍片子剪辑都必须要用时间。



    这样的工作一具体化,原本便觉得事情迫切的江一彤更感紧张,直觉连呼吸都没有时间,根本就没有可能性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多工作。



    可后来才证明,只要做了,就会有时间的。



    试到最后一套,已经是周四下午三点,江一彤来不及卸妆,腰酸腿软的倒在沙发上。周围人在手忙脚乱的收拾各类摄影器材,乒乒乓乓声音极大,可她却累得恨不得倒头睡去。



    忽然,周围在一瞬间静寂。



    江一彤以为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向老板容思岩复命去了,连眼睛都不睁,翻了个身子,更加用力的埋进抱枕,只挥手摆了摆,吱唔了个“再见”的音节。不知道这样趴着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腰酸的要命,扭了扭头,刚想继续睡,不经意睁眼,却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江一彤以为自己看错了,连续睁眼闭眼重复N次,又用力揉了揉——



    竟是容思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