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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 色头刀
    今夜可真漫长。



    月亮一点、一点、一点地爬上树梢,行人一个、一个、一个地消失街道,花道士也一寸、一寸、一寸地挪到门口。



    直到玉挂当空,不知在心底为它描绘了多少画笔,它才满意点头,同意了画师的远走。



    踏着它的夜芒而行,花道士的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许多。不必问打更人,不用走街串巷,仅凭着多年的寻香闻路,径往灯光璀璨处去。越是明亮的夜,越有躁动的心,越有撩动的人。



    平远城西,酒肆成群。与南方烟雨楼阁不同,这里的风月之地更多了些许沉重的气息,就像这片沟壑纵横的土地,承载数万年岁月的变迁,尽管浓烈而厚重,但也尽显沧桑和陈旧。



    进门,一抬手先堵住老妈子的嘴,扔三块金币过去。



    此处可有极品女儿红



    呦,道长原来好这口啊。老妈子不敢随便往上贴,这样的阔主近些天多了许多,一个个可都眼高于顶。这副老骨架挨上去怕是要被一巴掌拍散了架。



    有没有



    道长您也知道,咱这儿地方小,实在酿不出来那等好酒。



    那你这儿还有什么酒



    有蔷薇露,莲花白,枣集美,古井贡,当然本地最好还是杏花村。老妈子如数家珍,来河东怎能不尝尝杏花村



    乔妈妈heihei给爷挑一个heihei



    你等会老妈子随手推开一个常来的醉鬼,招呼伙计拖到一旁。平远城就这么大,谁谁的底细那都一清二楚。这死人头都快把家里的祖屋当了酒喝,哪还有什么钱来这里买酒。



    道长您想品尝哪种heihei



    乔妈妈



    老妈子被门口一声喊吓得哆嗦了一下。这大嗓门是近两天的贵客,出手比道长还大方,最主要的是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元人的身份根本隐藏不住。



    道长您等会heihei哎呦heihei疼疼疼老妈子敷衍一句就要走,却被花道士死死拽着手腕,更有一对豺狼般赤红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大嗓门,沉声道明明是劳资先来的,凭什么让劳资等



    你t谁呀你大嗓门指着花道士入门大骂。花道士起身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却是指尖轻轻划过,指甲缝里刮得片片血丝。



    花道士一把推开老妈子,那醉鬼闻着香气来,就势搂抱住,哼哼唧唧跟条哈巴狗似地啃了一嘴的香粉,遭来老妈子和伙计们一阵拳打脚踢,不大的妓馆顿时乱作一团。



    小畜生有两下子。



    td是个硬茬



    两人同时开言,大嗓门丝毫不惧,脸上的抓痕格外显眼,却好似假的脸皮,全然没有半点疼痛。



    花道士大半辈子都混迹中原,对蒙元口音很是熟悉,因此再没多话,跨两步向前又是一个大耳刮



    这一次的速度明显比上一次快,大嗓门有了防备先抬臂格挡,花道士却耍了个花手,整条手臂犹如一条灵蛇绕过大嗓门腋下,近距离反手的一巴掌,打的大嗓门直接后退了两步,一边脸蛋血抓痕,一边腮帮子手指印,看着尤为滑稽可笑。



    我r你姥姥大嗓门拔刀而出,吓得一妓馆的人惊声尖叫,躲到了边角。那醉鬼却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地站到大嗓门身侧,嘿嘿嘿冲着他傻乐。



    你遭打,我遭打,要不咱俩heihei嗝heihei处个马



    哈哈哈heihei看客们见大嗓门只拔刀不动弹,觉得是个怂货,一个个大笑出声,齐声起哄处个马,处个马



    我处n了个巴子大嗓门一把勒住醉鬼的脖子,晃动着明亮的朴刀威吓道笑尼玛,信不信劳资一刀捅死他



    看客们不笑了,老妈子也领着姑娘们围到花道士身边,虽不拱火,但个个冷漠的眼神似乎在逼着大嗓门下手,全无半点怜悯之心。



    只要不伤着她们,你杀谁不杀谁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天下醉鬼太多,死一个不打紧。



    醉鬼尚不知命在旦夕,仰着后脑勺看大嗓门,嘿嘿一乐,再道一句



    你遭打,我早打,不处马咱俩拜个把



    拜个把,拜个把



    看客哄笑,气得大嗓门终于狠下决心,一脚把醉鬼踢向花道士,挥刀就要厮杀。花道士轻松扯住醉鬼的胳膊,提溜一圈甩给了老妈子,同样飞起一脚正中大嗓门手腕,朴刀脱手而落,叮叮咣发出刺耳的声音。另一边醉鬼又是一阵狗啃驴咬,老妈子艳丽的妆粉都给搞成了大花脸,露出暗沉沉的褶皱面皮。



    老妈子杀猪似地尖叫拍打着醉鬼的脸,这一次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伙计们一拥而上,扯腿扯胳膊。花道士还是纹丝不动,紧盯着大嗓门心里暗自叨咕按理说这一脚怎么着也废一只手,可这人却好似感觉不到半点疼痛,难道没有痛觉神经那他来这儿干嘛



    大嗓门给花道士的感觉隐约有几分熟悉,这让他有了追查下去的心思,正要擒了大嗓门回营审问,二楼花台突然传来低沉沙哑的呼声,好似一樽陈年佳酿,让花道士一下子就坠入其中。



    二位客人打也不打,走也不走,让奴家觉得好生无趣呐。



    花道士循声望去,果然是一束绝美的红色玫瑰,一颗心早已跳入大海,踏着浪潮迤逦前行。



    不知妹妹觉得怎么样才算有趣呀花道士大展雄风,瞬间掐住大嗓门的喉咙,脸上却是极其暧昧的笑容,是这样杀了他有趣,还是让他也一起上楼有趣呢



    道长哥哥,奴家身子可娇弱得很,还是伺候道长哥哥一人吧。女子浅浅一笑,款款离去。花道士心痒难耐,一掌推开大嗓门,三两步走到老妈子身前,盯着那张暗沉沉的面皮相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老妈子整理了凌乱的衣衫,仿佛拿捏了花道士的命门,抬脚猛踹躺地上的醉鬼,完全不予理睬。



    忽得,十几枚黄灿灿的金币逐一掉落在地。老妈子立马换了副表情,跪地上一边捡钱一边讨好花道士诶呦我的爷,就当是老畜生有眼不识金镶玉,快别丢了这一块块要人命的宝贝哟。



    老妈子捡钱的速度堪比无影手,循着金币掉落的方向,迎钱向上,面前是花道士那张凶神恶煞的嘴脸。卖着笑接住最后一枚金币,这才说出了那女儿的花名。



    她叫飞红,一飞冲天的飞,大红大紫的红。



    刚才你可没说有这一樽酒。



    哎呦我的好道长,那不是怕您喝不惯嘛。



    什么酒道爷都喝得惯



    竹叶青呢



    哼,道爷喝得第一口就是竹叶青



    那就祝道长今夜把酒对酌,醉卧不醒了。



    借你t的吉言。花道士骂一句,噔噔噔飞速上了二楼。



    听声辨位,应该是装饰最艳丽的那间房,美人美则美矣,就是这品味不比南方水乡。不过他向来不挑食,最重要的还是身心愉悦,有了压力的缓解才有充足的精力,不然赤岭关那段时间怎么天天萎靡不振。



    花道士为自己数不清多少次的违规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将什么大嗓门、老妈子甚至是严云星都抛之脑后,抚着手掌舔了舔嘴唇,没有绅士的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飞红素手托腮,就侧躺在床上,一袭大红丝裙随意散落,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震荡着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另一柔荑轻轻拂打着床畔,慵懒的神情尽是任君采撷。



    飞红似乎看准了花道士的急性,花道士当然也不会多费工夫,一个饿虎扑食冲了上去heihei真真是罗裳一溺腰肢袅,回雪萦尘尽皆妙。



    heihei



    与整片寂静的别处酒肆不同,此间戴月夜客仍在纷至沓来。乔妈妈不知为何今夜生意如此火爆,总是数钱数到手软,咬金咬到牙磕。这会儿馆里又来了个膀阔腰圆的精壮大汉,尤其头一个光头和尚,眉宇间带着浓浓的煞气,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乔妈妈赶紧迎了上去,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乐呵呵地打趣道哟,这刚送上去一位道长,又来一位师傅,今儿个果然佛道临门,双界庇佑啊。



    少废话,那花道士现在在哪和尚身后一汉子提短鞭威吓,老妈子却不吃这套,没钱别说上楼,一句话都懒得跟你说。



    和尚紧皱眉头,解下酒葫芦呷了一口,与乔妈妈道我不是威胁你,我这兄弟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所以你如果不说,是真的会死。



    吓唬谁呀有本事heihei



    砰



    没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就是老妈子的脑门陷下去了一块,瞪着眼珠子扑通倒地,怀揣的金币散落了一地。



    杀人了



    我我heihei我没看错吧



    救命啊,杀人啦



    尖叫声瞬间响彻整片街道。和尚仿佛一个聋子,若无其事地稳步上楼,那大汉却将凶器上的鲜血全都抹在尸体衣服上,末了还恶狠狠啐了一口,跟着上了楼。



    这两人正是奉命进城找花道士的酒和尚和曲三郎,同来的还有肖志、向复南和小黑,三人对曲三郎当众杀人的恶行甚是恼怒,但或许这就是五仙军最真实的一面,撕开人皮后的一群噬人凶兽



    肖志三人看了一眼老妈子的尸体,跟上楼去,这会没时间计较这些,因为花道士很可能处于危险境地,必须尽快找到他,告诉他那个女人的消息



    从找花道士的阵容来看,十八营两大元帅出马,说明了严云星对此事相当重视,在他们临走前也说了,那个女人可能一般,但其背后的元军间谍团伙,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是以,五人挨个房间踹门,引起一阵阵尖叫的同时,还有五人沉闷地低吼。



    东边没有。



    西边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在这里



    向复南一声喊,五人先后冲进房内。铜镜后的窗户兀自随风开合,屋里的女人已然消失了踪影,只剩花道士一个光溜溜的平躺在床上,胸口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