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铸魂歌



    “城主！”满身是血站在一边的祁武急急出声，霎时，有一双温暖纤长的臂膀将我扶住。



    我勉力抬起血色尽失的脸，入眼处是凤青轶温润的眸子和如玉的宁静脸庞。他如兰的气息驱散了一些弥漫的血腥味，我在他的搀扶下站起，靠着他宽阔坚实的胸膛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看寝榻上的二哥。



    心脏像被捏碎了一样的痛，可我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我感觉到自己的唇瓣在发抖，可怎么努力咬唇也压制不住这股战栗，浑身似被慌乱的情绪掏空，只留下一具倚着凤青轶的躯壳。



    我握拳按住自己的心口，用还勉强算是平稳的表情望着众医官。



    “臣等接下来需要集中心力救人，还请城主和各位大人暂到外间等候。”说话的人是那天到驯龙寮给卫靖远治伤的郑棋。



    我想再看看二哥，可时间根本就不容许我有半息的拖沓。



    “救回将军，无论用什么法子！”我忍不住厉声叮嘱医官，凤青轶扶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我这才顺着他走出去。外厅里，密密麻麻挤了一堆人，他们都是前去救援的龙战队将士。见我们出来，焦急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城主，将军他怎么样了？”最前面的士兵问道。



    “医官们还在全力救治，大家稍安勿躁。”我语不成调的开口，随后，众将士都沉默了。其实，现在最需要稍安勿躁的，只怕是就是我。



    凤青轶将我放在椅子上，他倒了杯茶递过来。我这才惊觉自己唇舌发干，喉咙像火烧一样难受，伸手接过杯子，不断发抖的手却把水洒了大半。



    “城主，还是臣来吧。”凤青轶看不过去，干脆取走了我手里的茶杯。



    他重新满上水之后，自己端着送到我的嘴边，我一愣，抬眼看去时发现他并没有看我，而是恭敬的端着水。



    我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缓解了喉咙的难受之后，随着呼吸的逐渐顺畅身体也有了些力气。



    “祁武，除了二哥，还有其他被救的士兵或是暗卫吗？把他们叫过来，吾想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样。”我深呼吸数次，终于决定询问当时的情况。



    我从军营给二哥拨了那么多人，且都是个中高手，难道那个小豢龙城的人就那么厉害？会不会是卫家这边的士兵故意不做抵抗的？



    “城主，不必问了。右将军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卑职的错！卑职失职！”祁武猛地跪下，抬着沾了血的脸情绪激动的瞧着我，其他将士见他如此也纷纷跪下。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祁武，此话……何意？”这一个问题，近乎抽走了我浑身的力气。



    祁武的眼角流下泪来，他握拳“砰”地砸在地上，弓着背咬牙道：“当日，卑职带着龙战队赶到的时候右将军并没有受伤，数十个精兵用身体当成盾牌将他和收集到的那些证据护在中间。可是，卑职杀退伏兵之后，在救人之际却遗失了几份重要的羊皮卷。”



    我已经猜出祁武接下去会说什么，但还是没有打断他。



    “将军他发现数目不对之后，又勒令驾龙的士兵重返旧地去取羊皮卷。在奔跑中的其他人根本没有发现他们没在队伍里，等卑职发现再赶回去的时候，将军他就已经受伤了……”



    祁武缓缓垂下头，声音一度哽咽：“可他依旧死死护着证据，两条龙则死守着他。卑职带着兄弟们杀出去的时候，那些追兵突然放箭。将军他虽然有两条龙掩护，但后背还是无可避免的中了那么多箭……来不及去救分散的队伍，我们只有先护送将军回来，希望能保住他的性命。城主，卑职自知罪不可恕，卑职愿以死谢罪！”



    说着，祁武便拔出随身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喉间。



    “不可！”



    “砰！”



    我的话和茶杯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祁武手中的匕首哐当掉在地上。凤青轶施施然拾起匕首，温和的脸上却隐者怒意：“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要是真想赎罪，就去协助公卿大人把剩下的人救出来。”



    “卑职……”祁武怔怔的看着凤青轶，旋即怔愣的目光缓缓移向我。



    我强撑着平静的面色点头：“凤卿所言吾深以为然，祁将军，你是吾兄长的左膀右臂。吾此刻每一丝心境都能体会你心里的感受，兄长他已经受伤且命悬一线。难到，你想然敌人高兴他们不废一刀一剑便打垮了你这个副将军吗？既然兄长他躺在那里，你就应该接下驯龙寮的担子，让敌人看看我们豢龙氏是坚不可摧的！”



    “可是……”祁武眼中悲愤和不安交加，他没有勇气再去面对这场祸事了。



    “你别想窝囊的死在这里，要死也要给小娘我死战场上去！否则别说自己姓祁！”我猛地撑着桌子站起，目眦欲裂的盯着祁武。



    什么师出有名?什么光明正大?我现在就想带着龙战队踏平小豢龙城！让那些混蛋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瞬息之后，祁武條地起身夺过凤青轶手中的匕首郑重朝我一礼：“卑职愚钝，多谢城主和御史大人醍醐灌顶指点迷津！”



    我没说话，嘴角抿起冷漠的弧度。他扯着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血迹，转眼已经眸光似剑。



    祁武转身对其他将士道：“弟兄们，拿稳你们手里的刀，跟着俺去砍了那帮混蛋！”



    说罢，祁武带着众士兵士气高昂的驾龙离去。



    呼……我长舒口气瘫软的倒回椅子上，再也笑不出来。凤青轶担心的瞧着我，几欲开口，最终还是静默的立在一边陪着我。



    许久之后，就在我觉得时辰慢得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之际，终于听到后面寝房的门有了动静。我猛地起身，跌跌撞撞迎上去，医官们用沾满血的手对我行礼：“城主。”



    “怎么样了？”我说着，双脚已经不由自主的朝房门走去。



    郑棋垂首道：“臣等无能！将军他已经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好走到他身侧，方才还健步如飞双脚立刻像被灌了铁一样半步也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