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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五洲河》3-第十五章《一人献青春 一人显专横》2
    52、母亲看中考后回家过暑假的小哥终日愁眉不展,和父亲商量过,就带小哥和我去算命;3人路过农中,心中莫名地颤抖不已;小哥没有去看他的新学校,想了一路,到家时心中已有决定,觉得被捆绑已久的灵魂得到解脱



    在谢王村,人们纷纷传说上岭有一户人家,这段时间养个瞎眼算命子;算命子算定这家老婆婆必在今年秋初过世,还算定这家35岁的主妇将“打不过三十六岁大节巴”,并让这婆媳俩把棺材、寿衣等后事早早准备停当。老婆婆已70多岁,去世无憾,大婶却正当年富力强,死早了未免可惜。于是,这家人把瞎子留在家里,让他帮着想个消灾之法。如今,这算命先生已在上岭活动一周有余,天天有人去求他算命。



    这天午饭后,母亲看中考后回家过暑假的小哥终日愁眉不展,和父亲商量过,就带小哥和我去算命。



    农村不富,



    农民多苦;



    遇到烦心事,



    往往六神无主,



    一旦愚昧,



    就向迷信求助。



    晚上,娘儿仨踏着月色归来。芳月一家都来问情况。母亲又喜又忧。



    算命子测算前,一人收去5角钱,给小哥和我算半天,最后说小哥这次中考一定高中,将来要当大官,必将光宗耀祖;我这几年运势好,“一年可当五年”,就是说,这5年可当25年来看,运势够好吧,但我绝对不会考上大学,不会靠书本吃饭。母亲很相信,喜的是小哥能高中,忧的是我竟不能靠笔杆子吃饭。



    神秘的上天



    远离人间;



    那些活络的人



    就是利用这点,



    神神叨叨,



    大赚其钱,



    最起码



    混个肚儿圆。



    后来,事实证明,那个算命子不但眼睛瞎,心里也瞎。老婆婆没有遇到任何不详,反而健康快乐地活到87岁高龄才去世;大婶更是没事,只不过担惊受怕一年多,一直活得好好的,再不信那个瞎子的鬼话。小哥在算命后不到一个月就得到中考成绩单,英语仅9分,总成绩在班上只是中等水平。许多同学接到中专通知书、中师通知书、县第一高中通知书、县第二高中通知书,不亦乐乎,小哥却没有这份快乐。直到8月底,才有一纸长乐县农业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他手中。他沉闷好半天,后来好几天眼睛都红红的,不大言语,抢着到地里帮父母做事,总默默苦干,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农中是全县最被人看不起的高中,在历届高考中一直剃光头,一直没人考上中专,更别说考上大学。



    小哥的时间过得很慢。我和芳月的时间却过得飞快,晃晃就到开学的日子。我俩比小哥早开学一周。



    这天天色阴沉,小哥送我俩去报名,一路上不言不语。我俩知道他心情不好,也默默无语。不一会,3人路过农中,心中莫名地颤抖不已。这一年来,几乎每周,我们都路过这里两次,一去一来,一直没进去看看校园,仅从旁看到一栋水泥石头砌成的两层楼房背对我们,上盖是瓦,由一抱粗的柱子支撑;我们谁也没想到,小哥要到这所全县最差劲的高中念书。其实,现在也不难想到,从他勉强考上重点初中三年级那时起,就决定了这个结果。哪怕他再努力,也是如此。



    今天,我们又匆匆路过农中,来到永茂中学。小哥把我俩安置停当,出来,我俩送他,他才主动说话:“山山,月月,今后学习、生活要全靠你们自己了。”说着,有晶亮的液体流到眼眶边。



    我和芳月想起这几年与小哥朝夕相处的日子,想起他的种种好处,也不禁流泪。突然,芳月破啼为笑,说:“小哥,山山哥哥,你们别伤心,好象小哥要去当兵似的!小哥不是还在农中读书吗,我和山山哥哥每个星期回家,还不是要你一路领回家呀!”



    “是啊,小哥,你又不是去当兵,又不会象三哥离家那么远,一去就三年五年!”我也笑了。



    “不会的!”小哥神色黯然。



    “么子‘不会的’?”我和芳月不解。



    小哥不再言语,泪水滚下青春红润的脸颊。我和芳月慌了,忙问:“小哥,你到底么样啦?”



    “我逗你们的。只是想到不能象以往一样,天天和你们在一起,我就有些伤感……”小哥勉强笑笑。



    我和芳月把小哥送出校园。分手时,我说:“这时还早,小哥你还可以去看看你的新学校。”



    “不必了。”小哥又神色一暗。



    “为么子?”我和芳月又惊奇了。



    小哥象从梦中醒来,笑笑说:“以后看不得几多!”



    回去时,小哥没有去看他的新学校,而是径直走,径直想,想了一路,到家时心中已有决定,觉得被捆绑已久的灵魂得到解脱,不再苦闷。



    星期六晚上,我和芳月回到谢王村,见小哥没有去农中报名的意思,很奇怪,问:“小哥,明天你们学校开学,你为么子还不收拾收拾啊?”



    “我不读书了!”小哥笑笑。



    我很着急,就问父亲:“爹,小哥说的是真的么?”



    父亲不作声,似乎在专注地吸那支兰花烟。做家务的母亲停下手中活汁,对我说:“上次,他送你们上学回来,就说不上学了。我们问他么子原因,他只笑,不说。后来问他问急了,他才说如今玉山在大队茶场做事,已恋爱,不多久就要成家;绣山一旦转业,也要立刻成家;他看家里就我们两个老家伙,想回家种田,帮我们做事。又说山山学习好,供你读书,比他自己有把握考上大学;还说么子这几年,家境本来就比较艰难,山山在学校连一套换洗的好衣服都没有。反正说上一大篇。我们说,读书是大事,我们就是累死累活,也要供他把书读好,能读到哪里是哪里……”她哽咽起来。



    小哥笑劝:“妈,您别说了,我早已打定主意。到时高中毕业,是回家种田;现在就回家,也是种田;迟回不如早回,既可以节省点学费,又可以让山山好好读书,有么子不好呢?”



    我和芳月深深感动。



    从此,



    你年纪轻轻,



    就将在



    贫嵴的山地上



    深深扎根,



    选择劳累,



    选择风吹雨淋,



    奉献无私,



    奉献青春……



    伟大的灵魂啊,



    我最亲的人!



    我泪到眼眶边。芳月干脆哭起来。小哥来劝:“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们哭么子?只要你们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我就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