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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路途再起
    南阳城外,城东树林。



    盛夏时节,草木都繁茂而深绿,即便是天边的烈阳,它的脚步也难以渗透其中。



    林间,一缕缕阳光零散的点亮了幽幽的茂林,一个硕大的黑影,缓慢的走在树林中。



    那是邓满全庞大的身体,虽然看起来臃肿却一点也不失矫健。他的背上,有一个小身子匍匐着,正是脸色泛白的冉寒川。



    “邓叔叔,咱们是去找小青吗?”趴在邓满全身后的冉寒川,看着他们行进的方向,不由得问道。



    “嗯,是时候叫小青回来了。”邓满全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冉寒川欲言又止,他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走到树林的中心,邓满全将身后的冉寒川轻轻放下,扶着他站了起来。冉寒川摇了摇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小青!”冉寒川大声的喊道,其回音在林间渐渐扩散而开。随后他便找了棵树,坐在了下边,他知道,小青能听到的。



    片刻后,盘坐在地面上,变成一团球状的邓满全,微闭的双眼突然一睁。周围依旧是幽幽的,一片寂静,冉寒川却突然觉得一阵风吹在身上。眼前扑来的是一只全身青色的小狼,和普通的狗一般大小,它的毛发看起来很是柔顺,嘴里的狼牙已初见峥嵘,但却绝不影响它不同于一般的狼那漂亮的狼首,整个儿看起来,颇为可爱。冉寒川刚刚看见到它,还未有动作,眨眼间,它就跳进了冉寒川的怀里。



    “小青!”冉寒川惊喜的叫道,看着扑在自己怀里,一双狼眼盯着自己,眨了又眨的小狼。冉寒川摸了摸它的头,道:“小青,半年不见,你怎么没继续长了啊?”冉寒川看着小青的目光有些疑惑。



    小青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装作没听到。邓满全站起身来,目光在小青身上仔细扫了一扫,道:“小青可不是一般的野兽,你小子怎么能已常理度之?好了,小青也来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冉寒川点头道:“嗯!”小青则伸出爪子指了指冉寒川的脸,冉寒川笑了笑“我没事,小青,咱们走了!”



    两人一狼,回到南阳城时,已近黄昏,一回到紫轩楼,冉寒川就钻进了厨房,邓满全则笑呵呵的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小青也蹲在一个石凳上。不一会儿,一桌热气腾腾,色香十足的饭菜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邓满全率先夹起一块扣肉,放在嘴里,连声道:“嗯,嗯,不错,不错,几天不尝,小川的手艺又有精进了。”



    冉寒川哈哈一笑,也拿起筷子开动了。现在的他,不再和三年前一般,直接用手抓菜吃了,懂得了吃饭要用筷子。在自己动筷前,还不忘给小青夹了满满的一碗饭菜。



    美满的一顿晚餐后,尚早的天色中,一轮圆月已经抛头露脸在云端,几粒星光也在模糊的闪耀。



    邓满全静静看着冉寒川,神色里略有复杂,轻轻叹了口气,起伏的心情又渐渐归于平淡。冉寒川看着天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青在一旁自顾的玩耍。



    “寒川”邓满全唤道。冉寒川转过头,看向邓满全微微笑着,邓满全继续说道:“雾谷那两人到此,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您说的是门派招收弟子的事情,对吧?”冉寒川回答着,目光平静的看来。



    “是的”邓满全点点头“你来我这,已经三年了,三年了,真快!”邓满全感慨万分,看着冉寒川,心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三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很丰富,很充实。”冉寒川自语道:“我也成长了,我也开始懂得这世事,对这个世界也了解不少。”



    “南域五大门派,每五年招收一次弟子,而且招收的都是十到十六岁的弟子。看来,又到了今年五大门派招收弟子的时候了,邓叔叔,您的意思,是让我也前去对吗?”冉寒川平静的说着,脸上竟是丝毫不见三年前的那份稚气。



    邓满全怔了一怔,撇了撇嘴道:“不错,小川,这三年,你的成长令我很是惊讶,看来云行天那混蛋的托付,我不仅没有负,反而超额完成了。”



    冉寒川一笑,道:“叔叔,在您这,整天都是和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不是手握重权的大官,就是那些狡诈的大老板,您说我能不成长的快吗?”



    “哈哈哈!不错!不错!”邓满全大笑着道:“所以,你云叔才让你来我这。”



    二人沉默了片刻,冉寒川率先打破了平静,问道:“邓叔叔,您是让我去拜到哪一个门派之下呢?”



    “璇宇阁!”邓满全的语气忽然有些高涨。



    “璇宇阁?璇宇阁,擅长剑法,门中五阁一楼,岿然屹立于南域北方的啸风山,创派至今2100余年,在南域五大门派中,算是最年轻的一派了。”脑中浮现起关于“璇玑阁”的有关资料,冉寒川脱口而出。



    “不错,就是璇宇阁!璇玑阁虽然创派仅2100余年,但其底蕴绝不弱于其它四门。”邓满全的语气间有些许复杂“况且,你父亲,就曾是璇宇阁第二十一代弟子!”邓满全忽然压低了声音,郑重的说道,目光静静看着冉寒川。



    “我父亲?是璇宇阁第二十一代弟子?”冉寒川口里一字一顿,埋下的头忽然抬起,目光中满是坚定,“我明白了,邓叔叔!”



    “不错,三年后的今天,你不会再因为听到你父亲的消息而眼红,而激动,你真的长大了!”邓满全赞许的点头“现在的你,可以知道你父亲的事了,只要你能进入璇宇阁,那儿现在的五大阁主,已及主楼的掌派师兄,皆是你父亲的师兄弟,他们自会告诉你一切。并且,我和你的云叔,也同是出自于璇宇阁门下,同为你父亲的师弟。”



    冉寒川仔细听着,他的眼神变得愈加的坚定,在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我一定会拜入璇宇阁!”



    “哼!”邓满全轻轻哼了哼,笑道:“小子,别大意,璇宇阁真有那么好拜入的吗?你要知道,五大门派每五年招收一次弟子,一次只收五人,而每每参加试炼的人数,却都是数百之数,岂是那么容易?”



    “您可以,云叔可以,我父亲可以,那么,我也一定可以!”冉寒川眼中的坚定,竟是那么的不可动摇,邓满全呆了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冉寒川随之也朗声大笑,小青在一旁看着这大笑的二人,一对狼眼中闪着精光,那眼里的画面,是一个臃肿的胖子,和一个成长中的少年,在平静的夜色下,放声长笑间的定格。



    次日清晨,南阳城北城城外,三年之后,再次收拾好行装的冉寒川和身旁的小青静静屹立着,放眼望着奔腾江水,滚滚东流,就仿佛他的行程,仿佛还未停歇,就又要起程。回头望向南阳城雄伟的城墙,望着眼前的邓满全,望着这三年成长的回忆,他轻轻闭上眼回味着,感受着,嘴角浮现起一丝弧度。



    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冉寒川睁开眼来,看着邓满全微笑道:“邓叔叔,我走了!”



    邓满全点头道:“寒川,一路小心,万分保重!加油!”



    冉寒川用了的点头,道:“邓叔叔,您会来看我的吧?”



    邓满全摇头道:“若你能拜入璇宇阁,自然要专心修行,不可懈怠,我自是不会去看你的,当你被允许下山之时,倒是可以来紫轩楼看看我。”



    叹了口气,冉寒川道:“我明白了!”沉默着,冉寒川望着南方,轻轻呢喃道:“云叔说过要来看我的,可这三年,他都没来。”冉寒川神色有些黯然,这三年,他曾一度盼望着云行天来紫轩楼探望他,可失望令他渐渐淡了这种心思。他曾想回云萧山看看,看看那里的树,那里的草,那里的乡亲们,但邓满全却不予允许。邓满全告诉他,“若是云行天不想见你,你也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看着初升起的朝阳,早起的鸟儿已陆续发出了清晨第一声的清鸣。邓满全上前拍了拍冉寒川的肩膀,仔细看着他,认真的嘱托道:“寒川,你要记住,对人要报以微笑,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要学会着去保护这份善良,若是被逼无奈,你的心还不够狠,你重情,所以也易伤情,所以你一定要向我保证,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别让他人伤害到你自己!”



    冉寒川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会的!”



    邓满全迟疑了片刻,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还有,你有时过于依赖你的亲人好友。但你记住,世界上唯一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只有你自己!”邓满全深吸口气,也不知眼中是否有回忆着往日的一幕幕“即便是,你最亲的兄弟,也随时可能背叛你!”



    冉寒川眉头微皱,听着邓满全这一番言辞,与自己心中的认知矛盾着,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牢牢记下这番嘱托。



    “所以,你要早日自立!”这是邓满全最后的一句话,冉寒川带着这番话的回味,早已来到了渡江的码头。



    南阳码头规模同样浩大。南阳不愧是南域首屈一指的商业中心城市,码头上人潮涌动,大多都是赤膊的壮汉,推运着各种物资,来往于码头和商船之上。码头共有五个泊船位,岸边与江水的交界处是一片木质的走道,蜿蜒盘旋,贯通船岸之间。



    右数第二个泊船位,正是一艘体积庞大的客船,冉寒川一身浅蓝的布袍,身后背着一柄黑青色剑鞘的长剑,以及一个鼓鼓的行囊。身旁,一只小狗模样的青色小狼伴随一路。



    冉寒川看着汹涌而去的江水,缓步走在木质的梯道上,船边,一个船员模样的汉子看到他,忽然上前打招呼道:“哟,这不是冉小管事嘛!怎么,要出远门啊?”



    冉寒川一看那船员,似乎在紫轩楼内见过,微微一笑,道:“是啊,要出一个很远很远的门。”说着,话语中不觉带着一丝怅然。



    “好咧,来,小管事请上船,您的船费我就给您就给免了!”那船员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冉寒川一怔,道:“这样不太好吧?”那船员挥手道:“没事,没事,我好欠你一顿酒钱呢!”



    冉寒川干笑一声,看着他热情的模样,只有带着小青走上了甲板。



    在一声长鸣中,这一艘豪华的大船缓缓使出了港口。



    冉寒川站在船首的甲板上,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矗立,看着船首在水边不断劈开前方的江水,两道滚滚的水纹不断涌向船身后。看着远处的江水被阳光照耀得破光粼粼,闪烁着白光,偶尔几条鱼儿跃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最后水面再归于平静。天元历3160年,冉寒川正式踏上了通往修行的路途。那一年,他十三岁,孤身一人,作伴的只有一旁的小青。后世有诗人读过《冉传》后,曾为此幕题诗道:又逢一季烈阳空,独见江水碧涛流。十三年少船头望,满载壮志凌云渡。



    放空的心情,潮湿而清新的空气,三年后,又一次的离别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终究是长大了,终究不是三年前幼稚的自己。冉寒川微微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走回甲板,和几个面熟的船员打了打招呼,走进了船舱。



    正值午餐时间,船舱的餐厅中,坐满了人。随意找了一处座位坐下,到底是一艘豪华的客船,舱内的船员端来一盘标准的配餐,冉寒川点头谢过,边吃边听着喧哗的交谈声。



    “喂,你听说了嘛?南域五大门派又要开始招收弟子了!”



    “是啊,我一个表兄的孩子已经去雾谷参加入门试炼了呢!”



    “哈,我家的小崽子已经前往璇宇阁了!”



    “璇宇阁算什么,那天机城才是神仙待的位置,据说能知过去未来呢!”



    “尽胡扯!怎么可能有人能知过去未来呢!”



    “哎,你还别不信,我……”



    “哈哈,你们不知道,我家的小侄子早就是雾谷的弟子!我可告诉你们一个隐秘!”



    “什么隐秘?”



    “什么?”



    “嘿嘿,这隐秘可是从我侄子那听来的,独此一家,你们这个…”



    “嗨!这杯酒请你!快,赶紧说说!”



    “好咧,谢过这位兄台!我可告诉你们,三年前,南域五大门派可发生过一次惊天动地的大事,据说有一个神秘的人物,独挑了五大门派的掌门!”



    “什么?有这等事?”



    “不可能!”



    “不会吧!南域五大掌门,那可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一个人…”



    “哎..你还别不信,我也听说过一点点这样的消息!”



    冉寒川静静听着,嘴上不屑的一笑,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客房。五大门派的掌门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给挑了?五大门派的试炼吗,自己正跃跃欲试呢!



    豪华的客船行驶在江面上,一路倒是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也没有出现书上说过的风暴或是漩涡。相熟的船员告诉他,说江里有龙王还有水神,不可胡乱向江中抛物,那是对龙王水神的不敬。冉寒川却是不信此道,曾偷偷向江水中扔过一条鱼骨。却并没有发什么任何怪异不详之事。



    冉寒川站在甲板上,等待着客船靠岸。船逆流而上,在南阳港口的西北方,北江港口处停靠。这里的港口比起南阳,显然差了许多。港口处只有两个泊船位,港口处的建筑也平凡无奇,船工三三两两的各自忙碌着。



    冉寒川下船后,又向北走了一个时辰,到达了北江城。



    北江城的城墙虽没有南阳城的雄伟大气,但城墙却坚实无比,城墙上也有卫兵顶着烈日坚守着。北江城位于南域的中心地域,素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是交通商道的咽喉要地。故而北江城的城防非常牢固,城外屯兵数万,还分着内外城墙。内外城墙之间相隔十五丈,内城城墙也比外城高出十丈。



    走进北江城,这里的街道很是平凡朴实,内外城墙之间,集聚了大量的商贩,或摆摊,或推车。看惯了南阳城豪华的冉寒川反而对此大有兴趣,这些商贩都是经营的平凡的器物,对于冉寒川来说却是不多见的,好好赏玩了一会儿,方才径直走入了内城。



    内城的房屋比起南阳,也是要矮上一截,道路也没有南阳那般的宽阔,街道上也不会人潮汹涌。但却能带个人一种朴实的温馨。



    向路边的商贩问过了客栈的位置,冉寒川缓缓走去,正到半路,走过一个拐角,过往的人变的很少,冉寒川走了几步,却突然发现路边一座盆景后有一个圆实的东西在晃动。



    冉寒川吓了一跳,走近了才发现,那缓缓摆动的东西,居然是一个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