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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回首不堪
    他像是疯了一般吼叫着。

    似乎是对雨樱的不满如山洪一般爆发。

    “我真是讨厌死她了!其实我要是在其它族,以我这样的实力,也是可以坐现在的位置的,而且不用受她狎昵调戏。可是,毕竟她的调笑也有些玩笑的意味,我觉得恶心也能忍下来。但是,她现在竟然堕落到要去做魔,就为了男色!她脑袋有毛病了难道我要陪着她么?”

    邑栖冷笑道:“你在其它族会不会有这样的实力,难道半点思量也无?换了谁谁会看你的资质和擅长的领域因材施教,手把手地教你法术?谁不是是硬硬地扔给你法术书让你自己啃?你以为天赋异禀就一定会有大成就吗?真未必,保不准就有那嫉贤妒能的,刻意打压你,也就没你今天这忘恩负义的话了。”

    “她手把手地教我,也不过是为了揩油而已!她那么丧心病狂的女子,连从小养大的少主子都和她不清不楚的,能对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么?不过是我聪明避过了,不然早就被她吃干抹净了!”

    什江之前仿若只不过是碍着邑栖的面子,才忍着不说坏话,然而撕开了口子,抱怨就如同瀑布般止也止不住了。

    “你……”邑栖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来,又想给他一巴掌。

    什江一把抓住邑栖的手:“之前我让你打我的脸,不过是因为你是长辈。但是你可不要因为你长辈的身份欺人太甚!”他的语声中竟然出现了杀气:“不要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我已经受够了,受够了要礼让渣滓。我以为你是志同道合的,才会和你一起出来,可是你的脑袋就和你的年龄与身体一样,陈腐不堪!”

    白睛一直在静静地弹着琴,他们的话也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的疑心病甚重,当报信的告之他们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揣摩他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他们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虽然诱因看似是合情合理的,但是终究还是有些刻意了。

    要是吵扰了半天,邑栖竟然又回到他们中间来倒戈相向,那么久必然是不可相信的了。然而,纵然邑栖被气得拂袖而去,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在演戏。

    毕竟三个细作或是两个细作的差别,其实也不是很大。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相信那两个的诚意,也才算缜密。

    门外的吵骂声,终于变成了兵戈的碰撞声。

    而飞洛的一声惊叫,刺得他的耳朵生疼。

    “你们……”白睛定了定神,冷冷道:“若是来听琴的,我欢迎;来喝茶的,我也欢迎;或者只是来坐坐的,我也没有送客的道理。但是你们来我这里吵嚷,就请恕在下要送客了——要打去别处打,别脏了我的竹子。”

    “晚了。”什江冷淡地道:“您的竹子已经染上红色了。”

    “哦,可是伤着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讲情理,看在你们现在无处可去,让你们包扎完伤口再离开也未尝不可。”

    “那么,您也能帮忙处理尸体了?”什江若无其事地,说着可怕的话。

    “尸体?”白睛的指尖快速地拨动着琴弦:“你们把我的竹子弄坏了么?那我可就……”

    “不是竹子的尸体。而且,除了您这种痴迷于翠竹的家伙以外,也不会有谁把断了的主子叫做尸体的。”什江轻轻道:“我把那个烦人的老货杀了。”

    纵然白睛的心稳如泰山,琴弦还是滑了一下。

    “邑栖……么?”

    “嗯。”什江无趣地道:“看他总是颐指气使的,还以为到底多厉害,结果轻而易举就被我杀掉了,唉唉,枉我我‘前辈前辈’地叫他好久,竟是这么不值得尊敬的傻瓜。”

    “单单是投奔,用得着做到这个地步吗?”飞洛带着哭腔道:“他不愿意就让他走就好了。咱们同族不也有投奔豹族的么,让他找他们去不行?非要让他死在这里不可?”

    “说得轻巧,他已经冒犯了虎王殿下,他不死,怎么能够见到我们的诚意?说不定虎王殿下真要以为,我们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心里还惦记着雨樱那轻薄女子。凭任哪个主子都忍不了这样的属下吧。而且,他对雨樱那样忠心,究竟是不是派来探听消息的我们也不知道。哪日他真的被逮到,我们也逃不了。我杀他,也是让你更好过。你不也没阻止?由此可见你也知道他死了于我们利大于弊,没动手只是伪善在作怪罢了。”

    “我……哎?”飞洛盯着自己的双手:“奇怪啊,我为什么没有阻止呢?这可是我的同族相残啊,为什么我谁也没有帮呢……”

    “啊啊,看看吧,其实你比他强不到哪里去。如果说他是还要留着最低限度的忠贞,你就是非要让自己看上去有最低限度的同情心和善心,然而自己却是用逃避来体现出你自己无罪的姿态的。现在他死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在虎族呆得安适,可是,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可以解解我方才唾骂雨樱你心内淤积的愤怒,因而你才不动手——这样,无论我们谁赢了,你都可以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不用花费一点力气,就得到些许好处。多么上算!”

    “不……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对谁都下不了手……只是这样……”他喃喃,却似乎无法真正劝服自己。

    似乎他真的如什江说的那般不堪与丑恶。他抓着自己的脸,脸颊上被抓出了深深地指痕,望着邑栖的尸体出身,竟像是呆了。

    “好了,你也不用太自责,只要把他好好下葬了,也就算全了心了。说到底,这也都是他自找的。”

    他兀自洋洋得意,打算继续发着自己的高论,冷不防背后数点寒芒,从他的胸前飞出时,已是赤色的红光。

    “你是狼妖,还是乌鸦精?真是聒噪得很哪。害得我连喝茶都变得不美味,香也呛人,琴也弹不下去了。”

    白睛终于现了身。

    他身着赭色的湘妃竹暗纹曳地长袍,外披着皮毛化成的,素净的白底黑纹大氅。飘然隐逸的气质似是世外隐士,然而,过于素净年轻的容颜,又破坏了他从骨子中散发出的沧桑感。

    他的手中晃着一把折扇,折扇上画着的,也是翠竹。扇坠是一把精巧的玉琴,琴弦也乃是上好的冰蚕丝。虽然不足巴掌大,如果想,大概也能够弹出妙曲佳音来。

    “为什么……”什江定定地望着他,伸手试图抓住他的衣角,被他扇起的风扇出数尺远。

    他皱着眉头:“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恶心。”

    “我……我可是为了您……才……”他吐出一大口鲜血,不甘心地道。

    “为了我?不好意思,我实在看不出来卖主求荣,还杀掉过去的同伴——不,杀掉自己的长辈,哪里是为了我。如果你说这是你入虎族的仪式的话,你的仪式太可怕了,我胆子小,经不起这样的吓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