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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收正哭着,忽然被大志推醒了,“麦收,麦收,你做梦了?快醒醒。”麦收一睁眼,才发现是个做梦,一翻身做了起来,揉看眼睛问大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大志说:“才十点半,你再睡会儿吧。”麦收说:“这钢丝床太软,睡得我腰疼,不睡了,你躺会儿吧。”

    一边起来,揉着腰,在屋里走着,开了门,外面风嗖嗖的,满天的星星。不时有汽车从旁边的马路上开过来,又开远了,车灯的亮光在墙上闪来闪去,远处楼房灯火通明。

    麦收脑子嗡嗡地,睡眼朦胧,在外面的走廊里转了一圈,上了趟厕所,想起小柔,由小柔长年住院,又想到自己住院,想起倩倩妈妈的病,再想起孙妈妈的病,不由感慨万千,有钱就是好呀,俗语说:“有什么也别有病,没什么也别没钱。”

    这样一想,小柔便仿佛在自己面前,轻轻地对自己耳语,仿佛夜风的呢喃。人家骑马我骑驴,后面还有拉车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想起刚做完的梦,原本以为早已忘了,没想到小时候的经历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而至。

    妈妈是谁?爸爸是谁?为什么要把我给扔了?多少次梦中想看清妈妈的脸,想问问妈妈,可是总是看不清楚。真急人呀,又想起孙妈抱着自己一个村一个村地打听,找了足足一个月,也没有找到,妈妈究竟是谁呢?她现在生活好吗?从小到大,好象从没觉得周围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妈妈从来没有看过他一次,甚至他在破庙里快要冻死了,快工饿死了,大喊:“妈妈,你在哪,快来吧。”妈妈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知道,妈妈肯定不在周围的村子里住着,不然他怎么忍心自己的亲骨肉挨饿受冻,无动于衷呢?有时候他甚至想,妈妈早不在人世了,妈妈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能够舍去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后来麦收就不想了,因为想也白想,妈妈永远从自已的生活中消失了,他没有关于妈妈的一点记忆。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些了?麦收摇摇头,走回病房,看到孙妈妈正躺在床上,脸上又现出痛苦的神色,便走过去,说道:“妈,你脖子疼呀?”孙妈妈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麦收看到大志歪在床上,睡着了,便把冰块移在伤口上,发现已化得差不多了,便说:“我看看外面有没有卖的,再买点去。”

    孙妈妈点点头,便快步走出去,过了一会儿,便买了回来,把塑料袋里化成水的奶油倒掉,在水管边洗洗,放进新的冰棍,重新冰在伤口上。说:“妈,好点吗?”孙妈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麦收说:“妈,我这几年一直忙着在外面做生意,也没时间在您身边伺候。让您受罪了。”孙妈妈不能说话,也不吱声。麦收接着说:“等您病好了,我开着车,拉着你,到四九城去转一圈,四九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您不是老想到天~安~门去看看吗?我就拉着您去天~安~门,那的人可多了,天~安~门广场可大了。毛~主~席相就挂在城楼上。”

    我知道这是您多年的心愿,可是我老说生意忙,没时间,这一耽搁就是二年多,等你病好了,出了院,我这次一定带你去天~安~门转一圈。您还说去爬爬长城,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拉着您,咱们去转一圈,也开开眼界。

    麦收就这样在孙妈妈耳边喃喃自语着,见孙妈妈脸上满是笑容,那是满足的微笑,那是发自内的骄傲。孙妈妈渐渐睡着了,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去了,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第二天,小素就来了,穿戴一新,麦收交待她:“必须好好对待婆婆,吃什么给买什么,不能让老人受委屈,不然回去听说了,找你算帐。”小素说:“麦收,你就放心吧,我会好伺候妈的,决不让她包一点屈。”

    麦收这才下了楼,开车回去了,麦收事实在太多,哪都放不下心来,回到家先把手机充好电,睡了一觉才到厂子去。走进厂子,看到厂子里机器轰鸣着,工人们来来往往,忙忙碌碌,打包的打包,装车的装车。便问司机小刘:“什么时候去四九城?”小刘说:“十二点,吃完了饭就走。”

    麦收拍拍小刘的肩膀:“路上车多小心点。”

    司机小刘点点说:“我一定注意,大妈动手术了?没什么事吧?”麦收说:“动手术了,一切都顺利。”便走进办公室,给衣红打电话,电话接通了,衣红说:“麦收,你的电话怎么老打不通?我都打了一晚上了。”麦收说:“孙妈妈住院了,我去医院了,那没法充电,那有什么事吗?”

    “我收到了一张法院的传票,要你明天到法院去,他们说你与人**?”

    麦收一下子想起与芊芊在家里鬼混被当场捉奸的事,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怎么告到法院去了,不是当时给了两万私了了吗?田雨生这个王八蛋,一定是知道了自己是个大款,趁机敲诈来了。

    麦收把这件事压下,说道:“我马上就回去,这件事先放一放,毛线已打包装车,中午发车,晚上估计能到四九城,你找几个人到时候接一下。城里毛线快接不上趟了吧?”麦收问。

    “早接不上了,快点拉来吧,你再不拉来,我就回去催了。你下午回来吗?”“下午就回去。”衣红挂了电话,麦收却心急火燎起来,不知芊芊怎么回事?想给芊芊打个电话吧,芊芊却没有手机,又不给自己打电话。麦收不摸情况,心里十分着急。

    正急得上火时,手机响了,麦收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便摁了接通键,从手机里传来芊芊的声音:“麦收,你在哪?快来吧,田雨生这个王八蛋,又把咱们告到法院,说你破坏别人的家庭,要你赔偿个人名誉损失。”

    “去就去,法院又不是他家开的。”麦收恨恨地说道。

    “麦收你有这方面的关系吗?田雨生有一个叔叔在法院。咱们的官司打不赢的。”

    “田雨生倒底要多少钱?你找他问问?”

    电话里传来芊芊的哭声:“我找他了,他说要十万,只要给十万,他就撤诉,不然就打官司。”麦收倒吸一口凉气:“十万?你让他杀了我吧,杀了我也拿不出十万来。”“他说拿不出钱来,就得做牢。”

    麦收气得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咚得一声响,桌上的茶杯跳起来,里面刚倒的开水撒了出来,麦收连忙伸手去抓,但是茶杯没抓着,反倒把杯子给碰到桌子下面去了,啪地一声,茶杯碎了。麦收挂了电话,拿起笤帚把碎玻璃片扫在一起,又找来簸箕收走。然后把笤帚一扔,坐在沙发上喘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田雨生也太黑了!把我逼急了,我找黑社会的人把你给宰了,大不了从头来,我麦收从小要饭的叫花子一个,大不了还回到从前。十万块钱,一分也不给。

    麦收从兜里掏出烟来,往烟盒里摸索,只剩一颗了,麦收掏出最后一颗有点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上,一只手把烟盒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打火机,啪一声打着火,打火机吐出桔黄色的火苗,把烟点着了,麦收吸了一口,烟在气管里走了个来回,最后从鼻孔里喷出两条烟柱。

    “田雨生这个王八蛋!”麦收眼里闪出凶狠的光来,恨不得把对方咬碎撕烂,吞下肚去。

    麦收回到了四九城,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街上的街灯亮如白昼,麦收一进城,没有回家,而是去见焦急等待着自己的芊芊。“麦收,我们怎么办呀?”芊芊一见面就哭开了。麦收把他扶进汽车,问起事情的经过:“不是说交两万块,私了吗?怎么又反卦了?”

    芊芊说:“我回到家,我妈一听说我被田雨生休回家了,就骂了我一顿,又说起家产的事,怎么也得分一半。因为夫妻离婚,国家有名文规定。可是田雨生一分也不给,说我是与你**,让他蒙羞才和我离婚的。爸爸为这样与他吵了半天,差点动手,最后闹到了法院。”

    “法院怎么说?”麦收问道。“法院判决家产男女各一半。”芊芊说道,“田雨生耍无赖,找你算帐,要你赔他名誉损失费,就把你告上了法院。你看可怎么办呀?”

    麦收听完芊芊的话,一时无语,何着,你们两人分家产,让我掏钱补窟窿。麦收点着一颗烟,把车玻璃摇出一条缝,在车子里抽起来。外面,寒冷的夜风顺着玻璃缝吹进来,车子里面冷得象个冰窖,芊芊冻得直哆嗦,紧紧地靠在麦收身上,等麦收拿主意。

    “明天去法院吧,看看情况,我是一分不准备掏,你们是夫妻不假,早就明存实亡了。再说我已掏了二万块钱,法津上没有**罪这个罪名。”芊芊说:“我也问了这方面的朋友,他们说依据《婚姻法》第四十六条第二款之规定,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即**行为会在离婚的财产分割中导致不利后果。”

    “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根本不回家。你们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这还不算有过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