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见人们渐渐散了，便欲关上门，哪知道刚才那个帮着说话的三十岁的漂亮女服务员，却说：“小哥，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看到麦收询问的目光，这个美丽的服务员忽然对着麦收一笑。“别怕，我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这样啊，麦收才放心。

    叫育红在房间里等着，自己跟着漂亮的女服务员下了楼，来到了办公室。开了门，里面灯火通明，看看墙上的挂钟，都快十一点了。服务员让麦收坐在椅子上，还给麦收倒了杯水，在麦收接水杯时，却若有意若无意地，轻轻用自己染得通红的指甲盖，抠了一下麦收的手心，然后暖昧地一笑坐下，亲热地说道：“你是什么地方人呀？小帅哥？”

    “我是中平县人，上次就是在你们这落的脚。”“你的毛线还有多少？好卖吗？”“还成，每次刨了吃喝造消，还能挣个二十来块钱。”“跟你在一起的，是你媳妇吗？”麦收一想，早晚是俺的人，便道：“未婚妻。”心里想着这个女服务员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为什么刚才暖昧地抠自己的手心。

    “大，大姐，如果没事，我先走了，明天还得卖毛线呢。”女服务员风情万种地望了一眼麦收，轻轻说道：“我刚才给你解了围，不想谢谢我？”麦收一愣，转了转眼珠，心道，出门在外，别得罪人，便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姐谢谢你帮我排忧解难。”

    漂亮的女服务员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要真想谢我，这样吧，你每次来京卖毛线，都来我这，我不收你的店钱，你只要把你的毛钱按进价批给我一半就行。”

    “大姐也想卖毛线？”“不瞒你说，我们的工作看着风光，其实还没你卖毛线挣得多呢。我在家里头，还有一个孩子上初中，光靠我这点死工资，根本供养不起。”

    “没问题，在外边混，多个朋友多条路，成交！明天我把一半货批给你。你可要准备好钱100块钱。”

    “没问题。”“大姐，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麦收说完就立即离开了办公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在这个店住了两次，只是上次与漂亮女服务员谈卖毛线时，顺嘴说赚了二十来块，没想到这位上心了。麦收临出门时还说：“别老大姐大姐地叫，把人叫老了，我就是为孩子上学的事发愁，我不大，才二十三岁。”

    麦收差点没趴在地上，才二十三岁？我怎么看着快三十岁了，忧愁岁月催人老，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家里有一个上学的孩子？她老公呢？离异了？还真是不容易呀。麦收虽然才开始做买卖，但头脑灵活，心想：只给她每斤毛线提5毛，那就轻轻松松地赚十几，二十来快钱。这买卖，划算。

    麦收回到了房间里，跟育红说了批毛钱的事，两人高兴地一宿没睡好觉。第二天，漂亮女服务员果然来到房间里，递上十张十元大钞，那时还没有百元票，十元就是最大面额了。麦收便把育红背包里的毛线都给了她。然后高高兴兴地去卖毛线去了。

    和麦收一起在马路边卖毛线，育红是第一次，有人问，“姑娘，你这毛线多少钱一两？”育红便说：“一块钱一两。”“便宜了呢？卖吗？”“要价一块，低于八毛不卖。”一群人全围上买她的毛线。

    麦收直翻白眼，心说见买毛线的多了，你要长钱呀，我的姑奶奶。一群人散去，麦收凑到育红耳朵边说：“育红，你别轻易抽钱，实在不行了再说八毛一两。”麦收低头一看，育红已卖出去一半了。想起那些买毛钱的小伙子的目光，麦收真的有点无语了，美女到哪都吃香呀。

    总的来说，第一天两人还算顺利，毛线卖出去一半。北京的冬天，冷得两人喘不过气来，两人赶回了旅馆，已是晚上八点钟了。两人放下毛线包，洗了洗脸，育红更是拿出小镜子来，对着镜子认真梳了头，把两条垂到腰际的大辫子拆开，要洗头。这时候漂亮女服务员来了，说：“风刮得满身是土，还是洗个澡吧。”

    两人洗了个澡，谢过女服务员梅淑欣，育红把长辫子又编好，乌黑油亮的，头上是两个麦收给她买的蝴蝶结，两人便锁上门，手拉着手，去电影院看电影。

    在离电影院不远的小饭馆，两人饿了，要了两碗肉丝面，一个宫爆鸡丁，一个肉丝炒青椒。麦收想了想，又要了一瓶啤酒。两人坐在一起，吃上了。

    等菜的功夫，育红说：“小素非要跟着来，要不下回带她一块来吧。”麦收说：“要她来干吗，当电灯炮？”“你就因为这个不要她来呀？”麦收送过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说：“她来了，咱们还能一起看电影吗？”育红一笑，眼神忽然象秋天的水波，变得含情脉脉起来。

    两人在这异乡异地的北京城，大把赚钱，大胆谈情说爱，共同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育红和麦收都觉得，生活原来这样的美好。

    两个人吃完了饭，喝完了啤酒，都有点醉意，尤其是育红，两个犹如桃花般的脸蛋，因酒精的刺激，变得一片酡红，更增加了几分艳丽。麦收掏出两块钱付了帐，两人便在明亮的街灯下，走向闪着五彩霓红灯的电影院。

    电影院门口，育红和麦收看到，一对对青年情侣，勾肩搭背，走进电影院，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快乐。育红一会儿指着这个女的褂子说：“真漂亮。”一会儿指指那个姑娘的头上说：“那头发怎么烫成那样了？多难看呀。”有一次还拽住女人问：“你这衣服在哪买的？怎么这么好看？多少钱呀？”女子给了育红一个大白眼，说：“王府井百货大楼买的，二百多块呢！”

    育红不知道王府井百货大楼在哪，但看女人那眼神，分明是满脸的瞧不起自己这个乡下土包子。便有点后悔没有穿上麦收给她买的那条健美裤，因为她已经看到好几个女人穿着那种衣服了。

    心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等我们卖了毛钱，赚了钱，什么样的衣服买不起？电影院里黑灯瞎火的，两人摸着黑坐下，静静地等着电影开演。他们发现，这些青年人，根本不是来看电影的，一个个在黑暗中，搂搂抱抱，叽叽哦哦，嗑着瓜子，吃着东西，按麦收的话说：一个个“贼眉鼠眼的”。

    电影演得什么，两人不清楚，看到一个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青年搂着身边的女友，麦收也把手搭在育红的肩上，见她没反对，便顺势把育红搂在怀里。育红说：“麦收哥，我有点头晕。”“乡下土包子！”一个声音响起，麦收回看了一眼，对方是一个穿着入时的小青年，还留着两撇小黑胡，穿着花格子衬衣。麦收刚要发火，早被育红拽了过去：“别理他，我们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