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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江山北望 第十二章 长沙之血染的婚礼
    第十二章长沙之血染的婚礼

    深秋的细雨,阵阵地打在长沙街头行人们的身上,格外的凉意袭人。

    数年来的春雨夏阳秋风白雪,早已涤净了岳麓书院墙外石阶上的斑斑血迹,数度的寒暑易节,也早已使义士们的孤坟上长满了青草。可再多的雨水也拭不去长沙人心头对蒙古人的愤怒和仇恨,再密的青草也盖不住他们心中无尽的不甘和不屈。他们不敢不能反抗,也只能趁着祭日的时候,偷偷对着岳麓山头烧几刀纸以寄托对那些亲人或同胞们的哀思。

    因此,每当有蒙古兵趾高气扬地从街头策马飞奔而过。便有无数双紧握刀把,锄头把的汉子,满眼怒火地瞪视着他们。而街头巷尾,亦时不时会风传某地又在蒙古兵被人杀害毁尸灭迹。又是某某地方蒙古兵四处出动,弄得各村鸡飞狗跳的传闻。

    这种仇恨在岁月的日积月累中积淀。日子在一天天的继续,仇恨也在岁月的积淀中日益加深。

    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头,慢慢多了些南来北往的商贩。多了些吆喝叫骂的伙计。曾经关门歇了很久的酒肆,亦次第开始开门接客。只是,交易之间,少了些熟人之间的熟络问候。多的只是生意人之间的讨价还价。人们多是谨慎地交易,谨慎地各自离开。

    当唐克强第一次走进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就感觉了些异样。

    虽然他自认他这一身打扮,和其它的客商并无二样。但每当他想找个人搭话时,总会遭遇上一个冷面相对。他只有每日的午饭时候,准时的叫上一小杯酒,两个小菜,拣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落座,且斟且饮,耳朵却打起十分的精神,想要听到片言只语关于这所城市的消息。可令他奇怪的是,每当他一落座,正在相谈甚欢地商客们便会压低了声音,或者干脆结账走人。

    他只能在无望的选择继续坚守,继续苦苦的等待,因为,这是他无法躲避的责任。

    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每到傍晚时分,都会有一个不修边幅,头发散乱,眼神迷离,穿着身许多天不曾洗过的青缎儒衫的落魄汉子,叫上一小壶酒,就盘腿坐在门边,就着酒壶,边喝边胡乱地咕哝着:“死了,都死了,”要不就是突发神经地大叫一声:“你们这些老伙计的,怎么也不叫上我一块儿。”

    而小二则只是在递上了酒之后,接过了钱便躲得远远的,而其它进店的客商,亦只是个个捂着鼻子,绕开他面前,然后飞快的走进门来。

    “小二,这位客人也不少你酒钱,你怎么能如此冷待客人。”看到众人都是如此态度对待这位看似可怜无比的书生般的人,唐克强亦忍不住要站出来出声。

    “要不是看在他每天付了钱的份上,早就把他赶跑了,疯子,一个疯子。客官,你少去惹他,沾上这种人简直是晦气。”

    唐克强不由觉得心中一阵烦闷无比。再也坐不下去。草草结了账,踱出了酒肆,百无聊赖地往郊外走去。

    不自觉间,已经行至一丛柳林边上,略一抬头,却见一顶小轿急匆匆地从他身边经过,径往一处墙体通体斑驳,颇有几分破落的大院奔去。小轿的后面,紧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妈子和一个面目清秀的书生。二人皆身着一身整齐的大红礼服,虽则整齐,脸上都是一脸愁容,边走还不时左右张望。还不时叫唤要轿夫加快脚步。

    见惯了百姓们紧张忙碌,如履薄冰的日子的唐克强眼见如此情形,也只是苦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着。

    行不几步,忽听见几十步外传来的的马蹄之声。抬眼望去,两个五大三粗,粗声粗气地蒙古兵正旁若无人地一路谈笑而来。

    唐克强急忙隐入了树丛,却听见一个蒙古兵*笑着对同伴说:“老哥,好象前面又有人要成亲了,你看是不是?”

    “那还等什么,快追上去。哈哈,大帅真是待我们不薄,今天又可以做新郎了。”二人一紧马肚,急驰而去了。

    “做新郎?”唐克强狐疑了一下,猛然想起了一路上蒙古兵们的所作所为,片刻便明白过来。一想不妙,摸了摸怀中的短枪,紧了紧衣衫,连忙尾随而去。刚行至墙外,远远便听见呼喊求救告饶的声音传来。夹杂其间的,还有几个男人谩骂呵斥的声音。

    唐克强连忙赶快几步,飞身跃上了墙头。

    眼前的惨状,却不容他多想,他看见了院子当中,刚才见到的那个老妈子已经横尸当场。鲜血慢慢染红了她的红衣,染红了地上的青砖泥土。

    而刚才抬轿的两个轿夫,也是一横一竖地躺在了地上。而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书生,则只是双目无神,傻傻地靠着柱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显然是吓傻了过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子斜倚在太师椅上,不停地挥舞着双手,直喘粗气,口中只是在含混不清地骂着什么,却是半步动弹不得。

    刚才看到的两个蒙古兵早已不见了身影,只瞬间的时间,便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女子呼救的声音。

    事已至此,唐克强只恨自己不是来得更早一些。眼看生死当头,他不敢怠慢。几步跨过了院子,直冲出声的房子奔去。

    此时,两个蒙古兵已经将一个面容娇红的女子*到墙角,不停地撕扯着女子身上的衣物。女子肩部一片雪白肌肤此时已是一览无余。而两个蒙古兵则根本不理会女子的苦苦哀求,一边狞笑着一边将满手黑毛的大手向女子的胸部摸去。

    唐克强虽然听过这种事迹,但让他自己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眼看女子马上就难逃魔爪,他觉得热血直冲上了他的头顶,再也不理会此前反复告诫自己的谨慎小心。噔噔几步摸到了蒙古兵的后面,摸出军刺,直接朝蒙古兵的后背捅去,一股热血喷射而出,直接射在他的衣襟之上。而这个蒙古兵只是惊恐地尖叫了一声,露出了一副不相信的神色,睁大着双眼,斜躺在了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正在床角处*笑不止的另一个蒙古兵此时亦被同伴的遭遇吓蒙了。收回了伸出去的魔爪,抽出腰中的马刀,转身朝唐克强扑了过来。唐克强眼看隔得有几步远,自己的军刺不及对方的长,因此瞅了个空子,直接拿军棘当飞刀,瞄准对方胸口狠狠一刺。不想正中蒙古兵的当胸。蒙古兵只得一手捂着出血不止的胸口,一手提着马刀,摇摇晃晃向他刺来,不想走不到几步,已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女子看到满地的鲜血,又是一声惊恐地尖叫。唐克强一看对方只有胸部仅余一小块布片,不敢多看,立时转过身出了门。耳朵里传来阵阵悉悉嗦嗦穿衣的声音。唐克强脚步刚出房门不几步,登见女子抢前几步跪在他的面前:“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活命之恩,杨霞今生没齿难忘。”

    “姑娘快快请起,举手之劳,唐某不敢当此大礼。外面如今乱成一团,客气话就不要多说了,先救人要紧。”

    杨霞急急忙忙出了屋,四处看了一圈,却只是在厨房的角落中发现了一个紧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丫环。再回到堂屋之时,唐克强早已将老者和年轻书生扶上椅子坐好,递上了茶水。

    饮了几口茶水,老者终于从震惊慌中慢慢平静下来。一看唐克强忙上忙下,连忙起身双手作揖称谢:“今日李家遭此大难,幸遇壮士出手相救,老夫无以为报,且请受老夫一拜。”说罢,盈盈就要下跪。

    唐克强连忙扶住:“老伯折煞晚辈了,晚生不过是偶然路过,幸逢其会罢了。如此大礼,晚生愧不敢受。”

    老者只得收回礼,转身对那年轻的书生喝斥道:“世光,还不过来谢过恩人。”

    “啊...噢,行礼,对,行礼。”年轻书生此时方才如梦初醒,纳头倒要拜,“小子李世光,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嘣嘣地直磕了三个响头,唐克强阻止不及,只好受了。

    “哎,都是老夫教子无方啊,看壮士和我家小儿都是一般年纪,公子遇此大事,却是不慌不乱,应付之间,游刃有余,可怜我这小子,虽老夫一向悉心教导,却不想只能目视强盗手刃亲人,而无能为力,惭愧啊惭愧。”老夫只是伤感地说。

    “老伯快别这么说,”唐克强连忙打住老人的话头,“数年之前,晚辈也曾经在老家岳州亲眼目睹蒙古强盗杀害双亲,屠戮我乡亲。却不能出面相救,每思及此,仍是自悔不己。人生一世,有几个人能象你们这样遭这种变故,想必李兄一时惊慌失态,亦在情理之中。老伯,千万不要因此责怪李兄。想必经此一事,李兄内心必有考虑,以后也会更加冷静沉着。”

    “也罢,也罢,贤侄,如今之计,倒是如何料这些后事是好?”

    “为今之计,也只有将这些人赶快埋了,马上收拾细软,有多远便躲多远。一旦让其它的蒙古兵发现了,只怕难逃一难。”对于蒙古人的暴行,所有的人都是身有体会。

    “老夫久居于此,又没有什么远亲。原只想悄无声息的将犬子的婚事办了,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没想到会遭此不测,还连累了一众家人。如今却让我们去哪里去啊。”

    “公公,媳妇娘家伯父年轻时流落潭州附近,多年积累攒下一座农庄。前几年伯父去世,膝下并无他人,因此一直委托老家人杨义看管。杨义老伯一向视媳妇如同己出,不如我等就此投靠他去?”一直没有说话的杨霞此时插话道。

    “如今,我们也只好如此了。”老者长叹一声,语气之间,竟似苍老了许多。又连忙唤过李世光和丫环几人,急匆匆在后院挖了几个大坑,将两个蒙古兵深埋了,又搬了些杂草盖在上面。然后浇上了桐油,点燃了火。

    “就这两个家丁,一向跟着我忠心耿耿,没想到却遭此横祸。如今难道老夫连棺材都不能给他们备下一口吗?”老者仍没有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老伯,如今事出从权,想必几位九泉之下,亦会体谅老伯的难处。”

    “各位,我李永琪今生愧对你们了。如今却让你们遭此横祸,不得好死。老夫只有下辈子再补报了。”

    “老伯如此怀念几位,我们倒不如将此几人火化了,将他们的骨灰背去,日后再择地安葬,也算是全了老伯的一番善心了。如何?”

    “也罢,世光,还不快去。”

    直忙至掌灯时分,几人才七手八脚地将几个骨灰装好。杨霞早已同丫环小桃将家中的细软物品打好了几个包。竟满满地装了一车。

    “如今世道不太平,老夫只好厚颜再恳请贤侄相送一程,老夫自有程仪相酬,如何?”看他那神情,显是十分的不甚自然。

    “些许小事,晚辈既然适逢其会,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举手之劳尔。”唐克强连忙顺着杆子往上就爬。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马车,扶着老者上了马车坐稳,方才解缰策马,一行人望西而行。

    夜色之中,心情逐渐平复起来的老者不由大发感慨:“我李永琪没能在书院同师友们一同殉国难,今日又幸遇贤侄出手相救。逃脱蒙古人的魔掌。难道这一生真的要流落异乡,不得善终”。

    “老伯,我们只是暂时客居一段时间而己,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回来的,”仔细一想似乎有些不对,“老伯,您所说的书院可否是岳麓书院?难道老伯同其有些渊源。”

    “老夫惭愧,他们诸位已死于国难,都死得其所,却独存我父子二人,苟存于世,日后九泉之下,我还有何颜面面对他们呢。”老者扶着车沿,言语之间,竟是呜咽连声。 <div style="margin:10px auto;width:96%;text-align:center;"><a href="http://iyc.ifeng.com/clientDown/index.shtml" title="客户端下载"><img s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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