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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回城
    生病出院后,我就在家静养,不再去农村了。随心所欲的写一些似小说非小说的随笔打发时间,有时去南京各大高校,找被作为特长生被录取的体校同学们闲聊,特别喜欢当时的大学里强烈的求知氛维,请他们向我介绍所在学校公开课的内容,时间;地点,让我尽可能的去听感兴趣的课。当年的大学生有强烈是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为中华的崛起而努力学习在当时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校园的墙报上几乎都是讲学交流的通知,公开课更是人满为患,窗台上经常也爬满人,老师讲的精彩,学员听的认真。大课结束后老师根本走不掉,被提问的学生缠着不让走,连珠炮的提问让老师应接不暇。

    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现代心理学理论,以及心理学分析学说,吸引了大量学子的关注与追捧,被作者描述为“理解潜意识心理过程的捷径。”的《梦的解析》阐述了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梦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心理活动,而是愿望的满足,是潜意识中性欲在作祟,它不仅是解答正常人潜意识活动之谜的关键,还是通达病态人格的捷径。书中用一种心理学技术使梦获得解析,让每个梦都可表现出一种富有意义的精神结构,且在清醒状态的精神活动中占有一个特殊的地位。”在大学里演讲会,讨论会场场爆满,一时洛阳纸贵,想购买弗洛伊德相关书籍要托人开后门。

    奥地利著名作家、斯蒂芬·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书的出版更是将这种潜意识的探讨推向高潮。书中讲述了“一个男子在四十一岁生日当天收到一封没有署名和地址的信,是一个临死的女人,描绘了一个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故事中的男主人公,也就是收此信的这个男人对此一无所知。故事始自十八年前,她初遇男人的刹那,还是个孩子,之后经历了少女的痴迷、青春的激情,甚而流落风尘,但未曾改变对男人的爱,直至临死前才决定告白。”

    “我一生就这样站在你紧闭着的生活面前等着----“你啊,我的亲爱的你啊,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的你呀。”这是读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最最深刻的一句话,每每看到这句话的读者心都会像被针扎了一下。情为何物啊?在当年的大气候下,人们开始思索: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爱情?因为当时的文学作品还没有关于爱情描写,还是禁区。爱情是资产阶级情调的理念还没有从人们观念上解除。

    我完全被这种讨论牵引,情不自禁的加人到探讨人群中,在大学校园里流连忘返,浮想联翩,过了一段自己认为最充实的生活。我决定去找我内心深处的“她”,向她表白:我深深的爱过她,只是在迷茫中接受了另外女子的好感,人都会在脆弱的时候犯错误,希望她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因为在我内心深处谁也替代不了她。

    听说她从她插队的地方回南京休假后,我一次次的上门找她,但她一看是我就咚的一声关门,一次次将我拒之门外。我仍然没灰心,在寻找当面向她表白认错的机会。当看到她从四合院后门去新街口大街,我从另一条小路赶往新街口,在人行道上拦住了她:“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吗?”她瞧着我,脸上的怨恨将脸都扭歪“呸”的一声,一口唾液喷在了我脸上,而她转身而去。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如此泼辣;蛮横,和记忆中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她判为二人。平素认为接近和亲密变得无限疏远没有价值,我仿佛深?地坠入一口阴凉的水井里。当我醒过神来,她已经离开了我视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将自己的身体重重的掼在床上,两眼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头脑一片空白昏昏入睡,睡梦中见到我儿时饲养的黄雀,落在儿时我家门口的树上,叽叽喳喳的对我叫唤,我拿出小铃铛对它摇晃,过去只要只要小铃铛一晃,黄雀就会飞落在我手上,吃我犒劳它的鸟食。可是我怎么摇晃小铃铛,它都不下来,对我叽叽喳喳了一会就飞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一下子我惊醒了。

    醒来时已经是清晨,我走出了房屋来到大街,迎面是一片潮乎乎的露水味的空气,太阳从杂乱无章的屋顶上露了出来,马路上扫马路和倒马桶的将早晨的空气渲染得如我在农村早晨的感觉,清新但带有秽味。我缓缓的漫步在街道上去买早点,头脑里回味着梦境的过程,尝试着用梦的解析分析我的梦境。不断告诫自己:忘了她,忘了她。往日种种壁如昨日死,今日种种壁如今日生。如今的生活如此的充实,何必儿女情长折磨自己。找一点自己喜欢的事去做做,让自己脱离伤感的情怀。这时,想到了老广东大厨陈斌。他曾经是汪精卫的私人厨师,高超的厨艺让同行敬佩。在我十岁前曾经曾经教过我几样家常菜的做法。还有失传的“老广东炒面”。

    买过早点回家后对母亲说:今后家里饭菜由我来做,我要回忆一下陈斌教过我的厨艺了。母亲笑了:“陈斌过去对我说过:说你要不是小少爷,他就收你做关门徒弟,说你悟性好。这个陈胖子,厨艺没有传下来,可惜了。”

    老广东菜馆的在国民政府北伐后定都南京时建立的,当时高官们将自己的私厨带到南京,开了酒家与饭店,如:大三元酒家,曲园酒家,六华春饭店,四川酒家,同庆楼酒家,湖南饭店,江苏饭店,等等;等等。由于是不同派系,形成了不同派系的菜肴,各有特色和拿手菜,标牌菜。也就是今天人们津津乐道怀念的“国民菜”。

    老广东菜馆是陈斌和他堂兄陈维汉在主打,是股份制,二十四个大洋一股,银元有二种,一个是袁世凯头像的,另一个是孙中山头像的。世称袁大头,孙大头。袁大头分量重,所以价值高。老广东股份是以袁大头计算的。老广东的店面,是用得是我母亲家族的房产,测算价值后入的股。我母亲家是不大不小的股东。在股东中还有一些高官,开老广东还有接济跟随北伐后失意者的初衷。老广东就开在长江路总统府的街上靠新街口这一段。高官云集,生意红火。大厨名气大,菜肴又出名,陈斌的得意处是将家常菜做出经典,是当年粤菜顶级的饭店。

    老广东炒面今天还被老南京人怀念,很多人南京老人还在念叨这一口。它是用面条放入碗中,倒扣成碗底部模样,然后蒸五成熟,冷却后待用,最关键的是:冷却后的蒸过的面条要下油锅炸,要炸得脆而不疏,如果下油锅炸时间长了在菜肴翻炒时会吐油,影响口感,时间短了达不到外脆内软。炒面特色就没了。这样油炸过才成为炒面的大半成品放一边备用。一个碗底型为一客。就像小笼包子过去是四只为一客一样。

    炒面有高档和普通规格之分,而每一种规格都可以炒出不同的炒面。用银鱼就是银鱼炒面,用虾仁就是虾仁炒面。用鲍鱼就是鲍鱼炒面,用鱼肚就是鱼肚炒面,用海参就是海参炒面,等等,普通的是肉丝炒面,猪肝炒面,用猪肚就是猪肚炒面。用腰花就是腰花炒面。等等,等等。就是用什么样的菜肴就是什么样的炒面。在翻炒配菜时,要恰到好处的在配菜成熟的时间段上,将油炸过的炒面半成品放入菜肴中,让炒面吸入菜肴卤汁,碗底型的炒面自然散开,和菜肴成一体。这是功夫菜。讲究的是时段上的把握。

    最可气的是,明明是陈斌开创的这面条制作方法,却被一个人带到台湾后又去了日本所利用,发明了流行一时的所谓“快餐面”又称“方便面”。前道制作原理是一样,只不过改了形状是方型,用机器流水线制作,又用的是棕榈油煎炸,让油炸过的面条不改变颜色还是面条色,不需要再下锅和菜肴翻炒,用脱水的配菜和调料包开水冲焖。让曾经著名的小吃沦落到了无人知晓地步。

    想当年我小的时候每次我凑齐了五角钱,总是央求陈斌给我炒一客青菜肉丝炒面。他笑呵呵的看我连盘底都舔光说:“小老头,你是有福的,当年是高官我才亲自下厨。这样吧,我教你怎样做,粮站有蒸面卖,你只要把握火候也能马马虎虎。记住:五味调和加火功。这是厨师的根本。每人悟性不一样,就烧出不一样的菜肴。”后来,他还教我用很多种香料和中药材熬制成作为佐料的辣油,熬制过程挺复杂的,但用做菜肴的辅料事半功倍。

    后来,在退休前我工作在曾经是黄埔军校同学会“励志社”的会议中心供职。单位是民国著名的建筑群,想招揽顾客,就推出民国菜系。本着对陈斌的感激与怀念,我说出了陈斌炒面的操作规程,还有一著名的老广东的特色菜“咕咾肉”的具体做法,哪知厨师们在我指点下不感兴趣说:“太复杂繁琐。不符合现代饮食的快节奏。不想学。”

    中国菜其实就是功夫菜,讲究的就是做功细致和食材的挑选。这是我从小就被陈斌灌输的烹调理念。一声叹息,我打消了继续传授小时候学到的民国菜的做法。

    而且,现在的调料也快节奏了,连酱油和醋都不再是酿造的,大多数也是勾兑的,而且还有防腐剂。我也烧不出真正的民国菜肴了。几次过年时我想露一手,让家人再次嚐到民国菜,但最后自己气得都要将锅给扔了,陈斌在世可能也会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烹调佐料没有过去的质量,在关键处让佐料让菜肴功亏一篑,这说不清这是进步还是什么-----本民族的东西才是国家的,浮躁的所谓快节奏让民族的好东西渐渐消亡了,不能不说是悲哀----,只好也只能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