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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去南宁看@
    两个以讨厌和逃避东北人为己任的东北佬,在南方的阳光下相聚是个什么情形?就像两个失散多年的兄弟,他们快快钻进酒屋,在酒劲儿中相互指责对方的杳无音信。私信张发财说我要去采访他时,他回我:“酒量怎么样?”

    酒是发财的粮食和母语。这个在历史和内心里走南闯北又惧怕眼前世界的兄弟,我给你带酒来了。

    就这样,你看到的是史上最奇怪的访谈——就在那儿喝,就在那儿聊。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是篇听得到声、闻得到酒味儿的文字。

    对了,张发财当然不是他的本名,可真名,还是留着他老婆用吧。他们两口子互为土壤的感觉,让我那么那么欢喜。

    可以不看这篇文字,但该去他的主页——***://***。zhangfacai。com看看,那里有他的文字、设计和态度。

    ——封新城

    下午的阳光下,张海儿在给张发财拍照,老封和张太喝茶聊天。这个地道的广西女子可以把东北话说得比老公还地道。

    张太为什么说陈绍华是他偶像?那时候他刚来南宁,想去画油画,结果发现油画太便宜了,都是行画。当时是1998年,一幅这么大的油画,自己出颜料,才三十块钱,他说我至少要画三到五天,才三十块钱我怎么活啊?而且他又不可能去画行画。然后就进了广告公司,可不知道怎么做设计,对实用美学基本上没什么基础。后来我们就订了《包装与设计》还是《艺术与设计》吧,反正就那个杂志,看陈绍华的作品,就是设计的名片,我们看了说,哇,原来还可以这么做啊。他后来做名片就是从陈绍华开始的,确定了他做设计的方向:就是做什么东西都要有新颖的角度、全新的角度去诠释它,才能让人家记得住。他一直按这个点做到现在,就靠那个点撑到现在。

    封新城我明白,陈绍华就是开他瓶塞的那个人。

    张太对,所以他在推特上看到陈绍华在发消息,他就在推上发回去:这就是那个陈绍华吗?当时北风在线上和他说:我向你保证,他就是那个陈绍华。过了两个小时,陈绍华回复说我就是你说的那个陈绍华,他说太好了,我能不能去见见你啊?陈绍华说那你来吧,你来我请你喝酒。他说真的假的啊?北风说我也去。当时是星期二吧,我们星期四就到了深圳,找陈绍华去了。

    封新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太就是去年,因为去年才上推特嘛。当时他就说,我一定要拜你为师。其实他当时心里也很不安的,因为师也不是随便拜的,他自己也觉得好像差距很大,人家是大师嘛,我是一无名小卒。陈绍华其实也不是一个喜欢收学生的人,他就笑笑,不置可否;好多人在起哄,说就算是徒弟了,然后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回来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安,好像还缺点什么,就跟朋友喝酒的时候说,还缺个磕头,磕头了就圆满了,这才是拜师,要不然就是开个玩笑。凌晨2点钟回到家,他说他要去拜师,我说那就订机票吧。结果第二天去深圳的飞机没有了,我们订了去广州的机票,到了广州再坐大巴去。到了深圳,陈绍华不知道我们过去干什么,正好当时还有其他一批朋友在那边,也算是见证一下。吃完饭,把茶倒了,直接给陈绍华端茶,在地上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封新城不是吧!

    张太真的,我没有拍下来,因为时间很仓促,陈绍华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但这事他也可以接受,就受了。当时令狐补充就说,我很羡慕张发财,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去认师,去拜师,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人了,能有让你这么尊敬、让你服的人,挺好啊。

    张海儿、张发财拍完照片回来了。众人驱车来到一个居酒屋两大瓶清酒,十多瓶啤酒,大酒开始了。

    封新城像你这么一个率性、不靠谱的人,存在于今天,除了你父母、兄弟之外,就是为了她(张太)吧?

    张发财对啊,不然我会死得很惨的。她走了之后,我会死得很惨。我们俩曾经说过,最幸福的就是先走的那个。我想我先死,谁先死谁舒服。

    封新城你也太幸福了。

    张发财这就是幸福,是真的。

    封新城你看你多突兀,在南宁这个地方。

    张发财这个城市很包容我。我不是说跟她到这儿,我有多伟大。我有个朋友,也是娶了一个南宁姑娘,也是东北人,他没事就要挟老婆,说:我为了你牺牲了家人,牺牲了朋友,跟你到这儿来了。我总听着不对劲,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是为了她牺牲你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你是为了爱情牺牲,这是你心甘情愿的,你有什么好指责你老婆的?不行,我得再喝点酒,不喝酒我紧张。

    封新城你跟我多谈谈她,这是我最感兴趣的话题,你跟我谈世界局势那多没劲哪。

    张发财为了她我可以填词,填正经的宋词,填完以后她跟我说,这是一首淫诗。

    封新城以前关于你我略微知道一点儿,刚开始你在牛博的时候我还搬你的东西到这边来;后来微博的时候我也看,零星地看,因为我不是网友嘛。你的历史还有一些评论都像是经历过80年代的人的看法,因为我也是那个时代过来的。当时就想,这个人大概是一个不太好接近的人,以至于我对你的信息了解极度不完整。直到采访前,我才搞清楚你是东北的,多大了之类的。

    张发财以前你觉得我多大?

    封新城觉得跟我或者海哥是一个年龄段的吧。

    张发财这么老啊?

    封新城对,因为跟历史有关的人都显老,而且有真知灼见的东西,就会显得老。所以我觉得你逃离不了现实生活中的喧嚣,但是还可以跟历史里边的什么事去待一会儿。

    张发财就是臭显摆呗。我觉得你姑娘给你那本书写的序挺好玩儿的,笑嘻嘻的。

    封新城对,其实她就是用这种笑嘻嘻的方式嘲讽我。

    张发财挺好的,我觉得爹跟女儿就是前世的情人嘛。

    封新城对,我在我女儿面前一直作威严状,不是很软的那种,但是我们暗地里有一种沟通方式。

    张发财我就想让我女儿快点长大,长大点好陪我玩儿。

    封新城她的成长你慢慢去体会吧,特别有意思。我记得我女儿三岁的时候,我打过她,她一直记到现在。

    张发财我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小时候我爸爸常常打我,我妹妹也是。但我妹在挨打的问题上比我聪明,我爸一打她就跑,我爸在后边追,可有意思了,我妹一跑就跑到女厕所里去了,我爸就在门口等着,跟上厕所的女人说把里边那小姑娘给拉出来,接着揍。我妹就在里头待着,然后爷俩对话,一个说你出来,一个说有本事你进来,一直到晚上,我妹妹就在厕所里边开始哄我爸,把我爸哄好了,两人甜蜜地拉着手回来了。我羡慕死了,我说我凭什么就天天挨揍啊?

    封新城你怎么像是一个挨揍家庭出来的人呢?

    张发财我的妈呀,我以年来计算的,我从1980年三岁时开始挨打,一直被打到十八岁,身上都给打得跟斑马似的。我爸打我的时候我妈只有一句话,就是你别打脑袋,打坏了脑袋以后咱家养不起。打人其实是很累的事情,有时候我爸打累了,我妈接着打我。

    封新城到底是他们不靠谱还是你不靠谱?

    张发财是他们不靠谱!完了我也不是什么好孩子,东北孩子哪有不挨揍的。

    封新城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这里边的好呢?

    张发财没有!我只是感谢我的父母给了我一个正确的价值观。

    封新城那换句话讲,你们是对的,但打我这件事是永远不对的。

    张发财永远不能原谅!用鲁迅的话,一个都不能宽恕。

    封新城那你都这么大了父母有没有跟你道歉过啊?

    张发财没有!我妈跟别人说,孩子就得揍,越揍越好。这不是很荒诞吗?毫无逻辑。我妈做饭是天下第一难吃的,我妈曾经说过,我做饭这么难吃,你看你还长这么高。你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妈绝对是诗人,她就是有病,诗人的病态,敏感、伤感、易怒、偏执,她身上都有,我爹是纯粹的艺术家,这俩凑到一块儿去了,所以生出我这么个怪人。真的,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说我怪,我说怪就怪吧。

    张太他心里的阴暗面很多。

    张发财我十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挨打。那时候东北有一种老式的窗户,就是西门庆见到潘金莲那种,有根棍儿撑着,每年春天我都拿柳树削好那根棍儿,为家里做贡献。但这根棍儿就是我的刑具,这个东西沾了水就有弹性,是最美的刑具。一般打折了三根,今天这顿打就算是结束了。为什么打我呢,其实我从小学到初中,学习可好了,我是重点高中的,后来我说我不上学了,不用你养,你借我三百块钱,我买个三轮车,我上街蹬三轮去。

    封新城那你这不就找打吗?

    张发财完了他就打我了,问我你上不上学,我说不上,我自己养活自己。那次是我爸最后一次打我,后来他就哭了,我特有成就感,他终于在我面前哭了。

    封新城后来你觉得他们这样是跟什么东西有关吗?

    张发财他们想翻本。你也知道80年代,老师这个职业不是很受人尊重,社会地位不像现在那么高。而且他俩出身都不好,我爸是地主,我妈是右派的孩子。

    封新城他们就是想让你改变这种命运。

    张发财我的人生凭什么要承载你们的期望啊?我爱怎么活怎么活,关你什么事啊?

    封新城那正说明你父母就是这个国家的产物。

    张发财我看你那本书叶京的访谈里说,我们这一代的父母都是病态的,其实我这代的父母也是病态的,就没有大家坐下来谈一下、沟通一下的。没有,他们的沟通方式就是揍。我觉得现在能明白事的小孩也就韩寒和蒋方舟。

    封新城我是她的监护人,你不用担心,我在教她一些人间的东西。你都知道心疼蒋方舟,那我挺高兴的。

    张发财这世界上其实好的东西不多。我有一些小的宗教的情怀,任何宗教我都不相信,但我相信宇宙里边有神的力量。不过我最讨厌把神拟人化,任何宗教为了宣传和包装自己总要把神拟人化,神是肯定有的,但神是人吗?能把他具象化吗?他只是一股力量而已。我认为耶稣、释迦牟尼、太上老君都是一个东西,是一种力量。

    封新城咱们都是北方人,南方对你意味着什么呢?

    张发财南方对我意味着香蕉,意味着一种阳光。我最喜欢这里的阳光。从小,80年代的时候看那种电视剧,我最羡慕的就是南方的阳光,铺天盖地的,那种绚烂,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美好。

    封新城……其实吧,你应该感谢互联网的到来,没有互联网的话,你也有一种方式出现,但是你会漏洞百出!互联网让你选择了文字的方式,听不到你的口音,见不到你的手舞足蹈,你所有的骂变成了魅力,所以你要感谢。

    张发财我不感谢,我为什么要感谢啊?

    封新城那我感谢好吧,这样让我见到了张发财,别有魅力,以至于我可以忘掉你现场出现的弱点。你在现场出现的弱点真是明显啊,漏洞百出,但没所谓的,这很好。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无师自通的话,我说,什么事是古人没想过的啊,只不过是面对的工具不同。

    张发财就是人生本质上的东西,最终极的东西。我曾经自杀过。那次是凌晨2点,我在做设计,那天本来心情也不太好,做出来的东西我觉得是大便,难看死了,觉得活着真无聊,看着窗外想:从这儿跳下去?然后就翻过栏杆。我想,做这决定也不容易,我总得上下左右看一次再走,我左边看有一个楼,右边看有一个楼,上边、前边都看了,然后往底下一看,一群喝醉的人在下面,说:跳啊,跳啊。我突然发现我自杀成了你们谈资了,成了给你们演戏了,我觉得太操蛋了,你们怎么能窥视我的生命呢?

    封新城对啊,你不懂的事情我凭什么娱乐你呢?

    张发财然后我又翻回来。有人说是这几个喝多了酒的人救了我,其实不是救了我,我觉得是对我生命的羞辱。

    封新城(对张太)我们要感谢你啊,你还能养育他,这么一个率性的傻老冒儿,在那儿活着;应该感谢你,就像我们要感谢张海儿老婆一样,这么一混蛋还在这儿活着。张海儿说他老婆一句话特别NB,他说如果没有她,他会枯萎。我就想什么是土壤,什么是水分。男人特别简单,他是母体之外的东西,母体都是跟土地有关的,而我们都是外在的。

    张发财我一喝酒,就自我感觉特别的好,我觉得我老有钱了。我的消费不高,像抽烟,我抽四块钱一包的中南海,一天抽三包,十二块钱,一个月大概三百块钱;衣服我也很少买,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其实六百到八百就够了。我现在的钱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不和别人比较,我的收入和我的消费来比,我觉得我可有钱了。我真的不需要很多钱,活着有时候就是虚荣,我不需要用物质来建立我的自尊心,男人都比较感兴趣的车、表、手机,我都没有丁点儿兴趣。

    封新城历史的发生在于什么,就是两个人见了,并且说了话,历史在这里哈(敲几下录音笔)。

    张发财操,你别点它好吗,我真有点紧张你知道不。

    封新城你有什么好紧张,你像我们这种混蛋。

    张发财你知道我最怕镜头了,一见到镜头我就晕,这玩意儿好卵怪的。我们家,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有摄像机了,这么大个儿,我还记得是松下,那时候一万多,我爹就买了一个。哎,话说回来我爹真是不务正业,一万多他不买楼,那时候一万五就可以买个楼了啊。

    张海儿只有被记录的,才是历史。

    封新城那你的愤怒从哪来呢?

    张发财我觉得就是不公平啊,我是用最朴素的一种直观反应,如果他跟我不相关的话,可以,你愿意做你做。

    封新城好吧,你悲观吗?

    张发财我是极度悲观的,我是极度悲观的人,我是极度悲观的人。

    封新城你告诉我,你极度悲观以后还活着的原因。

    张发财我厌世又畏死,哥哥,你知道不?我特别厌世,但我又害怕死,因为我小的时候曾经死过一次,死什么感觉,我是真体验过的。我十六岁的时候,临死的时候,人只有一个感觉,好卵辩证、好卵哲学就是,我想活,我就是想活,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思考。就是说,我活着干嘛,就是我想活,这是人的本能的东西。

    我跟你讲这事儿贼好玩儿,我上高中的时候整天打仗,打仗完了以后就无聊嘛,大家就说郊游去。小混混嘛,东北人最怕啥,东北人最怕水了,但是有点挑战性的就是,我偏要去玩水。我们到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河套,就为了下水,其实就是体验一种刺激。结果我脚被硌住了,挖出这么大一个河蚌,真的哥哥,在一块儿玩的人说,今晚上有下酒菜了,咱们可以喝点儿酒了。我左脚又这么一挪,又踩到了,全是河蚌,这么大一个河蚌!哥哥,简直就像一个童话一样,堆成一座山,我们挖到窝了,就这么扔啊扔啊。

    本来第一个河蚌是刮得千干净净的,后来到什么程度,就是带不走了,只能是让它们在沙滩上晒太阳,一晒就把“舌头”伸出来了,我们用刀把舌头削下来,再一橇,把瑶柱拿下来,整整那么大一塑料袋,就河蚌的“舌头”和瑶柱,回去吃啊喝啊。第二天我们又去,还在那个位置,河蚌已经没有了,都挖空了。然后,我突然就被一个漩涡给拽住了,一股拉力直拉下去,我就往上蹿,说救我救我。第三次的时候,我已经崩溃了,人临死的时候想哭,我想活!我想活!绝对想哭,但是你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你就是急。后来有人把我救上来了,说大难不死的话,说你不怕死了知道吗?而我从那次事情后,就怕死得要死;但我又厌世。厌世,又畏死,很尴尬的。但是,人活着不就是一种尴尬吗,对不对?其实活着就是尴尬,我只不过是内心把尴尬放大了,然后标准化。

    陈绍华(设计师)

    我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那时候他已经是个名人了。他在推特上看见了我的名字,确认是我本人后,就立刻从南宁飞过来要拜师。他第一次来,我觉得我没给过他什么帮助,谈拜师有点不合适;意外的是,一周后他又飞过来一次,专门来磕头。

    在我眼中,他就是一个爱憎分明、情绪化的大孩子。对设计很执着,也有天赋。后来,每次出门他都抢着掏钱,也很细心周到。有一次,我们开车去中越边境,他不会开车,由我和他太太轮流开,他得意坏了,说“我的老师给我当司机了”。在网上,他称我为“我家先生”,所以,经常有人发私信问我:“你和张发财什么关系?”好多人以为我是女的,是张发财的太太。

    我和他虽名为师徒,其实更像是忘年交。他在我跟前话很多,什么都说,尤其喜欢说那些历史上的八卦。搞设计的人,往往习惯图像思维,很少有人喜欢看书、阅读文字,他却对那么偏门的东西研究得那么深,很难得。

    陈晓卿(央视制片人)

    最早知道张发财是在牛博网,他在那儿有个图片博客,贴自己的设计,高产,咣咣咣一贴就好多幅。奇思妙想非常多,属于那种不单停留在形式美感上,而且看了能让人回味的。在我眼里,张发财有才气,挺聪明,是非常个性的平面设计师。后来看过两篇他写老家的文章,觉得他文笔和才情也很了得,于是更加喜欢。从去年起他开始八卦历史,看似随意,其实挺费工夫,于是开始从喜欢转向尊敬了。

    发财是东北人,也很像东北人。当年他为了爱情不远千里到了岭南,南人很实际,尤其做广告这一行的,只讲挣钱少谈主义。在湿热的环境里,这个东北小伙只好把兴趣放在读书上,读多了,找不着人唠,生生给憋坏了。他的历史八卦,尤其是他自己的点评里能够看出一个活脱脱的北方侃爷的形象。

    我说他很东北,也体现在他的为人处事上,他帮我做过设计,单位有点微薄的稿费,我跟他要姓名地址身份证号。这小子说:“乐呵乐呵得了,啥钱不钱的?”——弄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字叫什么。更过分的是,有次儿子学校让学生每人设计一个学校艺术节的会徽,其实是动员家长参与,我哪会这个呀?发财知道了,说交给我吧,别让孩子没面子。一个小时就把设计稿发来了,还很认真。所以我经常说他够朋友,他认为有这句就够了。不是东北人能这么爽快吗?

    张发财年轻,也很孩子气。当初我让他帮我们设计栏目logo,他真的非常上心,经常较真儿得让我心烦。于是我就让一女同事帮我和他联系,你看他殷勤得,除了一遍遍的设计稿,还附带了他自己年轻时长发飘飘的照片,闹心。他的历史八卦,和他在新浪围脖上的推,都带着那么点儿搂不住的显摆劲儿,招摇得紧。有人说他不成熟,我倒觉得这是他的活力所在,也正是他可爱的地方。

    搁在四十年前,张发财不等长大就早给掐死了——即便他们家人下不了手,估计会有很多人民群众来帮忙。因为这孩子牛逼哄哄,太离经叛道,处处显示自己的智力优势。还好,张发财思想逐渐成熟的时候,他赶上了互联网时代。

    (此文为《新周刊》执行总编封新城与张发财的对谈,原刊于《新周刊》2010年第9期,收入书中时有所删节)